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畸变 第1章 第 1 章

“卖辣条了！”

“又香又麻又辣的大辣条啊！”

“大刀肉、霸王丝、火爆鸡筋，臭干子应有尽有了哇！”

人来人往嘈杂拥挤的小学门口，一道清脆透亮的叫卖声响在人群中，但又很快被喧闹隐没，现下是楚中二小校门口最为热闹的时刻，当最后一道下课铃敲响，学生们如同蚂蚁般涌出校园。

蚁群如潮，在楚中二小的校门口，回家的，找家长的，买零食的，挨挨挤挤，数不胜数。

“小娃，买辣条不？买辣条免费摸机甲啊！”

“一包辣条摸一次，两包摸两次，五包以上摸全身啊！”

人潮中又响起那道清脆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正拿着一包霸王丝向站在他面前的七岁小娃推销辣条，他的身旁矗立着一个高约三米的红壳机甲，这机甲通体暗红，漆面斑驳，略显方正的头盔式头部向下微垂，四肢以及躯干是笨重的方盾造型，胸甲上有一道模糊的龙徽。

“喂，小娃，你买不买啊？”这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点不耐烦。

这小娃嘴里含着根棒棒糖，鼻子下吊着两串水晶鼻涕，目光略显呆滞，他缓慢的取下背上书包，打开，掏钱。

卖辣条的青年见他掏钱，脑袋伸老远够着看，十块的，二十的，一百的，看见小娃包里有钱，他自来熟的伸出手：“哎呀，数什么数，都给我吧，小老弟，这些钱你拿着还不是都交给那些收保护费的，不如都给哥哥，跟哥哥换辣条吃，好波？”

不等小娃回应，这青年已经把小娃书包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又捧起摆在地上的辣条，用辣条把他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

“记住了啊，别给你家长说，回家后记得把辣条藏起来，偷偷吃。”青年帮他把书包重新背上，心情十分愉悦道：“你买了我这么多辣条，我给你开个VIP通道...”

青年一边说一边提溜起小孩的肩膀，把他抱到机甲巨大的手掌心内，道：“让你坐上我的天神之掌，从此俯视众生，做全人类的王，享受吧，我的天神陛下！”

他的声线清脆谄媚，配合弯腰鞠躬的姿势，逗得那坐在机甲掌心里的小娃，开心得直鼓掌。

“瞿阳光，这是你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

瞿阳光坐在地摊上数钱的时候，一身穿防摔运动服、脚下踩着磁悬浮滑板的小男孩从机甲背后转过来，站在离地面两米远处的高空上同地上的瞿阳光说话，他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正投影着最新的游戏画面。

瞿阳光抬头一瞧：“哎哎，龚玉米，不买辣条不能摸我机甲啊，你要摸，先给钱！”

“切~”小男孩撇他一眼：“我才懒得摸，铁疙瘩，又破又旧。”

只见他靠近机甲，腕上智能手表对着“铁疙瘩”扫了一下。

“滴。识别目标：潜龙一代-s型基础训练平台。生产日期：2025年。状态：已强制报废。科技等级评定：原始。综合价值：接近于零。建议：回收处理。”

手表发出清晰、冰冷的电子音。

龚玉米又围着机甲绕了一圈，嘴角扯出一记轻蔑冷笑：“连AI都没有，动作捕捉系统还是初代的，这是我爷爷的爷爷那辈用的吧？还不如我家里的‘玄鸟’管家机甲有看头~”

“它的颜色好土哦，好像我太奶奶的保温壶，哈哈哈哈。”龚玉米身后还跟着个同他一样年纪的小男孩，也一样嘲笑这个“铁疙瘩”

头顶上空笑声未绝，瞿阳光唾骂道：“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下来！”

那两小孩也是听话，关了滑板，慢悠悠飘下来。

他们一下来，瞿阳光就伸出个手：“给钱。”

两小孩有些懵：“给什么钱，我们又没摸你的铁疙瘩！”

“看也得给钱。”瞿阳光说。

“这是哪里的道理？”龚玉米问。

“这是哥的道理！”瞿阳光往他们书包两侧口袋一左一右塞了两包辣条，伸手就是要钱。

“奸商！”两小孩认命掏出兜里的零花给他。

他接过钱数了数，脸上拉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道：“无奸不商。”

“切~”

两小孩走后，学校门口也冷清了，眼见没什么生意了，瞿阳光揣着满兜子的钱吹着轻松愉快的口哨打了个响指：“收摊！”

蹲在地上收拾的时候，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瞿阳光没抬头说：“哎呀，龚玉米，不就多收了你两块钱吗？大不了我多给你两包霸王丝呗，你要知道霸王丝我可卖两块一包的哎，你捡便宜了你知道不？”

瞿阳光从打包好的辣条中抽出两包来，吹着口哨递出去。

看清来人后，口哨声戛然而止，这不速之客那里是那些好骗又好玩的小学生，分明是他此生头号劲敌，娄大强。

瞿阳光脸一木，对着头顶阴影道：“有事吗？”

“哟，瞿阳光，出来了？”来人对他展颜一笑，脸上横肉一览无余，伸出一根巨指碰了碰瞿阳光的脸颊。

瞿阳光受惊，闪跳到一边：“你有病啊？娄大强！”

“哟，几天不见，脾气更暴躁了哎，怎么样，拘留所里的伙食怎么样，好吃吗？”娄大强年约四十，肥胖身躯，他收回壮硕食指，出言讽刺。

“还不错，你要想知道，不如改天你也去试试？”瞿阳光皮笑肉不笑回。

“你tm的还有胆子讲！”

娄大强突然暴怒，踹翻他面前打包好的袋子，塑料袋并不结实，被他踢破，辣条四处飞散。

娄大强脚在辣条上面乱踩：“因为你，车管所把老子车收了，几天没收入了，叫你卖！叫你卖！老子没收入你也别想赚钱！”

娄大强怒踩地上辣条，后面不解气又去干他的机甲。

一脚踹上去，那机甲纹丝不动，

“死胖子，活该！”瞿阳光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货

“来就来来啊！小爷不怕你。”

瞿阳光和娄大强的恩怨，还要从一碗炒饭说起，娄大强原本是他隔壁摊位卖炒饭的，瞿阳光最初来楚中二小摆摊的时候，他还不在，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就出现把这地儿给占了，瞿阳光最开始并不介意，反正这地儿大，他随便捡个地方就能摆，谁曾想这娄大强却是个横行霸道的，他那个大摊子占了三分之二的地儿不说，后面见他年轻好欺负，想全部霸占，用桌椅板凳围住将那仅剩的三分之一也给抢占了过去。

美名其曰说自己客人多，叫瞿阳光让着点他。

瞿阳光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见他实在得寸进尺，就跟他撕破了脸。

瞿阳光是个奸商，爱骗小孩儿钱，娄大强也是个奸商，用地沟油炒饭，这两个奸商碰在一起，又都是性子霸道的，脸皮一撕破，就开始互抢地盘，互相谩骂。

瞿阳光卖辣条时，娄大强就洗锅，洗锅的扫帚故意往他哪里挥，将洗锅水全洒在他的地摊上，头上脸上。

瞿阳光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娄大强炒饭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嚷嚷，说这饭吃了要死人，用半个世纪前的地沟油炒的，吃完不躺棺材房也得躺病床。

两个人天天斗嘴掐架，这气累积到一定程度后终有爆发的那天。

这天来的不早也不晚，就在两个周前，是瞿阳光先动的手，他把人家炒饭摊子给掀了，两个人抱在地上打。

按理来说，互殴打架，两个人都应该进拘留所的，只是瞿阳光那天下手重了，打断了娄大强一根肋骨，娄大强也是这两天才出的院。

娄大强一拳揍在瞿阳光脸上，泄愤似的。

鲜血从瞿阳光鼻孔里蔓延出来。

奇怪的是，本该暴跳如雷的瞿阳光此刻竟然没有还手。

他冷静的抬手揩干鼻血，看着娄大强说：“要不是老子今天成年，老子一定打的你哭爹喊娘！”

“……”娄大强没说话，他今天是准备激怒这小子，让他动手，再进一次拘留所的。

“你以为老子怕你啊？”娄大强五指捏住他的下巴：“瞿阳光，老子告诉你，这地儿是我的，你最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再叫我看见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呸！”娄大强朝他狠狠吐了口痰，扭头大摇大摆走人。

瞿阳光拳头捏了又捏，忍了好久才忍住没追上去揍人。

“成年了，要少打人。”

“你以前犯事，我们也就关你一两个星期就放你出去，但你现在已经成年，未成年与成年人的所有量刑标准都不是一个层级的，你如果还想做个人，就给我好好遵纪守法。”这是警察局的宋警官告诉他的。

所以，瞿阳光今天没有动手。

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后，他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烂摊子。

他在收拾的时候，鼻血又流了出来。

“擦擦吧。”一方香巾出现在眼前，瞿阳光抬头一看，是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年纪在二十七八左右，画着淡妆，面容精致，身上香味扑鼻。

见瞿阳光没动静，女人抬手帮他擦掉鼻血，擦完后，对他展颜一笑，笑容温柔迷人。

瞿阳光像看花痴一样看着她：“美女，你身上香水味好重，不过我喜欢。”

“你喜欢？”美女脸上略过一抹惊讶，随即失笑，从包里拿出一瓶香水送进瞿阳光手里：“你喜欢，那送给你。”

“这不好吧？”瞿阳光握着香水瓶。

“我家里还有很多，不缺这瓶，你收着。”

美女站起来要离开，瞿阳光也赶忙爬起来，道：“哎，你送我香水，我请你喝奶茶啊？”

美女回头一笑说：“下次吧。”

下次？

瞿阳光赶紧追问：“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下次是那次，我该去哪里找你啊？”

美女回：“叫我丁香就好。”她的背影婀娜，十分迷人，瞿阳光听见她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听到这话，瞿阳光嘴角咧到了耳根，对着美女背影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扯着嗓子吼：“哎，美女，别急着走啊，你喜欢我的话，我卖辣条养你啊！”

......

美女背影消失，瞿阳光才收回视线，望向手里的香水，他按下泵头，往手心喷了几下，闻到香味，他埋头嘿嘿傻笑起来。

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还是在他成年这一天。

正在窃喜的时候，左肩上不合时宜的压下一个厚实宽大的手掌，力道不轻，压歪了瞿阳光半边身子。

“娄大强，我今天不想跟你动手，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不要坏我好心情，不然...”

感到不适，瞿阳光满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子，看清来人后，他神情一瞬间迟疑：“廖警官？”

来人不是一身油腻烟味娄大强，而是个身穿正式警服，面容凌厉严肃，身材魁梧的警察。

瞿阳光今天的辣条摊格外热闹，恶邻、美女、豺狼都集齐了。

戴着警官帽的豺狼说：“又在骚扰女孩子？”

听到这话，瞿阳光立即下意识双手做投降状：“没啊，我没骚扰啊！”

警官说：“我听到你吹口哨了。”

“哎呀！”瞿阳光放松下来：“我嘴巴痒而已，再说了，这算什么骚扰？”

瞿阳光把带血的方巾和香水献宝似的递到廖警官眼前：“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好伐，你看，这是她送我的定情信物。”

廖警官瞥一眼方巾上的血，又看看他鼻子，问：

“又打架了？”

听到不开心的事，瞿阳光收回自己的东西，说：“还不是娄大强那个蠢货，今天一直惹我。”

“不过我今天没还手。”瞿阳光赶紧解释，怕他又把自己逮警局里去。

廖警官没说什么，看了看天色，说：“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

瞿阳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八年，这十八年来最怕的就是这句话。

他赶紧解释：“我今天真没和他干架！也没有骚扰女性，香水是那美女送我的，我早就不偷东西了，老廖，你听我解释啊。”

廖警官没说话，也不听他抱怨嘟囔，径直把他带上了警车。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