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舒纾一直忙于酒吧的筹备,好不容易等到正式步入运营,她才勉强能挤出点时间,跟徐姿懿一起去跟老朋友见面。
四个人约在酒吧附近一家新开的日料店见面。
舒纾开车从南郊过来,把车停在酒吧门口,步行过去。
却没想到,刚走到日料店门口,就在一门之隔外看见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
彼时姜逾侧对着门口,正在跟前台的服务员说话,脸上没有甜酷的妆,素净的面容,唇红齿白,黑眸像是水墨渲染而出,一身清雅的白裙出淤泥而不染。
她说话时的神态温柔又恬静,跟那晚的克制和渴望截然不同。
很容易让人生出想再次将她捧在手心狠狠蹂躏的不耻心思来。
过去一个月,舒纾想过很多。
以她对姜逾的了解,一个捡到五角钱都要交给警察叔叔的人,绝不可能做出劈腿出轨这种有违道德的事。
说到底,徐姿懿既没参加过姜逾的婚礼,也没收到过请帖,只凭猜测并不能断定姜逾欺骗了她。
她想以归还电动车车钥匙为契机找姜逾问个清楚。
可每当她打开微信,看见对方最后回复的那句“抱歉”,就没办法开口。
毕竟,是她拒绝在先。
况且,姜逾连一句多余的争取都没有,似乎也不想跟她过多纠缠。
于是,这件事便一直被她搁置在心里。
却没想到……
今晚会在这里碰见。
舒纾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抬手推门走进去。
与此同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侧边跑出来,抱住姜逾的腿,奶声奶气喊了声:“妈妈,妈妈!”
姜逾背对着门口弯下身去,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问道:“甜甜,怎么了?”
“甜甜快饿洗啦。”被叫做甜甜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四五岁,长得很可爱,声音跟名字一样甜,她不由分说拉住姜逾的手,“快点回去七东西!”
“好好,马上就回去。”
姜逾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瓶儿童甜酱油,甜甜抢着要帮她拿。
酱油瓶很小,姜逾便给她了。
甜甜一只手紧握着酱油脖子,另只手塞进姜逾的手心里让她牵着。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往走廊深处的包间走去。
舒纾薄唇紧抿,定在门口,握着门把的手一直没松开,蜜色指节隐隐有些泛白。
还真让徐姿懿给猜中了。
姜逾的孩子何止学会走路了,还会跑会跳会打酱油呢。
舒纾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一瓶装着五彩斑斓黑的罐子,情绪十分地复杂。
直到服务员将她引进订好的包间。
日料店的装修风格是侘寂风,环境不错,朴素又安静,推拉门一打开,徐姿懿的声音就飘了出来。
“怎么这么慢,你……”
说到一半,她话锋一转,“没事吧?”
从认识舒纾的那天起,徐姿懿就觉得这人大概是个面瘫,后来熟悉一些,她才知道,人家是性子稳重情绪稳定,要不然也考不上国际救援。
相识十年,她鲜少看见舒纾表露出明显的情绪。
第一次是唐娉去世。
第二次是一个月前,被麻辣小白兔渣。
而这次,舒纾的脸色堪称是史诗级的阴沉。
徐姿懿的第一反应是:出大事了。
舒纾进门脱掉鞋子盘腿坐下,一言不发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清酒,似是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淡淡扫了眼坐在对面,姿态亲密的刘嵩言和王芝芝,轻飘飘地说了句:“恭喜。”
徐姿懿:?
刘嵩言和王芝芝对视一眼,沉默半晌,回了句“谢谢”。
这顿饭的目的,其实就是要公开他们的关系。
原本见舒纾进来时脸色不佳,两人还在犹豫要不要改天再说,却不想被舒纾一眼看穿。
不仅如此,她还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
这让忐忑已久的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徐姿懿却一脸懵道:“不是,你们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什么恭喜?
什么谢谢?
既然舒纾这关已经过了,两人也不再扭捏。
毕竟高中时刘嵩言跟舒纾徐姿懿和唐娉是好友,王芝芝当时跟他们关系并不亲近,于是刘嵩言主动坦白,他跟王芝芝已经交往半年了。
“what?”徐姿懿一脸震惊,旋即朝刘嵩言怒道,“你可真够意思,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王芝芝看了一眼舒纾,没说话。
刘嵩言抬手给徐姿懿倒了杯酒,只说因为过去一些事没走出来,现在走出来了。
其余的,只字不提。
这种话哪儿打发得了徐姿懿?
一时间,她都忘了追问舒纾为什么脸黑,把矛头转向了小情侣。
舒纾没心思参与他们的话题,自顾自地喝着酒,唇舌间缠绕起淡淡的酒气,齿尖已然被她咬得发酸。
脑海里,姜逾那张欺骗性十足的脸挥之不去。
她从裤子口袋里勾出一把挂着银色闪光兔的车钥匙,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起身跟其他人交代了一声:“去下洗手间。”
既然已经有了答案,钥匙总归是要还给对方的。
舒纾本打算把钥匙交给前台服务生,托她们代为转交,却在出门后,看见隔壁包间的门半开着,服务员在里面上菜。
而背对着门口端坐在榻榻米上的人,正是姜逾。
“妈妈!”坐在对面的小女孩兴冲冲对姜逾喊,“我可以尝一下你的吗?”
舒纾拧了下眉,正要跨开步子路过包间,紧接着听到一声暴喝:“胡甜甜!我警告你,再看见漂亮姐姐就叫妈妈,我就扣光你一整年的小零食。”
舒纾脚步一顿,视线不自觉看向门内。
只见坐在小女孩旁边一位打扮颇为成熟的女人,正捏着小女孩的小胖脸,对她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
姜逾似是不忍,把自己碟子里还没吃的手握夹到小女孩的碟子里。
“没事的,婧姐。”
“我要有甜甜这么可爱的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来,不是她的女儿。
舒纾心绪莫名浮起一丝雀跃,很快就被她捏碎。
没有女儿又能怎样?
那也改变不了她有男朋友的事实。
至少这一点,她是亲眼目睹过的。
“最近看你天天加班,心情不好太好的样子,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里面的女人恰好问道。
姜逾顿了一下,温声道:“婧姐,我是单身。”
胡钰婧脸上挂着“我懂”的意思,“分手也没什么,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别委屈自己,就算是十多年的感情,放下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何况,你是咱们馆的镇馆之宝,还怕找不到优秀的另一半?”
当着小孩子的面,姜逾不好意思解释太多,无奈笑道:“我暂时还没有那方面的打算。”
“婚姻的确是要慎重,我就是个例子。”胡钰婧郑重点了点头,“不过有需求的话,也不是不……”
“婧姐!”姜逾赶忙伸手,越过餐桌,捂住甜甜的小耳朵。
“哈哈哈哈。”胡钰婧笑得毫无形象。
此时,服务生已经上完菜退出了包间。
正准备去关门,却看见一位客人正站在门口。
“您有什么需要吗?”
姜逾听到声音,回头看向门外,冷不丁看到一抹黑色身影掠过。
黑色针织毛衣,身材好得惹眼,有点像舒纾。
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推拉门就被关上了。
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只隐约看到两个影子一左一右离开。
“怎么了?”胡钰婧问。
“没事。”姜逾转回头,抿了口桌上的梅子酒,“以为碰见一个熟人,是我看错了。”
……
舒纾回到包间的时候,徐姿懿还在对小情侣穷追猛打。
刘嵩言不堪重负,王芝芝下意识朝舒纾投去求助的目光,还没触及到那双浅褐色的瞳仁,她又连忙收了回来。
对于舒纾来说,提及那个名字,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我就想不通了,刘嵩言。”
“你跟班长谈恋爱,这是好事啊,到底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这么一会儿时间,徐姿懿不知道喝了几杯酒,好奇心丝毫不减,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刘嵩言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给她倒酒赔罪,试图灌醉她。
舒纾坐回自己的位置,抬手按住刘嵩言倒酒的动作,也挡住了徐姿懿的疯狂输出。
“行了。”
“民政局都没你这么多问题。”
徐姿懿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居然还帮他们说话?”
舒纾挑眉:“不然帮你?”
刘嵩言隐瞒的原因她再清楚不过,但这事要是真跟徐姿懿说起来,怕是三天三夜都别想走出这家餐厅一步。
徐姿懿:……
“诶?等等。”
徐姿懿突然凑到舒纾面前,仔细打量着她的脸,“你刚去哪儿了?怎么回来跟换了个人似的?”
前一刻脸还黑得跟包公似的,现在突然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这是见鬼了,还是在表演川剧变脸?
连徐姿懿这种超绝钝感力都看出来了,舒纾也没有装的必要,想起姜逾手忙脚乱捂住小朋友耳朵的样子,她唇角的弧度也不再压着,微微翘起,可见心情十分愉悦。
“出去看见一只兔子,挺惹人喜欢的。”
徐姿懿愣了一下。
“啊?日料店不仅烧鸟还烤兔子?这么罕见的吗?”
舒纾:……
空气安静了一秒钟。
刘嵩言和王芝芝顿时觉出不对劲,舒纾口中的兔子似乎别有所指,还没来得及提醒徐姿懿,就听见她充满好奇的声音在包间响起。
“要不,来一只尝尝?”
众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