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卷起千堆雪沫,抽打在李源脸上。他紧贴冰冷的岩壁,耳中是心脏擂鼓般的轰鸣,与远处巡逻队皮靴踏雪的咯吱声交织。生命探测仪的幽绿荧光屏上,两个红点与一个代表军犬的三角标志,在230米外,11点10分方向,规律移动。“哗”,树上的冰雪不堪重负滑落在白色作战衣上,李源咪了咪眼,侧耳听了一下,随即身子卧在雪地上,手往后推,告诉左右后翼呈三角推进的龚胜和杨澹停止的手语,凝神片刻,伸开双臂,手指紧闭,然后向自己身体方向摆动,俩人马上匍匐前进向李源靠拢。
“前方230米,11点10分点方向,两人一狗,各自负责,我打中间,5秒后行动”用手语告诉队友后,李源打开带有生命探测仪和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对准那条狗,校准后暗数两个数,扣动了扳机,
“突!……“几乎同时的撞针声响了一下,
远处,一狗应声扑倒,另两人也在龚胜、杨澹精准的点射下瞬间毙命,溅开的血花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清除!目标点,全速前进!”李源低吼,三道白色魅影如离弦之箭,撕裂风雪,扑向那座深藏山腹、足以威胁世界的恶魔巢穴——岛国秘密核基地。
断崖之上,李源放下望远镜,镜片上凝结的冰霜被他粗暴抹去。基地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铁丝网缠绕着死亡气息,监控探头闪烁着冷酷的红光,暗哨如同毒蛇潜伏。
“识别芯片激活,保持队形,目标:反应堆核心。行动时间:十二日五时前。”李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记住,任务高于一切!不论代价,绝不让核弹升空!”
龚胜与杨澹对视一眼,各自敲击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军人无言的誓言。三人拳头对撞,头盔轻触,完成最后的仪式。随后,缆绳垂下断崖,三道身影义无反顾地滑入深渊般的黑暗。
…………
冰冷的金属甬道,弥漫着消毒水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惨白的光线从头顶的应急灯管流泻而下,映照着墙壁上辐射警告标志那狰狞的黄黑三角。警报声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撞击、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心弦紧绷。
“目标确认,核心反应堆室,前方三十米!”龚胜的声音透过加密耳麦传来,低沉、急促,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庞大的身躯紧贴着冰冷的合金墙壁,如同蛰伏的巨熊,手中紧握的微型定向爆破装置闪烁着幽蓝的待机光。
“干扰源清除!敌方内部通讯已瘫痪,但物理防御系统…妈的,启动了!”杨澹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他瘦削的身影伏在控制台残骸后,十指在便携终端上化作一片残影,屏幕幽光映亮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紧抿的嘴角。数据流瀑布般滚落,他的脸色越来越白。
“没时间了!狗剩,破门!蛋子,给我争取最后十秒!”李源的声音斩钉截铁,穿透刺耳的警报。他站在甬道中央,身形挺拔如松,锐利的目光穿透防毒面具的视窗,死死锁定前方那扇厚重得令人绝望的合金大门——地狱的入口。
“明白!”龚胜低吼一声,猛兽般扑出。微型爆破装置精准吸附在门锁枢纽处。“轰!”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并非惊天动地,却带着撕裂金属内脏的恐怖力量。厚重的合金门被炸开一个扭曲的豁口,灼热的气浪裹挟着金属碎片喷涌而出!
几乎同时,门内刺目的红光暴起!数道高能激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毫无征兆地交叉扫射而出,切割空气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杨澹在爆炸气浪中猛地抬头,瞳孔瞬间缩成针尖。他没有任何犹豫,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将手中那台维系着最后干扰的终端狠狠掷向激光发射源的方向!同时,他整个人横扑出去,用身体挡在了激光束扫向龚胜和李源的路径上!
“滋啦——!”
刺眼的光芒一闪而逝。没有惨叫,只有□□被瞬间气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杨澹的身影在红光中如同冰雪消融,连同那台终端一起,化为一片飞散的血雾和青烟。空气中弥漫开蛋白质焦糊的怪异气味。
“杨澹——!!!”龚胜发出野兽般的悲吼,虎目瞬间赤红。他眼睁睁看着战友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冲进去!完成使命!”李源的声音冰冷如铁,压下了所有的悲痛和嘶吼。他率先从豁口冲入,动作快如鬼魅。龚胜紧随其后,巨大的悲痛化为狂暴的力量,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震颤。
反应堆室内,巨大的圆柱形反应堆发出低沉的嗡鸣,幽蓝的光芒在核心处流转,如同恶魔的心脏。警报声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刺得人头痛欲裂。自动防御炮台从天花板、墙壁各处探出,致命的红光再次锁定闯入者。
“源哥!引爆器!”龚胜一边怒吼着跑向离他最近的炮台,一边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装置抛向李源。他自己则猛地扑向侧翼一个正在充能的炮口,用魁梧的身躯死死堵住那即将喷发的死亡光束!
“滋滋!!呲!”炮台在龚胜身下猛烈开火,他身上的高强度防弹护甲瞬间碎裂,血肉横飞。但他如山岳般屹立不倒,双臂死死箍住炮管,口中喷着血沫,竟用尽最后的力气哼唱起不成调的军歌,声音嘶哑却震人心魄。
李源心如刀绞,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他精准地接住引爆器,一个战术翻滚避开扫射的激光,扑到反应堆核心控制台前。无视屏幕上疯狂跳动的倒计时和辐射警告,他十指如飞,输入最后一段毁灭指令。
“指令确认!倒计时…十…九…”冰冷的电子音宣告着终结。
李源猛地回头。龚胜庞大的身躯已被打得千疮百孔,却依旧死死堵着炮口,像一座血肉铸成的丰碑。他最后看了一眼李源,布满血污的脸上竟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是“值了”。
“兄弟…走好!”李源低吼,眼中最后一丝温情被钢铁般的意志取代。他不再看,猛地按下引爆器的终极按钮!
“轰——!!!”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一种更纯粹、更浩瀚的毁灭能量瞬间吞噬了。刺眼到极致的白光从反应堆核心爆发,如同超新星降临人间。李源只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足以撕裂原子结构的冲击波瞬间将自己吞没。意识被无限拉长、粉碎,最后残留的感知,绝对的能量洪流中如同泡沫般破碎、湮灭…紧接着,便是永恒的黑暗与死寂。
…
踏入幽墟,李源看着渐近的奈何桥,毫无生机的三生石,阴风下默默相守的绛珠草、妖艳摇弋的彼岸花,眼前的景色是越看越是熟悉,呆滞的表情竟也慢慢生动起来,很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但看到前方猥琐的A国佬一步一挪的向奈何桥挪,再转头看后面,心头愈发暴躁,无名火起,好歹自己也是个少尉,跟在后面的队伍毫无生气,咱华夏的特种兵扬眉吐气、纪律严明的标识都哪去了?最烦的是竟有个四眼R国佬跟在身后,再往后看,就是两二货龚胜和杨澹了,身子停顿了一下,对跟上来的四眼R国佬说道:“你滴,找死能不能慢一点,让你后面两小子快一点,跟我后面!”
“纳尼?……”R国那货看着像知识分子,懵了一下。
后面两二货一听笑了,快走几步,硬生生挤到李源后面,龇牙咧嘴的对R国四眼仔吼了一声“八嘎……退后的干活!”
“老规矩,保持队形,目标前方12点方向”撇了一眼后面那蔫不拉几、死气沉沉且长长的队伍,李源做了个突击的手势,三人斗志昂扬踏着正步向孟婆汤的摊位前冲去。
没等鬼差反应过来,三人已经到摊位前各抢到了一个大碗,仰头挺胸坐着,笑眯眯等着分一碗分量很足的…………孟婆汤。
“咦!是恁这三信球,快说说,又跑哪去祸害了?”孟婆抬眼瞄了一下是这三个愣子,低头笑了一下,却故意不给他们盛汤,拿着勺子手腕一翻便细细慢慢的搅了起来,里面大片新鲜的妖兽肉、微黄细细的生姜、星星点点的胡椒、薄薄细细的千张、丝丝缕缕的海带,随着勺子的搅动,上下翻滚,汤色靓丽、汤汁粘稠煞是好看,显是正宗的妖骨熬制,一阵阴风吹过,只觉汤味浓醇、香郁扑鼻。
“别老信球信球的,赖好俺也曾是块宝玉,也没祸害谁,化外一个狗窝给屠了”李源咽了口唾沫,俩眼弯了下来,努力挤出个人畜无害纯纯羞涩的笑脸“婆婆,这次入世累死累活的,要不来加点小酒给俺喝点……”看到熟悉且慈祥的婆婆,心里一暖,不由的想要嘚瑟一下。
“那次都不让人省心,有本事你去找娘娘要去,正好陆压那个糟老头子来了,想喝酒你去陪恁师父去,娘娘刚好去找观音逛鬼市去了,这一时半会的估计回不来,正好没人管得住你……哎!——俩混球给我滚回来,没看到我忙的不行,没一点眼力劲”眼看着俩二货想跟着没听完话的李源跑,孟婆急忙挥着勺子喊道!
…………
旷野,只有一憧小楼,暗红的灯光透过珠帘漫洒出来,走到门口,四个灯笼正随风摇曳,无论阴风大小,那篆体毛笔大字格外醒目:天上人间……
随步上梯格,都是些画栋雕梁、石砌朱栏;屋内,摆设得更是精致,珠玉的帘子,玉雕的大桌。
待入厢房,眼看着三个红裙绿袖,生得个如花似玉的娇娘正服侍一位邋遢道士,一人揉腿,一人抚肩,还有一位正奴着擅嘴准备往那邋遢脸上凑……
李源咳了一声,自找了一对面席子座位,款款坐下。
老道士脸皮厚的甚是了得,从容接过唇酒,吧嗒了一下滋味,抬手示意那娇娃往李源身上依去……
“说正事……师父,你说你现在是通天教主、菩提老道呢,还是……?”口渴的紧,李源咣当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把腿伸向另一个凳子,以手半握敲着桌子问道。
“无量天尊…”老头子一把推开娇娘,左右找寻拂尘…
“三清高神!”李源收腿,准备纳头就拜……。
“无量天尊是很多个天尊的意思,你个瓜怂,不懂别瞎哔哔”陆亚一脚踹去“老衲省的你在外丢人现眼,有你这个不肖子弟,额的老脸往哪挂吆”
李源…………
“这次出去确实给你老丢脸了,但也怪不得我啊,法力没有,神力没有,后台还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那个能大能小,能屈能伸的玩意都给收走……”
李源拨开娇娘往下探的玉手,迎着老道猥亵的目光:“是如意金箍棒”
陆亚嘿嘿一笑“趁着师妹没有回来,要不你再出去逛一世,除了法力,神力什么的,还想要什么……?”
“有美女不!”
“这三,你想要哪个?”
“都不要……”
“滚!”
…………
李源缓缓坐下,娇娘便递杯茶水。正对着三个姝人环伺,皆纤纤的玉指奉茶。
风竟吹来,玉环叮叮地作响,奇香阵阵地袭人,此情此景,实难再把那杯水来拒。
便就慢接,骤觉得那目眩神驰;不禁得咂来一口,更难道那清凉滋味,赛得那琼水玉液,不禁得酣然畅饮。
方尽那杯水淡茶,忽见得这沉底浊泥,待抬眼,貌美的佳人,老态的道士皆幻成那骷髅白骨,僵立堂前。
再去庄外张看,前时的画栋雕梁,都把那朽木变。活似得郊荒野外,并把这浮生忘。遇得慌惊,忽然得啼声堕地,换一个婴孩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