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未成：这个上古好像有点不对劲 第20章 碑文里的前辈

外面讹兽在石碑前，长耳朵贴在身后，焦急地窜来窜去：“喂喂，这破碑不会出事吧？她进去都快半柱香了！要是她出不来，我得给谁交代啊——”

小兽撇了过来，瞪了一眼讹兽，好像在说：给我交代啊！

灵鹿一脸戏谑：“你叫谁喂呢！我们师徒好久不见了，你就这个态度很让我伤心啊。”

讹兽气鼓鼓地炸毛：“谁是你徒弟！我这不是担心嘛！我在这里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东西，她这么弱进去那种地方……”

“啧，你怎么这么关心一个人类？”灵鹿低下头，贴近绕着石碑赚钱的讹兽，“放心，她是不会害她的。”

讹兽挠了挠耳朵：“你怎么这么确定！之前我也从来没见过她。”

灵鹿垂眸的神色像是在叹息：“这么久了，我没想过你还是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我会突然消失？”

讹兽一怔，扯着嘴角：“哼，你不是嫌我烦吗？你别岔开话题！”

灵鹿转过头，注视它许久，才长叹一口气：“不是因为嫌你烦。只是那天，炼气士来清洗史巫留下的，发现了她的痕迹……他们来的太突然，而你又刚好不在。

“这些年我害怕暴露痕迹，而你也……”

讹兽的小尾巴耷拉了下来，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错怪了灵鹿。

“我以为你自己跑路了，就再也没找过你。”

“那后来呢？那些炼气士没把你怎么样吧？”

灵鹿摇了摇头：“他们差点进入到谷内，还好我发现的及时，但是石碑还是因为他们的袭击，更残破了。”

“那这个石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啊？”讹兽小声问。

灵鹿的声音低了下去，仿佛在追忆当年：“我和她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又或者说，史巫和我们灵兽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恬若是最合我性格的一个。”

灵鹿顿了顿，措辞了一下后面该怎么说：“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她也经常来我这儿玩，你看里的青疏草，就是她种下的。”

讹兽瞪大眼睛看着遍布山谷的灵草，小心翼翼地把踩在草甸上的脚移开，发现已经有两株被它踩塌了。

灵鹿看讹兽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由地发笑，制止了它的动作：“没关系，她自己也经常在这草甸上睡觉。”

“在草甸长好的那天，她提议来给我们这个山谷起个名字吧。”

“于是在这里就有了这个碑。”

“她后来……怎么了？”讹兽问得小声。

灵鹿望向四周，山谷下的青疏草闪着光：“再那之后不久的一天，我听到了碎裂的声音。石碑上忽然出现了裂痕，我想阻止却阻止不了，一直碎到裂痕遍布石碑。”

“不过许是她最后走的时候预感到了什么，留下了一丝魂力，通过这丝魂力我才让它没有彻底碎裂。

灵鹿说完，沉默了许久，只有青疏草闪的光映在它的脸上。

讹兽喉咙动了动，眼底闪过一点不忍：“我们可以去帮她啊！”

“我不能离开，否则灵兽们更危险。她也明白这一点，为了不让我难做，她最后立碑的时候甚至还是笑着的。”

此时，碑上的光微微亮起，像是谁在内部燃起了新的笔画。

讹兽紧张地靠近，压低声音道：“她是不是得到了认可？”

灵鹿抬眼望去：“是恬若的气息，你的同伴应该得到了她的认可了。”

接着灵鹿抬角望向夜空喃喃道：“但是这之后，不知道她的魂力会不会耗尽……”

天色渐暗，月光穿过层云，照在碑面上。

……

安书抬头，那女子的身影在光中逐渐模糊，像被风吹散的墨迹。

“等等——！那我空间壁垒上的灵书该怎么办！”

安书伸手去抓，却只触到冰凉的气息。

女子的声音再度从远方传来，似灵似幻：“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

“别把它当壁垒，它只是，一面碑。”

声音消散。石碑变回了那古老的样子，碑面上的画面化作尘土飞散。

而下一刻，空间如碎片般崩塌，天旋地转，她的意识如被撕扯般猛然上升，退出了这片世界。

安书的意识被那股力量猛地推出，回到现实时，整个人被重重地抛出，一个重心不稳，向后仰倒，几乎要栽到地上。

身后传来一股力量，将她扶了起来。

耳边传来讹兽焦躁的声音：“喂、喂！还好吗？安书，醒醒！”

安书缓缓睁眼，看到两张熟悉的脸，一鹿一兽。灵鹿的眼中有微光闪烁，像是在审视；讹兽则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尾巴都快打结。

“我……没事。”安书轻轻喘息着，声音嘶哑。

灵鹿凝视她半晌，缓缓道：“看来，她认你了。”

安书恍惚间想起碑中那道温和又决绝的身影。那位“无名史巫”。

灵鹿的目光微动：“你看到什么？”

安书沉默片刻，终于轻声说：“她告诉我……史巫为什么会被灭。”

讹兽的耳朵动了动，却不敢插嘴。

“他们记录的历史，却被天道诅咒。”安书抬头望向天空，眼神有些茫然，“她说，天道对史巫发的杀机，因为史巫可以撼动天道。”

“这倒没错。”灵鹿低声应道，“所以天道才不断修补漏洞，而你们史巫是那道最大的缝。”

“她还说，天道站在炼气士那一边。”安书转头看向它，似乎在寻求印证。

“天道还站边？”讹兽忍不住了，诧异地插了一句。

灵鹿没有否认：“不过你可能是个例外。”

“例外？”安书轻轻喃喃。

灵鹿低声开口：“她给你说怎么解决灵魂壁垒的问题了吗？”

安书一愣：“嗯……她说了我要刻上去。”

“可是，我不会。”安书垂下眼，“书写我可能还行，但是篆刻我是一窍不通啊。”

“你会的。”灵鹿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可质疑的确定，“那是史巫的灵书，只要你会灵书，就会刻印，因为一开始的灵书，本就不是‘写’，而是‘刻’。”

“你先试试，就在这里。”灵鹿看向石碑，那个石碑又沉降回了土里，被青疏草遮住，变得耗不起眼，不过好在没有碎裂。

“好。”安书盘腿坐在了草地上，闭上了眼。

她的意识缓缓沉到灵魂空间中，那片空间壁垒上的裂痕又加深了许多，雷火的焦黑痕迹有了向外蔓延的趋势。

她感受着那片焦黑，灵魂被电的发麻。

回想着在碑文空间中见到的那一幕，魂力被调用，化作丝线，沿着灵书游走。

安书本着试试的想法，将魂力丝线覆盖在灵书边缘，又把另一部分魂力凝聚成刻刀，准备顺着魂力丝线的路线篆刻。

她本以为初次尝试不会成功，但是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得顺利。

顺着路线，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当安书把意识沉浸到篆刻中去的时候，心中油然升起了一种“我知道这一刀该下在哪里，如何下如何进刀”的感觉。

这一刻，她明白了什么叫下笔如有神，原本复杂的篆字很快就一气呵成。

安书看着自己的篆刻，原本只是印在空间壁垒上的灵书，深深地烙进去了，与空间壁垒再也分不开。

安书在其中投入的意志，让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它们自己独特的“意”，而火和震也如在碑文空间中看到的那样，互相沟通结合了。

在灵魂空间外，安书的头顶蒸腾出汉气，看的讹兽一阵惊奇。

“她这真的没事吗？”讹兽一脸懵。

“放心吧，”灵鹿卧了下来，看到这一幕它就知道错不了了，“这是用脑的体现。”

讹兽在旁边一脸不信任：“我怎么从来没有脑袋冒气过？”

灵鹿冷淡地斜它一眼：“你的小脑瓜，也会动？”

讹兽不服气道：“那怎么没有！我聪明的很好吗！”

“呵呵”灵鹿一笑，“你当时学字怎么学的？是谁天天学了一个字就想玩？”

讹兽：“……（糟糕这个反驳不了）”

灵鹿见它不说话了，满意道：“很好。”

安书没有听见外界的声音。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沉在那面壁垒上。

随着刻印的完成，壁垒裂缝在缓缓闭合，一种自灵魂深处而出的震荡传来。

那是空间壁垒的重生后，天道的振动。

她终于明白，那些前辈史巫并非死于文字，而是死在本该守护他们的天道之手。

他们用血与意刻下的真实历史，被天道忌惮，炼气士憎恨。

而来自未来的她，知道历史不会被轻易抹去，在她之前的可能无法找到前辈的努力，但是自她之后，不会再次消失。

安书缓缓睁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的周身魂力平稳，气脉流畅，连灵魂的痛感都消散了。

“你成功了。”灵鹿开口，它没有问安书，而是肯定。它相信恬若认定的人不会错的。

安书点了点头。

“那便记住，尤其是记住她。”

安书沉默良久，终于抬头，目光笃定：“我会记下我所见的一切，也包括她。”

“即便是天道的忌惮？”

“那便让它忌惮去。”

灵鹿轻轻一笑，似乎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曾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