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们不说话,他先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蒋镇海。”
这杯酒是他请的?我和她交换一下眼神。
“请坐。”她用下巴微微一扬,指着旁边的空座位。
我立刻将自己的座椅挪了挪。
“两位女士,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们一起去参加一个聚会吗?”他没有坐下来,而是露出一种淡淡的微笑向我们提议。
这个提议有点有趣也有点危险。
我们两个人都没回他。
“一个朋友聚会,在镜环山上,离这里不远,有兴趣吗?”蒋镇海开始解释,眼睛却对我面前的她目不转睛。
镜环山,三面沿江,风景优美,堪比国家级风景区,山上有一块别墅富人区,各各非富即贵。
她的眼神里有几分犹豫和心动。
我于是也跟着犹豫和心动起来。
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如果她走了,我要么一个人在这里待着,要么只能回去,但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见我们有些犹豫,蒋镇海继续说:“放心,只是一起认识认识新朋友,毕竟这夜太长了不是吗?”他的语气中透着一种淡淡的落寞。
她看向我,我立刻意识到她想去。我于是点点头。
她笑了笑,似乎对我的答案很满意。蒋镇海也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他问:“两位怎么称呼?”
她淡笑着问:“真名?”
蒋镇海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含笑着说:“当然。”
“乔哀斯。”
我一下子有点走神,一分神差点被手上的烟烫到,我把烟按灭掉。说真名吗?我内心有些犹豫。但是看着乔哀斯微笑的脸,我说:“江宝宙。”
蒋镇海笑着说:“那我们走吧。”
“不,我们坐出租车跟你的车。我想先去买点东西。”乔哀斯望蒋镇海一眼,
蒋镇海绅士地点头。
乔哀斯拉着我的手出了酒吧,在一边找了一个便利店走去。
我顺从地跟上去,乔哀斯的手很凉。
我们走到便利店,乔哀斯从柜台架上拿了两盒安全套,她自然地递给我一盒说:“以备万一。”
我无奈地笑了,接过她的好意。
乔哀斯付完钱,和我一起出来。蒋镇海在不远处等我们,他站着抽烟,潇洒又随性。
见到我们,他将烟熄灭,走过来说:“我车在那边,出租车也在等。我们过去吧。”
我这才注意不远处路边停着一辆黑车,黑车前面则停着一辆出租车。
乔哀斯有点欣赏地微笑着。
我和乔哀斯坐在车里,跟着蒋镇海的黑车一路沿着马路往山上开去。乔哀斯很冷静,似乎很习惯面对这种...未知的处境。
我被她感染,也安静下来,当然心里还是有点兴奋。
乔哀斯转过头来对我说:“宝宙,我们会成为朋友吗?”
我看向她,虽然内心并不确定,但我肯定的点点头表示我的态度。越是不能肯定的事情,越是要用肯定的态度来表示。
乔哀斯只是静看了我一会,再脸上露出微笑,很灿烂明媚的说:“我们交换联系方式。”
山路分叉,直往路尽头开去,还没到就看见沿路停着七八辆车,别墅内灯火通明,有音乐悠悠的传出来,从窗户里看去隐隐可以看见里头走动的人。
我微笑着,反正是玩玩。
蒋镇海将车停好,到我们车这边来,先给司机付了车费,再帮我们开车门,倒是很绅士。
我先下车将周围打量一圈。
从这半山腰往下看去,刚好能看见江水,再往远一点看,就是高楼大厦,过江大桥上亮着灯,如同悬挂在江面的彩带。
山上的风微微带点干热,江面的风又很温润清凉,月亮悬挂夜空,又使人感到自身的渺小。
乔哀斯下车来,碰碰我的手,对我笑一笑。
我们三人往门口走去。
蒋镇海先开口:“可以随性放心玩,累了可以去一楼娱乐室请司机开车回去,当然三楼有客房。”
蒋镇海说完这句话,带点习以为常和淡然的表情看着我们。
我移开脸去,不想让他看我的表情。
乔哀斯淡淡地开口:“有酒喝吗?”
“很多。”蒋镇海轻轻笑了笑,说:“我带你们去。”
上二楼,大厅里聚集了约二三十人,大家穿着打扮都很随性潇洒漂亮,看来是一个小型的欢乐聚会。
蒋镇海一出现,就有一个身材高挑冷艳漂亮的女人过来说:“镇海,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噢,这两位女士怎么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薛鹿溪,这是我新认识的两个朋友。”他简单地介绍着我们,表情非常平静。
“你专挑漂亮的朋友认识。”薛鹿溪揶揄他,她对我们眨眼睛,俏皮又灵动,“过来,我们一起玩。”
乔哀斯犹疑了一下。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我看着这样热情漂亮的女生邀约,心里总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用哪一副面孔去应对对方。
一边的蒋镇海看了乔哀斯一眼,开口解围:“我等下带她们去找你,你先回去。”
薛鹿溪歪歪头,笑着说:“那一定要来噢。”
我和乔哀斯都微笑着点头。
薛鹿溪半不舍地往回走去。
我不由得说,这个薛鹿溪真的很惹人喜爱,我一向喜欢热情漂亮的人,因为我觉得自己的热情是短暂的。
蒋镇海摇摇头,带点无奈的笑继续为我们带路:“没事,她就是这样。你们不要介意。”
乔哀斯眼睛睁大些,带笑说:“不介意,我挺喜欢她的性格的。”
蒋镇海没回话他,因为他才走几步就一直有其他人和他打招呼,同时他又帮我们两个应付其他人的询问打趣。
我笑了笑,怎么他像我们的保护人一样。
我们一路往大厅向左拐去,就到了酒台区。蒋镇海拧开水龙头将手洗洗后去拿了两个酒杯放在台面后,自拿起一支白葡萄酒倒半杯后依次递给我们。
我和乔哀斯接过后,浅喝了一口。
她露出满意的微笑看着蒋镇海。
我则心满意足的再喝一口,这的确是好酒。
忽然听见大厅有一阵异动,蒋镇海看了看外头的人,说:“我有朋友到了,要去看看吗?乔哀斯似笑非笑的看了蒋镇海一眼。从我的视角看过去,居然有几分娇媚。
“好呀。”乔哀斯回他。
我正沉醉于这美酒当中,并不想离开这里,于是对他们说:“你们去吧,我想在这里。”
乔哀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接受了,蒋镇海倒是随性,并没有再提,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去大厅了。
我安心地品着酒,一杯喝完,又倒了另一支红酒来喝。
这里有个窗户,从窗里往外看,能看见山上黑黝黝的花树:栾树、木槿、桂花、紫薇、山茶花......
酒喝入胃里,心也沉甸甸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乔哀斯忽然进来,她眼睛亮晶晶的,波光潋滟。
她对我说:“宝宙,你不用担心我,我习惯了这种...处境...我和蒋镇海的一个朋友......他就住在附近...结束后,我会跟他回去。”
“你开心?”
“是的,我现在很开心。”她笑着对我说。
“好,我知道了,累了我会请司机送我回去。”我露出一个让她放宽心的微笑。
“宝宙,你太紧绷,放松点,我们不就是过来让自己开心的吗?”她抱了抱我,露出关心的表情。
我想了想,其实她说得对,我为什么这样压抑自己呢?我难道不就是为了某种刺激才来到这里吗?我为什么反而没有什么兴致。我的那些激动,那些兴奋,那些蠢蠢欲动去那里了?
我微笑着,试图让她放心。
“好,你快回去吧,免得人找你。”我微微侧着头,对她笑着说道。
乔哀斯静静地看了几秒我的表情,她最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去了。”
我笑着点点头。
乔哀斯踩着细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远,妖娆的、魅惑的、可爱的走远了。我望了望外面的热闹的、挤坐一团的场面,决定去请司机送我回去。
我已经学会不要和陌生人发生关系。
才入大厅几步,就有一个喝得醉熏熏的男人迎面抱过来,他抱住我,脸贴着我脸,他嘴里嘟嚷着:“还有酒吗?”
看他并不是存心装醉来揩油,我只好敷衍他,将他扶到酒台边,随他瘫坐在地上,又递上一瓶酒,看他心满意足地喝着酒,我整理下自己的衣服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酒不醉人。
同是沦落人。
我看着他抱着酒瓶一口一口喝着酒,居然有着心疼和怜悯。
我叹一口气,靠墙站着默默地喝了半杯酒。
一墙之隔,那边是热闹的,这里是寂寞的。
他已经醉晕晕,我沿着墙往外走去,手上还端着半杯白葡萄酒,一踏入大厅心就跳得飞快,大概是这里的氛围有些火热,我担心我会留下来。
我到楼下找到了娱乐室,到了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要半夜下山吧,索性找个空当溜了。我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既来之,则安之。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时间,现在凌晨两点半,我惊讶时间过得比我想象的慢,我把手机放回包里,手摸到安全套,我拿出来,整理了下包里的东西。
似乎有人过来,我敏锐地抬头。
大概是我的错觉,我看见一张熟悉的脸:霍郁文。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剑眉冷目,白蓝条纹衬衣长裤,似乎瘦了些,表情有点冷傲不屑,冷冷地看着我,又将目光盯在我手上的安全套上。
我先心虚慌起来,表情完全僵住,像是出了故障。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看来只能躲和装了,我收回视线,将安全套放入包里,当作不认识他一样往他那边走去。
我隐隐感觉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身上散发着怒气,可是他没有拦住我,我也继续对他视而不见。
我有点失落?
他更加英俊了,我...也更加漂亮了。我给自己鼓气,我讨厌自己会在他面前有自卑的感觉。这次重逢,我并没有太憔悴或者落魄。
我再次抬头挺胸。
走到大厅门口,我转弯往楼梯走上去。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有了潜在观众,我反而涌起表演欲了。
刚一上二楼大厅,迎面就碰到两个醉了的男女抱在一起贴墙接吻,我立刻停住脚步,避开他们往里走进去。
我再往里面一看,基本大家都喝到半醉,大多都在**亲吻着,只有几个还喝着酒说着话。
我想找乔哀斯,往里走了走,赫然看见乔哀斯和蒋镇海在沙发角落上拥吻着,我脸色变了变,悄然回身怕他们看见我。
匆匆望了四周一眼,没有看见霍郁文,大概他还在楼下,我望了望楼上,现在也只能去那里了。
我沿着楼梯往上走,越走越急,心也飘起来,浮在酒里般。
好吧,我承认我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