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隋轻挑了两瓶顺眼的饮料,结账,回家。
就像他预想中的一样,到家时,秦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放着某次没看完的电影。
隋轻先把饮料放餐桌,到房间换了衣服出来,拿着两瓶饮料往沙发上一坐,一瓶递到秦柚眼前。
秦柚只是瞟一眼,继续看电视。
那是瓶果味汽水,气泡很足,不怎么甜。
“隋哥。”
正看着电影,秦柚忽然开口。
隋轻放下饮料,“嗯?”
双眼迎着屏幕光,越看头越疼。秦柚语气平常地问:“下次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再说吧。”剩下一小半也被隋轻喝完了。
秦柚:“……”
秦柚:“以后走之前,可以给我说一声吗?”
“行。”隋轻把空瓶放在桌上。
——并不完全是空瓶。
秦柚早就发现了,隋轻不管是喝瓶装还是杯装,永远会留下那么一小口。能被隋轻喝完的,只有在家里接的水。
他的腰把后背带起来,伸手去拧饮料,视线仍然给着电视。拧开,瓶子和盖都放桌上;又伸长手去拿隋轻的空瓶,同样拧开。
装满的饮料瓶被拿起来,稳稳倒入空瓶,只倒了四分之一。
秦柚一口喝完,放下彻底空掉的瓶子,起身走到隋轻身前;挤开他身前的空间,一只腿跪在沙发上,俯下身,单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抬起隋轻的脸,朝他吻过去。
一丝汽水渗入唇缝。
撑着沙发的手放松了,正要抬起来,却被隋轻紧急抓住。
隋轻说不了话,但动作在制止他。
汽水里本来就不多的甜味,平分之后所剩无几;只甜了一瞬间,瞬间后,秦柚再怎么舔舐都抓不住那丝味道。
多深也找不回来。
被制止住的手,既碰不了隋轻,也碰不了他自己。
最后只能呼吸深重地搂着隋轻,同侧的脸相贴。
他几乎将半张脸紧紧贴上去,就贴在隋轻靠近耳侧的轮廓上;导致隋轻还能正面迎着电视光,他自己却藏住半边脸。
藏在隋轻轮廓后的眼睛,只能微微闭上,另一只眼睛又潮又红,死死盯着隋轻;手上在发力,抓着隋轻的腰,隔着衣服使劲往下滑,一下一下抓住隋轻的大腿。
声音同样拧着劲,问隋轻:“可以吗?”
隋轻没空间,动弹不了,回答他:“我刚回来。”
“晚一点——可以吗?”
隋轻紧闭双唇,光线顺着他的睫毛滑进眼睛里,但他本人神色很淡。
“下次吧,”隋轻望着天花板,没妥协,“我就回来两天。”
抓着大腿手轻抬轻落,覆盖住隋轻的裤子。
隋轻没有管他的手,但上半身和他分开,冷静无比。
他稍微抬起身,盯着隋轻的眼睛;这双眼睛现在只有认真和不动摇,“太累了,我就想回来休息休息,睡个觉。”
那只手失去所有驱动力,慢慢划开。
指尖坠落在沙发上。
隋轻却是轻松翻篇,坐起来,眼睛恢复了色彩,活跃地问他:“晚饭吃的什么?”
“没吃。”
隋轻转头看他,“每天都不吃?”
“没胃口。”
隋轻就说:“我不在的时候对自己好点儿啊。我要忙个半年,你半年都不吃?”
“……”
得到的还是沉默,隋轻去看电影,问他:“写歌了吗?”
“想吃面。”
隋轻看向他。
“你煮的。”
“行。”隋轻一口应下,直接点了外卖。
一袋面,凑单的几样食材到了后,隋轻去厨房一趟,不出一会儿,煮好的面就被端到他眼前了。
秦柚盯着碗里:面条根根分明,汤底清淡。煮出这样一碗面,费不了多大力气。
他拿起筷子,停顿几秒,开吃。
口感很好,但他尝不出味道。
吃隋轻煮的面,秦柚也有经验了;隋轻真想让他吃顿好的,绝对不会这么敷衍了事。
于是吃一半他就吃不下去了。
隋轻替他收拾,处理剩面出门丢掉。
等隋轻回来,两个人各待各的,该睡觉了才出现在一张床上。
各睡各的。
两天后,隋轻走了,收拾好出家门的时候,秦柚叫住他:“不是说,要给我说一声吗?”
“我没说吗?”隋轻想了想,“行——那走了。”
“回来也说一声。”
“行。”
隋轻说话又不过脑子了。因为秦柚等他的消息,等了十三天,消息没来,隋轻出其不意地回来了。
他没提醒隋轻“要说一声”,而是把隋轻逼到浴室,门一关,上锁。
从门外,能隐约看见洗脸台上交错的身影。
一只手撑着台面边缘,手腕的骨节紧紧贴着门,时不时变成五指贴着。
最后是两道合为一道的身影,一下贴上来。
门内,似乎是商量好了,要出门。
锁一开,门只转了一半,错乱的呼吸就趁乱跑出来。门框被狠狠撞了一下——隋轻整个人撞上去,小半边身子在门边,手抓着门框,额头靠着小臂,小臂下眼睛紧闭,汗流到微张喘气的嘴边。
唇色泛白。
第二天,隋轻睡了九个小时,才浑身赤.裸地在床上睁开眼。
刚睁开,神都没回,就被一直坐在床边的人俯身搂住脖子;一眨眼,侧颈被蹭了冰冰凉凉的液体,滑到枕头里。
秦柚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得到一声淡到透明的“没事儿”后,第二句问“今天要走吗”。
这次之后,秦柚安分了几天;每天问一句“今天要走吗”。隋轻再走的时候,就给他说了一声。
两个人面对面,他对隋轻说:“发消息。”
隋轻:“嗯?”
他说:“发消息说。”
隋轻拿不准,就点头说:“下次会给你发。”
他:“这次。”
四目相对,隋轻不多说什么,把手机拿出来,给他发了句“走了”。
消息横幅在他的注视下弹出来,他感受到了某种毁灭性的快.感。
这以后,隋轻回来也会提前给他发消息,就发一句“x天后回”。
他从来不回应这些消息,就看着隋轻的消息,一点一点占据聊天页面。
这样的生活好像才算确定下来。
只要收到隋轻的消息,麻木的上班生活,就有了确切的期盼。
有时候隋轻回来得早,他一回去,打开门走几步就能看见隋轻等他,他可以走过去无声地讨个抱。
再准确一点,隋轻并没有伸出手;是他自己坐在隋轻身边,主动靠进隋轻的胸膛。隋轻没伸手,他就想象隋轻伸出手,臂弯搭在他手臂上的重量。
还是会问隋轻“可以吗”,但隋轻说“今天不行”的频率越来越高。
明明那么多年,隋轻从来不会拒绝他什么。
歌还能写,但容易瓶颈,容易头疼。
一遇到瓶颈,就拿出手机看看,刷刷视频,刷刷社交平台。
这天是隋轻回来的日子,可他下班开门,没看到隋轻。等到十一点,他仍然坐在沙发上刷社交平台;开门声一响,他收手机,站起身,去到隋轻的必经之路上,拦住他。
他想告诉隋轻,以后回来,不止要发“x天后回”;动身出发前也要发信息,半路了也要发,快到了也要发。
但隋轻走到他面前,只是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眼睛里能探寻出点笑意——如果非要探寻的话。
因此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
也什么都没做。
隋轻给他吃什么饭,他都全部吃完,一点不剩。
和他待了两三天,隋轻又走了。
新的一次,到隋轻回来的前一天晚上,他一个人准备入睡,隋轻却提早回来了。他困,没出房间,就起身,盘腿坐在床上等隋轻。
视线黏在隋轻身上,看他去衣帽间,去卫浴。
期间不停犯困,也要熬着等隋轻躺下来。
一搂上隋轻的腰,立马睡着。
两天后,他正上着班,隋轻发消息来,说“走了”,他却没法像一开始收到消息那样安心。
目前这种情况,他的双休日已经不是周六和周日了;隋轻哪两天回来,哪两天就是他的双休日。
像小学等周末一样,收到隋轻回来的消息后,他就等隋轻。
白天已经等不到人了,都是晚上才等得到。他上一整天班,熬不住;即使有消息,也不知道隋轻几点来,他就自己先睡。
六点,他睁开眼,隋轻的背影就那么闯入眼帘。
不给人任何缓冲。
“……”他自己缓下来,紧紧凑过去,睡完剩下的时间。
上班,下班。
回到隋轻家,和隋轻隔着一个房间,他都浑身燥热。言行安分了太久,需要贴近隋轻的渴望,又难以抑制地冒出来。
这次隋轻没拒绝,任他上手、上嘴。
一眨眼,就到了十月份。
隋轻第二次在深夜回来的时候,秦柚不经在心里问:太巧了,怎么两次都是深夜?
深夜回来,隋轻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陪自己睡一觉;接着再陪睡一晚,就又可以走了。
拼命压下去的不安和猜疑,被彻底引燃。
周六,六点的闹钟响了,但秦柚刚好休息。
于是他起身关掉闹钟,跨在隋轻身上,俯下身,一点一点吻他的脸。
直到隋轻起来,他就问:“可以吗?”
隋轻还在犯迷糊,像是点了个头,等大脑被刺激醒,再拒绝也来不及了。
这是第一次,秦柚和隋轻在白天上床。
——即使十月上旬,下着雨,天色昏沉。
晚上,下班不久,他没消停。隋轻拒绝之后,他的态度开始强硬起来。
隋轻一直制止他,但他不听,拽着隋轻的裤子,非要再来:“我要。”
不仅没了礼貌,没了商量,还没了遮掩。隋轻面露难色地看着他的裤子,裤子纽扣解开了,拉链也拉开了。
“我要。”他又说。
且又凑近。
他整个人即将冲破焦急的边缘,精神快要失控。就在这个时候,隋轻忽然伸手抓住他了。
血液奔涌不止,隋轻的触碰,冲破了心理给身体构筑的障碍。
可是这次以后,一直到十月中下旬,隋轻又连续两次深夜回来。
所以今天,他拿了把椅子放在玄关,坐上去,低头看手机。
灯没开,只有屏幕亮着。
凌晨一点,手机上在播放一对小情侣博主。虽然是异性,但他们恋情双向奔赴,生活甜得发慌,连拥抱的落日都是粉调。
视频重复播放着。
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