公寓楼门厅光线有些暗。盘开新脚步停住,目光快速扫过四周略显陈旧的设施。
“你住这?”声音没什么起伏。
“嗯,租的。”邵霜清简短回应,刷开门禁,“三间房。”他补充了一句。
盘开新没再问,跟着他走进电梯。
开门,开灯。不大的客厅陈设简单。
“还行?”邵霜清放下行李箱,问了一句。
“嗯。”盘开新目光掠过屋内,语气平淡,“能住就行。”
行李搁在了墙边。邵霜清没多话,把盘开新带到沙发坐着。
邵霜清转身进了厨房,片刻后端了杯水出来,塞进盘开新手里。他自己没坐,就那么蹲在了茶几和沙发之间那片不大的空地上,微仰着头,视线落在盘开新脸上,等着。
盘开新握着杯子,没动。“有事?”
“喝点。”邵霜清目光没移开。
盘开新看了他一眼,没再问,低头就着杯沿喝了几口。水是凉的,顺着喉咙下去,压了压心头的燥。
他把还剩半杯水的杯子搁回茶几,玻璃底磕在木面上,一声轻响。
“行了?”盘开新看向还蹲着的人。
邵霜清没应声,伸手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递过去。
盘开新接了,没擦,捏在手里。“说吧。”
邵霜清蹲在那里,微微仰着头,目光沉静地落在盘开新脸上。
“刚才,”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是我过了。”
他移开视线,落在盘开新的衣角,似乎在组织后面的话,但最终只挤出干涩的一句:
“……对不住。”
上一次他这么蹲在自己面前说话是什么时候?
盘开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有些恍惚。他早就察觉到这个人并非他所看到的这个样子,那从来不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面是什么样的。
“这是今天第几次说对不起了?”
盘开新开口声音很轻,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错。”
听到盘开新这样说,他的心好像才放下来一点。
但是他并没有起来,反而双手交叠轻放在盘开新的膝头,而后弯腰把额头靠上去。
没有放松,只是虚虚地碰着。
盘开新听见他枕在自己的膝头,带着一种不习惯的艰涩,每个字都清晰却短促:“……别讨厌我。”
这是个亲昵的姿势,盘开新这个角度能看到邵霜清的头顶,上面有两个小漩。还有他结实又紧绷的后背线条。
盘开新抬起一只手,在邵霜清觉得这只手会落在头发上的时候,盘开新转而轻轻拍了下他的肩。
“嗯。”盘开新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却足够清晰。他没看邵霜清,目光落在对面空白的墙壁上。
公寓里很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声响。邵霜清维持着那个姿势,时间在无声中流淌。
盘开新垂着眼,他没动,也没说话,像默许了他短暂的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邵霜清猛地直起身,动作有些突兀。额头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红痕。他抬眼,正好撞进盘开新的视线里。
盘开新的目光在那道红痕上停留了一瞬:
“压出印子了。”
邵霜清只笑没应声。
盘开新也站起身,动作稍显迟缓。
“腿麻了?”邵霜清嘴角似乎极淡地向上牵了一下,“那下次换你枕我?”
盘开新瞥他一眼,“这是奖励你,还是奖励我?”
邵霜清笑着不答话了,只是挑眉看着盘开新,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
窗外的天空铺满橙红,晚霞将暖色调的光线布进客厅,盘开新面朝窗户站着,背影在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担心?”邵霜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嗯。”盘开新应了一声,没回头。
“接来?”
“不了。”盘开新答得干脆,“顾不上。”
“放大伯那里安全吗?”
盘开新点头,“比放家里会好点。”
“嗯。”邵霜清停顿片刻,“该给的,不能少。”
“知道。”
“后面怎么打算?”邵霜清试探着问。
其实他早就替盘开新物色好了工作,只要盘开新愿意,明天就直接能去上班。
“先出去到处看看。”
“好。”邵霜清没再多说什么。
邵霜清进去洗澡时叮嘱他把头发吹干早点回房去睡。
结果出来的时候,没在客厅看到盘开新也没听见什么响儿,以为盘开新真听话去睡了。
然后他怕盘开新开着空调不盖被子,有点不放心打算悄悄去看一眼。
他是小心翼翼了,可是人家门都没关紧,留了个缝像是特意给他留的一样。
透过那条缝可以看到盘开新安静地坐在书桌上,认真地做着题。
“......”
邵霜清推门进去,“盘开新。”
“嗯。”
盘开新抬头看了眼他,又低头去看题。
“偷偷摸摸的,我不知道以为家里进贼了。”
原来他早就发现邵霜清了。
“不是说休息吗?”邵霜清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了。
“睡不着,”盘开新的注意力还是在他的题上,“躺着也浪费时间。”
邵霜清没再言语,直接抬手,“啪”一声按灭了房间的灯。
室内瞬间陷入昏暗,邵霜清背靠着门框,身影融在门框的阴影里,无声地看着书桌方向。
盘开新眼前骤然一黑,他动作顿住,侧过头看到门口那道伫立的身影。
“开灯。”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笔尖重新落在纸面上,那点光对他似乎足够。
几秒后,邵霜清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没有任何预兆,他伸手将笔从对方指间抽了出来,“睡觉。”
盘开新还是没多大反应,抬头看着邵霜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邵霜清觉得这双眼睛怎么看着这么无辜?
“睡不着。”
“再做会儿。”盘开新再次开口。
真是.....中邪了?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不行。”邵霜清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地拒绝了他。
“哦。”他合上摊开的习题册。
“那你出去吧。”盘开新摆摆手起身,往身后的床走去,“我要睡觉......”最后一个“了”字还没说完。
一道沉猛的力道毫无预兆地撞上盘开新后背,开新身体瞬间失衡,整个人被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掼进床垫里,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盘开新的脸被迫陷进被褥里。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被强行扼住的闷哼。
盘开新试图拧身挣脱。但邵霜清的速度和力量更胜一筹,他的膝盖已顶住盘开新后腰凹陷处,一只手扣住盘开新两只手腕。
盘开新只穿了件宽大的旧T恤。挣扎扭动中逐渐变得凌乱。邵霜清的视线在触及的腰腹时,呼吸都不自觉紊乱,随即被强行压平。他扣住盘开新手腕的指骨无意识地收得更紧。盘开新所有的力气终于在持续的对抗中耗尽。他最后一次徒劳地向上挣扎未果,整个人重重砸回床垫。
“起开!”盘开新的声音从被褥里闷吼出来,带着被强力压制后的缺氧和纯粹的愤怒,没有任何恐惧,“你他妈——干嘛?!”
其实他也不是真担心邵霜清对他做什么,只是这个姿势太难受了,外加邵霜清个子又格外高,他实在是承受不了这个重量。
邵霜清耐心地等待身下那具躯体耗尽最后一丝对抗性的力量,直到盘开新紧绷的肌肉彻底瘫软,只剩下被强制压制的沉重呼吸。然后,邵霜清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控制感,俯低了身体。
他的嘴唇停在盘开新耳廓呼吸,却又不说话。
这是盘开新之前对他使过的招数,他今天也这么对他。
房间空调温度调得低,这让他鼻息间喷在盘开新耳廓的热气更加明显。
效果他很快就在盘开新身上看到了,开新暴露在昏暗光线下的那片皮肤,从耳廓尖端到向下延伸至颈侧的线条,迅速漫开一层生理性的潮红。那抹红晕在冷白皮肤的映衬下,触目惊心。
这反应……与他记忆中的画面形成尖锐反差,那时他身体最原始、最不受控的变化暴露在盘开新眼前,而对方眼神平静无波,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呵。”邵霜清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气音,“还好意思说我?”他故意压着声音,把话都说得暧昧。
盘开新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艰难地回头,昏暗中对上邵霜清的双眼。
“我,”他顿了顿,“没反应。”
他敢在邵霜清面前这么说话,必定是拿准了他不会怎么样。
邵霜清深吸了一口气,完全不在意盘开新话里的嘲讽。
“是吗?”邵霜清一只手桎梏盘开新的双手,用身体本身的重量压着盘开新不动。
他勾了勾嘴角,“我摸了才知道。”
说着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垂涎已久的那截瓷白的腰。
邵霜清打篮球,偶尔也会健下身,这就导致了他的手上必定会有些茧子。
几乎是他刚碰到,盘开新就不可控地抖了下。
就算是这样,盘开新也没有多担心,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能在邵霜清的触碰下不发抖,不起小疙瘩。
他把头埋进被褥里,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太狼狈。
他安静地伏在那里,任由邵霜清的手掌停留在腰侧。
这么乖。
可他很快又否定自己这个想法。
他哪里是乖?这个人明明就精明的要死,就是知道自己不会真的对他做什么才敢这么宽心。
下一秒,邵霜清拇指和食指猛地掐住了盘开新腰窝深处那一点最易受力的地方。
“嘶!”一声短促的、被强行压抑的抽气声从被褥迸出。被掐处的皮肤瞬间充血,浮现出刺目的指痕红印。
明明是想要教训他的,可真的这么做了,自己又开始于心不忍。
邵霜清伸手轻轻去揉搓刚刚被他掐红的腰窝,这动作也说不清是为了减轻盘开新的痛感,还是纯纯的**使然。
或许都有,但他现下都已经分不清。
他越揉那地方越红,逐渐的就不止是那一小块了,盘开新露出来的地方无一幸免,都在邵霜清的手下变成了任人把玩的软肉。
盘开新久埋着头,除了刚才那一下太痛没控制住以外,他甚至声音都没再出一点。
邵霜清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要去摸摸盘开新有没有硬?可是他的双手始终只流连在两寸细腰,半点都没有要往下探的动作。
突然,邵霜清施加在盘开新身上的所有对抗性力量,像是被抽走了骨架般坍塌。他整个人毫无缓冲地沉了下去,结实的躯体完全覆盖在盘开新单薄的背脊上。一侧脸颊紧贴着盘开新因埋首而拱起的肩胛骨,皮肤相贴处传来对方急促心跳震动。
盘开新肺部的空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挤压殆尽。
他侧过脸,盘开新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累得慌。
他这么压着他,盘开新说话都很艰难,“……够……没?”
他半阖着眼睑,疲惫感像沉重的铁块拖拽着眼皮,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
邵霜清喉间深处,发出一声短促的单音节:“……嗯。”
随即,再无声息。只有两人重叠的躯体在昏暗房间里形成重色的轮廓。
盘开新陷入睡眠的速度不过数十秒,他紧绷的肌肉彻底松懈,被压制下艰难维持的呼吸也逐渐转为沉缓均匀的节奏。
邵霜清感知到身下躯体的变化,没有立刻起身,维持了大约三分钟——一个足够确认深度睡眠、又不至于引发肢体麻木的时间。然后,动作利落地撑起身体,脱离了接触。
盘开新肋下堆叠的T恤布料在之前的挣扎中皱缩成一团。邵霜清伸手,将其复位。动作带起的细微牵拉让盘开新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面朝上躺着,眉头在睡梦中微微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
邵霜清转身拿起空调遥控器,将设定温度上调两度。又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薄毯,抖开,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盖在盘开新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床边,目光落在盘开新沉睡的脸上。
“不累”、“睡不着”、“做题”,这些盘开新清醒时的宣称,在眼下这具被强制关机、迅速陷入深度睡眠的躯体面前,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