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这双细高跟鞋我突然驾驭不了一样,我脚一崴,吓得我抓紧了扶手,心慌地往后看看,霍郁文正站在楼梯平台上看向我。
他的脸上并没有担心焦急的神色,我望他一眼后回头,继续上楼梯。
可笑的是,我突然不分场合不知分寸不可理喻的,心里委屈起来。
我把背挺直,重重地一步一步往上走去,随便出现一个人吧,随便谁出现。到了楼上,每间门都关着,我顿时踌躇起来。
我觉得此刻无论出现谁,我都会接受的。
我一犹豫,霍郁文已经步步走近来,一把抓起我的手,逼我和他面对面。
我压低声音,说:“你放开我好吗?”
霍郁文冷笑着,“不放开你又能怎样?”
这么久的时间不见,他怎么这样了...蛮横张狂起来。我心里也火起来,但是又努力平复下心情,本来想露出笑来让自己显得轻佻点,但是演技又失灵。
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觉得在他面前我又回到了23岁的那个我。
“你想干什么?”我迎上他的眼,直刀刀地问。
“我倒想问问江宝宙,江小姐你想干什么。”他冷冷讽刺地说,“来这里找另一个男人,再睡完不辞而别。江小姐有备而来不是吗?”
他知道我名字。
他什么时候知道我名字的?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忽然想起蒋镇海嘴里的那个‘朋友’。
霍郁文又是几时看见我的,是我经过大厅时候吗?然后他一路跟着我下楼,不动声色的?
我换上浅笑,内心苦涩的回他:“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又何必问我?”
“呵!我刚好有点无聊,于是过来......”
“过来看戏?过来庆幸?还是过来想让我再睡你?”我将手一举,看着他紧紧握住我的手腕,抢白他的话。
“你不会还想让我睡你。”我连讽带嘲。
我能感觉到我的话说完,他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我甚至想只要他想,他可以掐断我的手。我想看他会不会。
沉默一秒。
我面不改色把目光移到他的脸。
他的一双冷眼现在染上怒气,整个人都阴沉起来。
我露出微笑,故意的要挑衅他。
嘿,真怪,从前我是故意的调戏他,现在我是故意的挑衅他。可我做错了什么,我有对他许诺吗?他也没向我许诺呀,只是睡了几次,他并没有吃亏。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轻松下来。手腕疼得厉害,见他不松手,我只好让他松手。
我将身体前倾靠近他,闲着的一只手轻握着他的手臂,暧昧地问:“你要再睡我吗?”我让自己看起来比两年前的自己更加游刃有余。
我做出轻佻的举止。
霍郁文一定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和酒气,他的眉头皱了皱。
我记得他有洁癖,我为自己想起这点而得意。
我戴的颈链从衣服里滑落出来,一枚星星,正被灯光照着闪着光。我挪开握他手臂的手将颈链放回去。
下一秒,霍郁文将我两只手都抓住将其固定在我头顶,把我整个人都抵在身后的墙上,我的上衣随之微微掀起。
霍郁文恨恨地看着我。
我心里慌乱,但尽量保持冷静表情。
霍郁文的眼睛血红,有点狠意,一秒后他就压过来咬我的颈侧,我扭过头去忍着痛,由着他发泄。
悄然间,他用一只手固住我的双手,另一只手顺着我的上衣衣摆伸进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忍着痛和不适,略带怒气地说道。
霍郁文的嘴离开我,他看着我,带着一丝愤怒和强硬,说:“上你。”
我听见他这句荤话,简直不敢相信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我无法保持冷静,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时间如同静止。
我转念一想,如果他想这样来报复我两年前不辞而别,那我就满足他吧。
这样我们可以结束这一切,他扳回他的主动权。我说过,他这种人是受不了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的。
我也不认为他现在对我还有什么感情。
我不知道我眼睛里流露出什么情绪,总之霍郁文似乎更加愤怒了。他恼羞成怒地狂乱地吻着我的嘴。
不知不觉间我的手已经揽住了他的肩膀,而他的双手则在我身上狠狠游走。
吻,似乎变成武器。
越吻越深、越陷越深。
霍郁文带着我进了一间卧室,在黑暗里,我们两个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是不用说也能够感觉到。
一种宣泄情绪、愤怒的方式。
这样的感觉让人讨厌,但又体会到另一种刺激,看不见对方,但是又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黑漆漆的夜里。
沉默的我们两个人。他开始找出路,我必须协助他。
我们都不肯放手。
我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渴望和渴求。我们对彼此还有记忆,还很熟悉。
......
几乎一瞬间我能察觉到不对劲,我看向床头柜上我的包,伸手去够,说:“霍郁文......”
又激怒他了吗?
......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
他发出一声叹息,声线沙哑。
我有些意乱神迷。
......
霍郁文停住动作,他把床边的灯打开,借着灯光,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由于静止,我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们好像在彼此凝视对方。
我们都变了。
时间的威力。
但彼此又对对方有需求有**。看见才能有欲念,现在我们看见彼此。
我心里那种羞耻感又涌来。
我用手挡住眼睛和脸,不想看霍郁文略带讽意又冷酷无情的脸。
“呵,现在难为情是不是晚了点。”
他讽刺人的技术不比他的床技差。
我豁出去,心一横,把手从眼睛上挪开,双眼射出光彩,牵引着他的手按向自己,我诱他:“你...想吗?”
我觉得自己再激怒他,或者我在渴望他。
我看见他眼里的盛怒。
他的脸越来越黑,我的心却异常愉悦,甚至有些兴奋,我觉得自己潜意识里很喜欢激怒霍郁文。
一个人在正常情况下做出的反应和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做出的反应是难以一致的。
我想看看他的不同。
霍郁文察觉到我身体的变化,伸出手去探,手指沾上一些,冷笑着望着我。
看他这样,我索性再激怒他一点,“你不愿意的话,那你出来,我想试一下你...的味道?”
霍郁文忽然笑了,大概是气笑的。
他敛起表情,冷言冷语:“你挺会伺候男人。”
“你也挺会伺候女人。”我直视他回他。
霍郁文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我扬着脸,不肯退缩,直视他的双眼,下意识地绷紧身上的肌肉。是我太用力了吗?他露出一丝难忍的颤抖。
我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他居然...
霍郁文的表情变得又羞又气。
“吻我。”我命令他。
“不然让我吻你。”我威胁他。
在一阵沉默中,我能感觉霍郁文到反应变化。怎么又...我想起那时我对他说的这句戏谑**话,不禁私下轻轻地微笑下。
看着霍郁文进退两难的处境,我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结果霍郁文趁我分心,他贴过来吻我......两年不见,他比从前更加进步。
......
终于他吻上我的嘴,他的舌头温热而灵活,我被他吻得呼吸不过,我感觉浑身好像都是他的手。
什么都不用说,只凭自己心意去做就行。
加重、加快、加狠,失去耐心,在情绪裹挟下的我们,怀着对对方的复杂情绪彼此不肯退后。他要直达目的地,我让他如愿,我居心何在?
我需要他。
我想念他。
我很任性。
......
我要他讨厌我。
我讨厌他讨厌我。
......
在我毫无反抗的情况下(我是他的同谋者),他吻我,他的吻技非常高超,让我沉浸。
他知道怎么让我跟随他。
......
霍郁文离开我。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情绪的起伏。
有水声,点点滴滴。
我知道霍郁文在浴室。
我睁开双眼,我当下思绪骤然清醒,看着浴室里响起的水声,我知道他要洗很久,他有洁癖,我不是已经很清楚的了解这点了吗?
我心思一动。拿起散在地上的衣服,拎着高跟鞋,心里涌出冲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我觉得自己某个方面很脆弱,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时间凝固住,声音也飘远了,我要走吗?
走,刻不容缓。
随便穿上衣服,拿上包和鞋,赤脚走在麻尼地毯上。我往楼梯上走下去,一半的思绪是眩晕的,一边又格外的清醒。
可是我现在又能走到那里去,没有车,我自问敢一个人这样状态走下山去吗?霍郁文万一找我,开车沿着路下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找到我,万一他不找我......
我这样又是为了什么?赌气?我有什么资格和他赌气,亦或者欲迎还拒,给人留下余韵?想到这里我笑了,逃避有用吗?
可我不想接受他这样对我,好似完全把我当成了轻佻随便的女人,虽然我不认为这种女人就罪恶或可耻,但我内心却希望他对我的看法不那么轻佻。
起码不那么随便。
他刚刚完全对我...很粗暴。
我的思绪完全清晰了,我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霍郁文这样反复无常了,因为我在他面前是自卑的,所以我时而放纵时而轻佻时而矛盾时而困顿,而这自卑是由于我爱他,他却不一定爱我。
我终于诚实地看见了两年前自己的心。
我爱霍郁文!
可是现在已经是两年后的我们了,我现在看明白自己的心,却似乎太晚了。即使我愿意,他还愿意吗?即使他愿意,我能够勇敢爱吗?
我不知爱会不会有保质期。
我不是从前的我,他也不是从前的他。
现在他对我的感官印象大概已经差到某个程度,我想我两年多前的不辞而别在某种程度上不仅仅是无力面对现实的处境,或许我潜意识希望自己在他心里是特别的,因为我知道他受不了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中。
征服欲。我敏锐的知道男人对女人除□□外最强烈的**。
我是否成功了?
我不确定。
如今我该做的难道不是让他认为我是俗气的,且和其他女人没有任何两样,这样他才会彻底把我嗤之以鼻、抛掷脑后,提都不愿意提吗?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爱他。
我转身往回走,暗自下了决心。
刚刚和现在是两种心境,现在回去的路上,我竟然有些小心翼翼起来,说到底比做容易。
步上三楼地毯,走得不稳当,走廊里莫名得安静,我浑身紧张,随之嗅觉和感觉也清晰起来,我意识到自己的腿上缓缓流着什么东西。
异味。
我推开半掩开的房门,吱呀一声,就看见坐在床边望着我的霍郁文,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很平淡,他平静地看着我。
我先心乱起来。
“没有车,所以我走不了。”我把门关上,靠在门上说出这句话。
“我送你。”
“好,你送我。”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看见他这样平静和冷淡,明明就是我所期待的,我的心却痛得厉害。
我立刻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