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逾终究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背叛”闺蜜,只能朝舒纾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舒纾轻耸了下肩,表示无妨。
姜逾看了眼桌上的海报,轻轻点头:“你想去那就去吧。”
“逾逾你最好啦!”陈雯怡当即发出一声雀跃的欢呼。
徐姿懿在一旁抱着手臂,撇嘴道:“幼稚死了,小孩玩的东西都能让你高兴成这样,一点作为美女的自觉都没有。”
陈雯怡听到“幼稚”两个字后,自动过滤后面的“美女”,飞了个白眼过去。
“又没请你去,徐小姐管得还真宽。”
说完,她拉着姜逾去坐雪橇的地方。
徐姿懿顿时急了,立马起身追上去,“你不请我我偏去,气死你丫的。”
见徐姿懿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陈雯怡身边,舒纾油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羡慕,反应过来后,自嘲似的笑了声。
她有如实质的目光沉甸甸地缀在姜逾背后,后者似有所感回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后,迅速分离,没来得及表达任何意义。
舒纾看着三人渐行渐远也不着急,喝完手里的咖啡才缓缓起身,朝狗拉雪橇的项目区域走去。
雪橇项目是两人一组,犬种分为三档。
价格由高到低,分别是阿拉斯加、萨摩耶,以及哈士奇。
阿拉斯加体型最大、力气最大、性格最稳定,萨摩耶身形较小但颜值最高,而哈士奇懂得都懂,不可控因素太多,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它们会带着你冲进哪个犄角旮旯。
陈雯怡看着一只比一只可爱的狗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哈士奇。
“既然出来玩,肯定要玩坠赤鸡的!”
姜逾:……
她看着跃跃欲试的陈雯怡,欲言又止。
好在陈雯怡还没有彻底被喜悦冲昏头脑,转头看见姜逾似是有点害怕,就问她,“逾逾你想选哪个?以你的为准。”
体验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朋友的感受。
偏巧姜逾也是这么想的。
她垂眸看了眼陈雯怡脚边正学着萨摩耶吐出大舌头歪头卖萌的二哈。
其实,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正当她在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徐姿懿突然冒出来,说她也想选二哈。
兴许是二哈的价格比较便宜,场地里只剩下她们这一批。
徐姿懿也想坐的话,要么跟陈雯怡一起,要么等上一批游客回来。
显然这一等,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闻言,姜逾顿时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陈雯怡,歉然道:“我还是有点怕,让姿懿陪你坐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你们回来。”
陈雯怡看出姜逾是真怕,便也不勉强她。
这样也好,姜逾可以缓口气,她也可以体验到最想要的二哈。
除了徐姿懿这个不尽如人意的存在以外,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两人先后坐上雪橇车,陈雯怡回头看向姜逾,还没来得及叮嘱几句,二哈就在徐姿懿一声高亢的“驾”中奔袭而去,留下一连串的“逾啊啊啊啊啊啊啊”、“徐姿懿你这个坏女人我要杀了你”,以及徐姿懿放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逾:……
还好没上去。
等两人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姜逾准备去一旁的24小时供暖的休息室等她们,刚一转身发现舒纾屈腿坐在一辆雪橇车上,正朝她招手,饱满的唇瓣微微翕动,似是说了句话。
有点远,没听清。
姜逾快步走过去,“你说什么?”
舒纾唇角似是勾着笑,仰头看她,“我第一次坐雪橇,可以陪我吗?”
在雪光的映衬下,那双琥珀色的瞳仁显得格外深邃,带着一点期盼的眼神竟让人产生一种莫名深情的错觉。
姜逾甚至没有思考,雪白的下巴轻轻一点。
“可以的。”
一分钟后,雪橇车飞驰在雪道上。
姜逾坐在前排,面前是一群策狗奔腾的阿拉斯加,耳边是呼啸的冷风和倒退的树林,后背几乎是靠在舒纾的怀里。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身后隐约传来的体温,心跳莫名变得飞快。
好似下一秒,就要飞出胸腔。
这种感觉既刺激又新奇。
像是坐过山车,却又不像过山车。
过山车有精准计算过的固定轨道,可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八只飞奔的雪橇犬会带她们去往何处。
舒纾察觉姜逾已经从一开始的害怕,彻底演变成兴奋愉悦,她往前略一倾身,凑到姜逾耳边,从容开口:“姜逾,想不想更快一点?”
在肾上腺素逐渐飙升的时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热气,伴随着清冽动听的嗓音。
姜逾被激得脊骨一麻,整个人像是要飘出座椅。
她不敢回头,只能借着冷风回答舒纾。
“想的。”
姜逾其实并非只有表面的乖顺和安静。
老师认为她听话优秀,同学觉得她温柔可亲,家长们教育自己的孩子,就把她列为“别人家孩子”的典范。
只有舒纾知道——
姜逾骨子里,藏着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叛逆。
似是得到预料中的回答,舒纾唇角不自觉扬起,紧接着,在凛冽的寒风中吹出一个响亮的口哨。
“Hike!”
指令下达的一瞬间,阿拉斯加们像是得到鼓舞的士兵,冲刺得愈发猛烈。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姜逾不禁怀疑了一下。
舒纾真的是第一次坐雪橇车吗?
阿拉斯加作为体力最好的犬种,在雪地中几乎跑出了残影,很快就要追上陈雯怡和徐姿懿的二哈车队。
彼时,两人因为操作不当,已经在雪地里翻了车。
一身狼狈地站在树林边相互“分析”对方的过错,二哈们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姜逾路过她们时,还激动地喊了声陈雯怡的名字。
然而陈雯怡回头只看见一辆绝尘而去的“刨冰车”,一脸迷茫地念了一句:“什么玩意儿过去了。”
徐姿懿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根树枝,一本正经地敲了敲车板。
“陈雯怡同学,不要试图转移注意。”
狗拉雪橇项目的起点即终点。
姜逾和舒纾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陈雯怡和徐姿懿还没回来,便一起去休息区等她们。
舒纾买了杯热可可递给姜逾,“玩得开心吗?”
姜逾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来握在手里,“开心的,这是我第一次坐雪橇,没想到它们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说话时,姜逾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显然是真的开心。
舒纾唇角扬了下,似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嗯,下次再来玩。”
下次?
舒纾的意思是,明年冬天还可以一起来度假?
姜逾抿了口可可,浓郁香甜的气息充斥着口腔,温热的可可奶流入胃里,身上的寒意顿时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她享受地眯了眯黝黑的杏眼,转头发现舒纾手里空无一物。
“挺好喝的,你要试一下吗?”
“是么。”
舒纾身形未动,站在离姜逾半米的位置,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她脸上。
姜逾:?
不知道舒纾是随口应她一句,还是准备再去买一杯。
正当她想提出要去帮舒纾买的时候,舒纾腰身一折,侧头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很浅的吻。
姜逾脊骨一麻,当即顿在原地。
咫尺间的距离,舒纾很难不注意到她错愕的表情,似是被可爱到,她低笑一声,离开时忍不住勾了下对方的唇角。
姜逾的耳珠瞬间沁红,一脸懵然地盯着舒纾。
周围往来的人顾着挑选心仪的雪橇,并有注意到两人暧昧的举动,舒纾从容地直起身子,不疾不徐道:“嗯,是挺好喝的。”
不得不承认,姜逾被撩到了。
她敛下眸子,在舒纾略带挑弄的注视下,装作若无其事地抿了口可可,而后微微仰起头,看向舒纾,一本正经地问她。
“还要试一下吗?”
……
在雪地里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到酒店大家已经筋疲力竭。
温泉里的人实在太多,按摩预约要排队,她们之前出门都忘记提前安排了,索性各自回房间里的浴缸泡澡,休息一下就睡觉。
毕竟,明天还要去爬雪山。
趁她们白天滑雪的间隙,隔壁小黑熊已经被接走了,房间也做过彻底清洁,晚上陈雯怡直接搬了过去。
安顿好陈雯怡,姜逾回到自己房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后,她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一件尤为性感的内衣。
如果陈雯怡在场的话,一定会一眼就认出,是前两天视频里飞出来的那件白色蕾丝内衣。
换好衣服,姜逾还化了一个不怎么看得出来的淡妆。
“咚咚咚——”
房间门被敲响,姜逾心脏也跟着跳了几下,她深呼吸平复好心情,对着镜子抿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姜逾唇角的弧度霎时变得僵硬。
“你们怎么……”
……
十分钟后。
舒纾合起口红盖子,心满意足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她走到桌前,三根指骨夹起早就准备好的两只红酒杯,另只手拎起一瓶年份不错的红酒,打开门朝斜对面的房间走去。
只是刚走到门口,发现姜逾的房间门是半开着的,里面传来徐姿懿和陈雯怡的声音。
舒纾脚步一顿,将手里的红酒放在地毯上,从牛仔裤口袋勾出手机,准备发消息给姜逾,问问里面是什么情况。
此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鱼儿,你怎么不跟我走一路啊。”
“我在保护雯怡。”
姜逾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舒纾却听出来她们在里面开黑打游戏,手机另一头是陆亚哲。
姜逾说完,陆亚哲当即无语了。
陈雯怡一个肉坦,需要出动她一个强输出保护?
徐姿懿跟对方不熟,难得没怎么开口说话。
陈雯怡却看热闹不嫌事大,语气八卦道:“哈哈哈你俩还没和好啊?”
姜逾没说话,陆亚哲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你没看她连哥哥都不叫了?”下一秒,他又开始哭惨,“我好心请小鱼儿去上迪,求了她半个月都不肯。”
“雯怡,看在高中我帮你买过违禁漫画的份上,你得帮我劝劝她。”
“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可就指望你了。”
陈雯怡说了什么,舒纾没听太清。
只听到陆亚哲亲昵地称呼姜逾为“小鱼儿”,听他口风,平时姜逾也是叫他“哥哥”的。
难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倒是挺亲密的。
一刹那间,舒纾心底泛起一阵强烈的忮忌,攥得她心口生疼。
姜逾耳边两人还在不依不饶地劝她去迪士尼帮忙带孩子,方便给陆亚哲和胡钰婧创造机会,甚至还撺掇徐姿懿一起劝她。
她一门心思都在舒纾那里,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
见时间差不多了,舒纾大概也已经洗完澡了,姜逾退出游戏房间,随意找了个理由说去楼下买点宵夜,一溜烟逃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门,发现门口的地毯上放着一瓶红酒,走廊上却空无一人。
姜逾拿起红酒瓶,上面隐约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的香水味,有点熟悉,很像是舒纾经常喷的那款冷香。
她抱着酒瓶走到舒纾房间门前,屈指敲了敲门。
良久,里面都没有回应。
姜逾略一思索,准备打电话问舒纾在不在房间。屏幕还未解锁,身前的门锁蓦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门开了。
姜逾抬起眸子看向对方。
门后的舒纾神色淡漠,眉眼深邃,融化的琥珀眸宛若沙漠里的古井,蕴含着丝丝缕缕幽冷的沉寂,以及些许她来不及看懂的情绪。
“你……”
话音未落,她就毫无防备地被一把捞进房间。
门被关上的同时,姜逾被抵在门上,被突如其来的吻封住了未尽的话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