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坐在自家厅堂的太师椅上,面前的茶水早已冰凉。他脸色阴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令人烦躁的嗒嗒声。
沈千澜轻松化解了他精心策划的污蔑局,这让他感到一阵无力与愤怒交织的挫败。那个头角峥嵘的丫头,远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硬的不行,看来只能来“软”的了——一种看似公平,实则更为残酷的竞争方式。
第二天,“沈记百货”刚开门不久,对面沈贵的铺子门口就竖起了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大字:
“感恩回馈,米面油盐,一律市价八折!”
寒川镇就那么大,消息瞬间就传开了。原本涌向“沈记”的人流,立刻出现了一阵明显的迟疑和分流。不少人调转方向,朝着沈贵的铺子跑去。
“钱叔!不好了!”福顺急匆匆地跑到后院,向正在核算账目的沈千澜和钱叔汇报,“对面……对面沈贵开始降价了!米面油盐都打八折!好多客人都被拉过去了!”
钱叔手里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八……八折?”他声音发颤,“小姐,他这是要跟我们拼个鱼死网破啊!咱们的货虽然是从村里直收,成本略低,但也禁不住他这么降价!他经营多年,家底比我们厚,这价格战……我们打不起啊!”
价格战。沈千澜抬起眼,眸中没有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这是资本碾压最常见,也最无赖的手段。沈贵这是仗着原始积累雄厚,想用亏本的方式,拖垮她这个资金链脆弱的初创者。
“小姐,我们……我们也降价吗?”福顺试探着问,脸上满是焦急,“不然客人都跑光了!”
铺子里的伙计们也听到了消息,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刚刚经历过污蔑风波,此刻又面临降价冲击,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沈千澜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看着对面沈贵铺子门前拥挤的人潮,以及沈贵站在门口那掩饰不住的得意眼神。
降价?跟随对手的节奏,陷入对方预设的战场,是最愚蠢的行为。
她需要的不是被动应战,而是破局。
“不。”沈千澜转过身,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不仅不降价,从明天起,米面油盐等日常货品,全部恢复原价。”
“什么?!”钱叔和福顺同时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别人降价,我们不但不降,还要恢复原价?这不是把客人往对面推吗?
“小姐,三思啊!”钱叔急得额头冒汗,“这样一来,咱们铺子可真要门可罗雀了!”
“门可罗雀?”沈千澜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未必。钱叔,福顺,你们记住,顾客购买的不是‘价格’,而是‘价值’。”
她走到货架前,拿起一包来自靠山村的干蘑菇:“我们卖的不是蘑菇,是山野的鲜美。”
又拿起一匹颜色质朴的粗布:“我们卖的不是布,是农家妇人一针一线的心意。”
最后,她指向那每日限量、依旧有人排队购买的“福饼”:“我们卖的更不仅仅是饼,是寒川镇独一份的‘福气’与‘新鲜’。”
“沈贵可以降价,但他能复制我们这些独一无二的‘价值’吗?”沈千澜的目光扫过一脸茫然的钱叔和福顺,开始下达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指令:
“钱叔,立刻去做几块漂亮的木牌,写上:‘沈记百货,源头好货,品质保证,恕不讲价’!”
“福顺,你去找靠山村里正,让他组织村里手最巧的妇人,用新下来的麦秆,编织一批小巧精致的蝈蝈笼、小篮子,作为‘沈记百货’的独家赠品!”
“另外,从明天起,我们推出‘新品品鉴’活动。每日选一款新品,无论是新到的山货,还是新研制的吃食,切成小块,免费供客人品尝!”
她的思路清晰而迅捷,完全跳出了价格战的泥潭。
“他打他的价格战,我打我的价值战。”沈千澜眼神锐利,“我们要让所有寒川镇的人明白,来‘沈记’,买的不是便宜,是品质,是新奇,是放心,是别处没有的体验!”
钱叔和福顺被她这番前所未闻的言论震慑,细细品味,却又觉得蕴含着极大的道理。是啊,如果只是图便宜,那生意永远做不长久,也做不大!
“我这就去办!”钱叔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眼神重新焕发出光彩。
第二天。
当沈贵的铺子继续打着八折的招牌吸引人流时,“沈记百货”门口也立起了醒目的木牌,上面苍劲有力地写着那十六个字:“源头好货,品质保证,恕不讲价!”
态度强硬,甚至有些“傲慢”。
起初,人们不解,甚至嘲笑。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沈记”的不同。
店里飘出的免费品尝的新品香气,诱人至极。购买货物后,附赠的那个精巧可爱的麦秆蝈蝈笼或小篮子,让孩子们爱不释手,成了寒川镇孩子间最新的“潮流玩具”。更重要的是,当人们习惯了“沈记”货物那稳定而鲜活的品质后,再去看对面那些虽然便宜、却不知囤积了多久的陈米旧货时,心里自然有了掂量。
尤其是那些家境稍好、更注重生活品质的人,开始重新流连于“沈记”。他们在这里,买到的不仅仅是一件商品,更是一种安心的保障和新奇的体验。
沈记的客流,在经过初期的分流后,竟然又慢慢地回升、稳定了下来。虽然单日营收总额或许受到些许影响,但利润率和顾客忠诚度,却在悄然提升。
反观沈贵,八折销售意味着利润大幅削减,甚至亏本。看着仓库里快速消耗的存货和日渐缩水的钱箱,他脸上的得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肉痛和焦躁。
他原本指望速战速决拖垮沈千澜,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接招,反而另辟战场,让他这狠命的一拳,如同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还白白消耗了自己的元气。
价格战的泥潭,他发现自己正在独自深陷。
而沈千澜,则站在她那价值战的坚实高地上,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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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价格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