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之路 第5章 第 5 章

晴天话锋一转，“不过小姐也不用太担心，城里大抵是不会出什么事的，那些被水淹了的农村人家见情形不对，早就提前入城了，毕竟大家都知道雪后雨是不详的征兆。现在那些人聚集在城内的城隍庙里，没什么大碍，粮仓的事现下太子也正在处理。”

“那关于如何安置城外那些被水掩了的人家，太子可有对策？”

“这……”，晴天犹豫了，“奴婢只听到太子现下在处理粮仓的事情，或许是忙不过来。”

那也就是说，那些进城的百姓，没有人管。

这样冷的天，待在城隍庙，会冷死人的。

“晴天，将军府除了这一处宅子，还有其余空下来的宅子吗？”

雨玲点了点头道：“小姐，夫人给您的嫁妆里面，有很多宅子，其中还有粮仓。”

江瑶眼睛一亮。

“来，附耳过来。”

晴天点了点头道：“定不负小姐所托。”

江瑶笑了笑，这些事情得提前做准备。

突然，江瑶脸上笑意消失殆尽。

她想到昨日李苇说她是未来太子妃。

家瑶转过头问道：“晴天，我与太子之间可是有什么关系？”

晴天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些懊恼道：“小姐，瞧我，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记告诉您了，小姐，您与太子是有婚约的。”

婚约？

江瑶眉头紧皱。

晴天继续道：“当今皇后是您的亲姑姑，当初先祖皇帝打下天下，江家端的从龙之功，那时候先祖皇帝便下旨，凤召的历代皇后只能从江家出，所以小姐您一出生就与太子是有婚约关系的。”

江瑶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有些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从她失忆后就好像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皇朝的封建，一出生的婚约，每一件都令人反感甚至厌恶。

江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目间尽是烦躁。

“我与太子从前的关系如何？”

晴天犹豫道：“……小姐是很喜欢太子的，整个凤召众所周知。”

“他不喜欢我吧。”江瑶反问道。

晴天沉默了。

江瑶站起身来笑了笑。

“晴天，既然不喜欢，你觉得可否能破个先例？”

晴天心里一惊，她家小姐的意思是？

“小姐，可是……这是祖制。”

是啊，祖制，人人都按规矩做事。

不过，她不喜欢。

不喜欢的事，就要努力去改变。

看出了江瑶的决心，晴天感叹道：“小姐，您真是变了很多。”从前的小姐，在整个凤召臭名昭著，什么坏事蠢事都做过，可现在的小姐，却好像变的无比闪耀，让人觉得格外可靠。

江瑶嘴角微勾。

“大概失忆也是一种蜕变吧，走吧，去看看李苇。”

说着江瑶便往外走。

晴天唤住江瑶，“小姐等等，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李苇的。”

江瑶神情瞬间变的严肃起来：“怎么了？”

晴天犹豫道：“府医今早去看了李苇，他说想治李苇的腿，需要一种药材。”

江瑶松了一口气道：“什么药材，很难寻吗？”

晴天摇了摇头，眉头深皱道：“不难寻，将军府就有，只是……”

江瑶奇怪道：“只是什么？”

晴天咬了咬牙说道：“府医要的药材，是七根草。”

“七根草？七根草是什么？”江瑶疑惑道。

见江瑶面露不解，晴天解释道：“小姐，您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七根草是什么，七根草在将军府是绝对不能提更不能用的禁忌。”

晴天继续解释道：“这府里原本是还有一位小少爷的，也就是您的弟弟，但是小少爷十岁时忽然患了病，当初大夫说小少爷的这种病只能用七根草治，而七根草只有七毒山有。”

“七毒山，遍山毒草毒虫，九死一生，连医者都不敢亲自踏进，可当初年仅十五岁的大少爷却为了救小少爷的命亲自踏进了七毒山。”

说到这里，晴天便红了眼眶忍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后来大少爷成功带回了七根草，他毁了自己的半张脸，废去了半条命才将药采了回来，可是终究晚了一步，就那么一步，他回来的时候小少爷已经……”晴天说着转过身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这段过往，在将军府是绝对不允许被提起的。

因为就在这件事过后，曾经赫赫有名的京都少将军江衔变的人不人鬼不鬼，常年带着一张面具示人，格外阴冷。

晴天转过头看着江瑶，“所以小姐，七根草是绝对不能动的。”

江瑶心里微微泛酸，她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对于她的兄长，她的弟弟，她的父母，她都一无所知。

“他叫什么名字。”

晴天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谁。

“江湛。”

“江湛。”

江瑶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她记住了，她还有个弟弟，名唤江湛。

深吸一口气，江瑶问道：“大夫有没有说过，如果不用七根草，会如何？”

晴天点了点头，“不用七根草，以后李苇会残废。”

江瑶一怔，残废……

那也就是说，以后李苇的生活会无法自理，也绝回不去皇宫了。

“小姐，就算是残废了，将军府也可以养他一辈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养？

李苇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吗？

全心全意的依靠着别人生活，就如同他现在无法摆脱自己的身份一样，当一个寄生的昆虫，毫无意识的任人摆布。

那活着是为了什么呢？他活着的意义呢？

如今四肢健全的李苇已经丧失了足够多的生命力，而失去双腿的李苇，大抵也不会活的更久了吧。

可七根草又对于整个将军府的意义太过于深重了。

它不只是她兄长用命换回来的药，它更是一种寄托，一种江湛没有离开的寄托。

禁忌之所以成为禁忌，也有一定的理由。

江瑶魂不守舍的来到偏院。

这里种着大量的梅花，梅花，是冬季唯一开的花。

她将李苇安排在瑶光院的偏院，也是想让李苇看看在冬季不一样的颜色，梅有傲骨，寒枝可争。只可惜这几日雨太大，将花都打落了，一路上走过都是梅花的残缺的花瓣。

江瑶走到李苇房间门口，他的房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蜡烛的光亮，这样的天气白天本就没有多少光亮，若是不燃蜡烛，房间就如同黑夜。

晴天在一旁撑着伞担忧道：“小姐，您若是想见他，唤他来便是，雨天路滑，还沾湿鞋袜，您又何必亲自走这一趟。”

江瑶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咚咚咚。”她还是敲了门，虽然屋里没有燃蜡烛，但她知道他应该没有睡。

随着房内脚步声逐渐近了，“咯吱”一声，房门开了。

李苇看着屋外的人，一时呆滞住了，几秒后他迅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将门彻底的打开，“姑……姑娘，外面这么大的雨，您怎么来了，若是有事吩咐奴才，只管唤奴才便是，怎么能让您亲自跑一趟。”

江瑶柔声道：“无妨”，她刚走进去，却发现房间里的冷气和竟然和外面的一般无二，他没有燃炭火？

江瑶走进房间的炭盆，只见里面满是崭新的碳，看来不是没有人送，是他自己不燃。

江瑶狠狠皱眉，转过身问道：“为何不燃炭火？”

李苇立马慌乱道：“姑娘稍等，奴才马上将炭火燃上。”

“站住！”江瑶唤住李苇的动作，声音温柔而又有力道：“我是问你，为何不为自己燃上炭火，你的身子在雪里面跪了两天，寒气入体，这段时间别说受凉了，就是没有好好调养，你整个身子骨都会坏掉。”

江瑶想走到李苇面前，质问他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可她不能，因为她知道为什么。

他依旧弓着腰，低着头，除了他病着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始终看不到他的脸。明明他站起来，比她高了几乎快一个头，可这样的身高，不管在多矮的人面前，都不能越过。

“姑娘，奴才……”，他的声音慌乱无比，手上正准备燃碳的动作也不知所措了起来，“姑娘别生气，是奴才的错，是奴才该死。”

江瑶无奈走进，她停在李苇的身前，轻声说道：“来，李苇，像昨日一样，直起腰，抬起头。”

李苇僵硬着身躯不敢动弹，声音发涩道：“奴才昨日已经是以下犯上。”

江瑶摇摇头，“李苇，你知道一句话吗？君子虽身残，但愿人如兰。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虽然残疾，但依旧如同兰花一样有高洁的品行和坚韧的心性。李苇，别人怎么看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怎么看待自己，若当真论完人，世上找不出其一。”

“我的意思是，李苇，我与皇宫不一样，也和他们不一样。在宫外，在我面前，你无需如此。终归你我，都不过是寻常人罢了，又哪里来的谁高谁一等。”

“所以，李苇，抬起头。”

李苇的手轻轻的颤抖，寻常人……他当真能和寻常人一样吗？

不，不一样的！！！

李苇惊慌的摇头，后退了一步。

“姑娘可知，奴才名字的由来”，他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带了一种不可言喻的伤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