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金风逢玉露
杨静守现在的妻子姓党,名润梅。柠夏叫她“阿姨”。
党润梅笑着碰了碰杨静守:“柠夏是不是谈恋爱了?”
“真要谈了才好呢!”杨静守笑道。
“她眼光高,追她的人那么多,这些年硬是一个都没看上。”党润梅叹道。
“也不是眼光高,是没遇到她喜欢的罢了。”
党润梅顺着说:“也不急,现在年轻人都结婚晚。”
“越是学历高的,结婚越晚。老家那些初中毕业的,结婚一个比一个早,有个和柠夏一样大的女孩,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不过,那是人家的活法。柠夏就随她吧。”杨静守见识得多,经历得多,从不拿别人的生活模式往女儿身上套,这或许是他作为那个时代知识分子的一种觉悟。
“我妹前阵子嫁女儿,彩礼收了二十多万。我去看了,排场很大,讲究也多。”
“这事儿你说过啦。又不是卖女儿,彩礼多少随缘吧。”杨静守说着,起身去阳台收昨天洗的衣服。
这时,他手机响了一声,是柠夏发来的:“爸,我恋爱了。”
杨静守瞬间按捺不住欣喜——不为别的,就为女儿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他。
“好的,我知道了。你好好谈,有机会让我也见见。”
柠夏看到回复,高兴得几乎要冲出去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发去一个拥抱的表情,说:“等着。”
杨静守回了一个“OK”。此刻,他想到了一个人,眼眶微热,还没来得及落泪,便被他悄悄拭去。
楚思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柠夏聊着。
“这次回去,能见见你父母吗?”他问。
“嗯嗯。”柠夏回复,随后又说,“刚才我已经告诉我爸了。”
“他老人家怎么说?”楚思远放下手中的衣服,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当然可以。”柠夏回道,“你紧张不?”
“第一次见岳父,肯定紧张啊!”这句话发出去不到一秒,他就火速撤回,换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柠夏一直盯着屏幕,早就看到了,偷乐不已,却假装没看见,问:“撤回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没什么啊?就说我不会紧张!”楚思远把收拾好的行李放在角落,坐在桌前认真回复。
“好吧,我信了。”柠夏紧接着补上一句,“才怪!”
楚思远转移了话题:“你爸抽烟喝酒吗?”
“我爸不抽烟,喝酒。你会喝吗?”柠夏问。
“不太会。以前想练酒量,结果一不小心睡了七天,最后还住了院。”楚思远老实交代。
柠夏震惊:“天呐!没被领导批评啊?”
“想什么呢!单位禁酒多年,我怎么会……”楚思远继续解释,“是有一年休假,我请表哥带我练酒量,就那样了。”
“可怜的宝。”柠夏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不能喝就不喝,直接说不会。我爸不会怪你的。”
你来我往,时间在月亮的升起轨迹中悄然流逝。北斗七星的勺柄转过数十度,被窝里的星光忽明忽暗。
楚思远听到走廊传来查铺查哨的轻微脚步声,才与柠夏互道晚安。
第二天一早,楚思远向上级报备了自己将乘飞机先行,其他队员则按原计划乘坐班车转火车。
专车行驶四十公里抵达机场,距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他身着黑色大衣,拉着24寸行李箱,从容办理托运,经绿色通道过了安检。
大事向组织汇报,小事向柠夏汇报。平日要求是“枪不离人,人不离群,群不失控”,此刻的楚思远却是“机不离眼,眼不离屏,屏不离她”。
“要不你今天先别回来?”柠夏忽然发来一句。
“啊?可是……”楚思远一愣,心跳漏了半拍。
电话那头的柠夏偷偷笑了,知他没懂这玩笑,便解释道:“让你再遥遥相思几天。”
这该死的幽默。让他悬到嗓子眼的心重重落下,仿佛能砸出个坑。
“我都遥相思271天了,一天也不能再多。”
柠夏看着这精确的数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脸颊泛起红晕。在如此深情面前,任何幽默都显得轻薄。她唯有以真诚回应:“我也难以忍受了。见面时,请给我一个拥抱。”
思念至极致,言语便显苍白。柏拉图式的爱情终究是虚幻定义,精神的依归终需落在真实的体温之上,否则便不成其为纯粹的爱。
飞机落地,楚思远拖着行李箱辗转轻轨、公交,抵达杨柠夏所给的地址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四点半。
他在门口笔直地站了近一刻钟,才收到她的信息:“我马上下班,你再稍等我一下。”
真快要见到她时,楚思远才蓦然惊觉:是否该带一束花?“是了,应该是这样。女生都喜欢玫瑰。”他飞速思考,旋即冲向街对面的花店。
店主是位约莫三十岁的女子,问道:“您好,需要什么花?”
“一束花!送…送女朋友的。”
“哦,一般送玫瑰的多。”
“好,就玫瑰。”
“要哪种玫瑰?”
“就…送爱人的那种。”
“红玫瑰好吗?”
“好。”
“要多少朵?寓意不同。”
“您给配个寓意最好的。”
“店里最好的是‘一生一世’,再加两支百合。”
“行。”
“什么时候要呢?”
“现在!马上!”
“哎呀,这可来不及,这得预定,现包哪有那么快呀。”
“那您包一束现成的,五分钟我能等。”
花店老板惊讶地打量眼前这位一头短寸,脸庞黑黝黝,又显得精干男子,“你是当兵的吧?”
“呃,是。”
“看你着急,这样,这束九朵的你先拿去。我重新给预订的客人包一束。”
“这…合适吗?”
“没事儿,他下班才来,十几分钟就好。”
“太感谢了!”楚思远拿起花转身就跑。
“哎!还没付…”老板的话轻轻落下,她望着他飞奔而去的背影,竟怔怔落下泪来。
一旁的助手递来纸巾:“老板别哭,要报警吗?”
老板却一把抱住她,紧紧抱住,哭出了声。
“我说打110,您抱我这么紧干嘛?”
老板松开她,擦着泪回店:“报什么警,他又不是故意的。一束花罢了。”
“您怎么知道?”
“他肯定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就是第一时间见到那个姑娘。”
“你怎么知道?”
“他很赶,也很紧张。”
“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就不知道?叫你好好谈场恋爱,你整天跟着些不靠谱的瞎混,你们之间除了上床那点快感,还剩下什么?”
助手嬉皮笑脸:“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嘛!”
店主轻声叹道:“你听过这世上有种东西,叫爱情吗?”
“谁没听过?我那个就是爱情啊!”
“你那个,最多算**。”
“那您有过吗?”
店主低头整理着玫瑰,许久才轻声道:“有过。”而助手早已去忙别的了。
这边,杨柠夏忙完手头工作,提前几分钟溜了出来。赶到约定地点,只看见一个贴着托运标签的行李箱,不见人影。她扶着行李箱四下张望,忽见梧桐树下走来一个身影——短寸头,黑色呢子大衣,双手捧着一束玫瑰,正从夕阳的光辉中稳步走来。
杨柠夏上次见他时还羞怯躲闪,从未像此刻这般认真凝望。这画面胜过无数次想象中的重逢,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这一世就这样吧,时间停在此刻就好,我已别无他求。”
楚思远看见柠夏扶着行李箱,望过来的眼眸亮晶晶的,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笼罩了这个硬朗的汉子。
攻守之势,似乎悄然互换?倒像是楚思远来接远渡重洋归来的杨柠夏。
柠夏欲言又止,楚思远终于先开了口:“你回来了?”
“啊?”柠夏听着这本该属于自己的台词,忍不住笑了,试图化解尴尬:“你下班了?”
两人相视,但如此近的距离,目光交错的威力太过巨大,他们同时下意识地避开。
柠夏看到他手中的花,明知故问:“这花…是给谁买的?”
“送…送给你的。”楚思远额角沁出细汗,紧张得手心潮湿。
柠夏预想过许多次见面的场景,却完全没料到是这般。但她记得自己说过要一个拥抱,于是鼓足勇气,准备顺势投入他的怀中——毕竟这是唯一说出口的约定,总不能让他尴尬吧?
可楚思远此刻脑子仍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就将花递了过去。
正模拟拥抱姿势的柠夏,怀里被塞进一束玫瑰。她放下行李箱,将花抱紧。
楚思远突然清醒:“糟了!”
处于紧张状态的柠夏更不知所措:“啊?怎…怎么了?”
“这花是在对面花店拿的,我着急…忘了付钱就跑来了!”
柠夏再也绷不住,放声笑了出来:“你着急什么呀?”
“着急见你,”楚思远解释,“怕你下班看不到我。”
“那现在见到了,怎么办?”
“你等我,我去付个钱就回来!”他说着就要转身。
“楚思远!”柠夏脱口而出,声音清脆利落。他第一次听她这样喊他,愣在原地。
她又好气又好笑:“愣子!你还让我等啊?”
楚思远好像才反应过来:“走,一起去。我来拉行李箱。”
柠夏忍不住笑:“刚才你不拉行李箱去,现在还拉什么?”
“啊?”他简直像个呆子。
“你就不想拉我吗?”柠夏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我可以拉你的手吗?”
“楚思远,你是想气死我还是笑死我?”说着,她主动拉住他的手,一手抱着玫瑰,将那个多余的行李箱留在了原地。
两手相握的刹那,如同云层负电荷与地面正电荷猛然相接,电荷在零距离的掌心瞬间中和,释放出巨大能量。两人的感情在这一刻升温至三万度,汗水交融,汇成只属于他们的掌心海洋。
他们走到花店时,老板已重新包好一束一模一样的玫瑰。这束玫瑰见证了爱情,它相信下一个得到它的人,也会如此幸福。
“老板,真不好意思,刚才忘了付钱。”楚思远歉然道。
老板笑着摆手:“今天的玫瑰我不赚你们钱,它实现了作为一朵玫瑰的最高价值。”
“那不行,”柠夏微笑,“玫瑰实现了价值,我们得到了您的祝福,不能让您吃亏。”
“亏不亏,全在心。有时我花几百块吃顿火锅,也不及今天高兴。所以我不亏。还得谢谢你们,是你们让我再次确信了爱情。”老板认真地对柠夏说。
此时楚思远已扫了墙上的收款码,输入131.4元付了款:“不管多少,谢谢您。”
一旁的助手看着他们,忘了手中的活。等他们走后,才对老板说:“他们手牵得好紧啊!”
“你谈了那么多次,有一次这样十指紧握过吗?”
助手沉默了片刻,回去默默地干活了。
两人牵着手走着,沉默着。但这沉默中洋溢着微笑,只是时不时地对视,入目皆是对方,眉眼间流淌着无言的诉说。这一刻,相思已解。
“饿了吧?”柠夏温柔地看着他,“一路奔波,肯定没好好吃午饭。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楚思远此刻像个孩子,什么都不多想,一只手紧握着她,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跟着她走。没走两步,柠夏又拉他往回走:“我说过带你吃东坡肉的,就今天。”
他们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楚思远放好行李,两人并肩坐在后排。柠夏一手抱花,一手与他十指相扣。
“去哪儿?”车开出一段,司机才问。
“哦!看我这记性,”柠夏恍然,“去东坡肉馆。”
司机笑道:“我看姑娘记性好着呢,是脑子内存被占的缘故。”
楚思远和柠夏相视一笑,轻轻抬了抬紧握的手。
到了餐馆,柠夏为楚思远点了一份招牌东坡肉,两个家常菜,一碗米饭。
“分你一半饭?”楚思远说着就要拨给她。
“我晚上不吃主食,减肥呢。”柠夏忙摆手。
“你一点儿都不胖,身材好着呢,还减什么?”
“保持呀,”柠夏笑道,“我陪你吃点菜就好。”
楚思远笑呵呵端起碗。柠夏将东坡肉轻轻分开,夹到他碗里。
“嗯!这肉确实不一样。味醇汁浓,香糯不腻。”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柠夏静静看着他吃。见他有些不好意思,便说:“这东坡肉做法很讲究。要薄皮嫩肉,色泽红亮,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
“是,以前炊事班也做过,但火候还差些。”
柠夏一边看他,一边娓娓道来:“做这肉急不得。姜切大片,香葱洗净。肉切三指宽块。每块用线十字绑好,防煮散。焯水沥干。砂锅底铺竹篦,垫一层香葱。肉块皮朝下码好。铺上姜片,再盖一层香葱。加冰糖、红枣、盐、糖、酱油和黄酒,汤汁与肉齐平。盖好,中火烧开转微火,慢炖两小时。开盖,拣去多余葱段。将肉轻轻取出置碗,浇少许原汤。入蒸锅,隔水再蒸一小时。方成。”
“我的天,你好像很会做!”楚思远惊讶。
柠夏夹了一筷青菜,微笑道:“因为某个人说喜欢吃呀。”
我不是天生会做饭,只是为你特意学了这道菜。为所爱之人做他喜欢的饭菜,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楚思远中途添了碗饭,吃着,不时与她对视,忽然冒出一句:“你眼睛真好看。”
“是啊,我也觉得,”柠夏得意,“有位名人说过,‘爱人的眼睛是世界上最亮的明珠’。”
“你眼里有光,亮闪闪的。”他继续说。
“是你给的。”她笑。
“不是我给的,是你心里绽放的。我其实…不知该怎么去爱你。”他也学着文绉绉起来。
“你是在说爱我,是吗?”柠夏抓住了这个对他而言难得的字眼。
“嗯…今天的饭真好吃。”他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有一次,你说了,我看见了,没听到。”她像抓住了爱的证据,模样可爱。
楚思远心里明白她说的是哪一次。
“将来,我天天给你做。”
“这大肉天天吃还得了?到时候器械都上不去了。”
“那就像你说的,挂腊肉。”柠夏笑得合不拢嘴——那是他讲过的故事,新兵时器械不及格,被班长绑着手吊在单杠上,像块腊肉。
楚思远笑:“那再不可能了!老兵现在可是杠上飞!”
“哈哈,那等退伍了,我还是要把你喂胖。看看你现在瘦的!”
“我看着瘦,脱了有肉。八块腹肌呢。”
“那你脱了给大家看看?”柠夏逗他。
“我真脱了啊!”他作势要解衣扣。
柠夏忙拉住,一本正经:“低调!低调!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告诉我们要文明。”
两人一齐笑了。
见天色已晚,柠夏问:“你住哪里?我想想…”
“人住哪儿都行。”
“那倒是,心住我这儿就行。”
“离你近点儿就好。”
他们就近找了家酒店。楚思远办完入住,放好行李,立刻下楼:“好了,我送你。”
柠夏抱着一束玫瑰进屋时,正被父亲和阿姨看见。阿姨立刻起身:“这花真好看!看来我们柠夏恋爱了。老杨,这是好事儿!”
杨静守见女儿脸红,笑道:“这是…奔现成功了?”
“爸,您说什么呢。又不是网恋,我们早见过。”
“哦?媒人是谁?”杨静守笑问。
“还能有谁,张梦呗。”柠夏本不想多聊,但楚思远已然出现,她需坦白更多,以期支持。
她放好花,出来坐在客厅,认真与父亲和阿姨聊起来。
阿姨问:“他是做什么的?”
“当兵的。”柠夏知道“审讯”开始了。
父亲点头:“当兵的好。能吃苦。”
阿姨问:“多大了?”
“27。”
“当兵多少年了?”
“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退伍呢?”
柠夏此刻真希望来个电话打断这问答,但正题还未完。她耐心答:“他说…等到不想干或不能干的时候。”
阿姨接话:“莫听他吹牛。部队又不是他家,哪能想干就干、想走就走?一般都是三年五年吧。”
杨静守插话:“润梅,这你不懂。有些人是可以干到退休的。”
“那都是人才,有大贡献的吧?”
柠夏心里一酸:怎样才算大贡献?我家这位不也有吗?难道要等到他退休?若他喜欢,若国家需要,我也认了。
杨静守立即安慰:“没关系,都行。你喜欢就好。我和你阿姨没别的意思,就多了解些。”
柠夏这才想起初衷是说服他们同意见面,忙说:“到时候帮我把把关吧?”
“那肯定。带家里吃个饭,我们好好聊聊。”杨静守顺口道。
“对对,带来我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们柠夏这么在乎。”
“只怕要辛苦您了。”
“我辛苦什么?做饭炒菜还得你爸掌勺,我最多打下手。”党润梅笑着说。
杨静守想起来问:“对了,他是休假了?”
“嗯。”
“他家在哪儿?”
“湖北。”
“还挺远。不过现在交通方便,哪儿都不算远。要搁过去,嫁那么远,一辈子也见不了几回。”杨静守道。
柠夏笑:“以后还会更好。”
“今天见了?”
“见了。”
润梅阿姨插话:“第一次见面还行吧?”
“阿姨,这是第二次见了。第一次是在张梦婚礼上。也是那时加的联系方式。”柠夏回忆着,脑子里浮现着他那时的英姿。
杨静守笑:“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嘛!他这次来,呆多久?”
柠夏摇头说:“不知道。”
“现在住哪儿?”杨静守追问。
“旁边酒店。”柠夏答着,忽然担心起他酒店是否缺什么。
“酒店那么贵,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你跟他说,要不来家里住?反正你弟上大学,半年不回一次。”杨静守看了眼党润梅,对柠夏说。
柠夏等的就是这句,笑道:“那我问问他意思。若人家不愿意,我也没法哈。”
“你就说,我想和他多聊聊。”杨静守的意思明确:一来可多了解这未来女婿,二来能把控情况防女儿受骗,三来也确实能为他省下不少开销。
“好,我马上去说。”柠夏立即回房给楚思远发信息。
楚思远回:“我怎么都行,只怕给叔叔阿姨和你添麻烦。”
“不麻烦!我爸很随和,阿姨也很好。更重要的是…这样我就能每天醒来,第一时间看见你了!”柠夏索性躺着发信息。岂料手一松,手机砸在脸上,疼得泪花直转。
“好。”楚思远回道,“求之不得。”
两人你来我往,还回味起牵手的感受,皆激动不已,倍感幸福。
见时间已近午夜,想起楚思远一路劳顿,柠夏说:“几千里奔波,昨晚又睡得晚,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楚思远回复语音消息说:“我先洗个澡…你快睡吧,明天还上班。”
柠夏洗漱完毕,上床前又给楚思远发去一条:“想起个事儿,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没等他回,又追一句:“是不是欠我一个拥抱来着?”
“算了,你肯定忘了。”
“还好,你回来了。”
“你洗澡是跑澡堂子去了么?”
“困死了”
“还不出来”
“安”
等楚思远洗完出来,看着手机上几条新信息,如同七分饱后见到一碟精致甜点。他一条条认真回复。
而柠夏这次是真困了,连日的激动少眠,在此刻彻底偿还。她睡得很沉,很实,连微信的提示音也未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