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翻至溺亡页 第13章 第 13 章 收音机的孱音

这个问题对他不太难，阿拉里克浅勾起唇，漫不经心的说，“我的恋爱史很少，从始至终我只有一位爱慕的人。”

我的面部表情是否僵硬不能确定，但应该透露着些许不自然，“是吗，看不出，你居然是个长情专一的人。”

“我很抱歉天生一副多情风流的样子。”他的语气里似乎隐发着咬牙切齿的意味，眼睛盯着我又很快错开。

“哦！”比安卡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我之前和卡兰沙打过赌。”她快速转头睁着大眼睛，询问卡拉莎，“亲爱的，你还记得吗？”

卡兰莎打了个哈欠，好像没怎么睡醒，“当然，当然，看来我们谁都没赌赢。”

“比安卡说，她赌阿拉里克至少谈过10个女朋友和5个男朋友。我保守一点，我说你无论男女只有5段感情。”

“你们对我误会太深了。”他无奈的叹气，笑容真切的说，“其实，我这个人真诚善良，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可不能以貌取人。”

比安卡懊恼的哦了一声，请他不要因此而难过。

突然画风一转，比安卡挑起眉毛，唇边压抑不住地笑，“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拜托拜托。”

“我知道我们阿拉里克大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每次从威武的船只上走下，无数少男少女为他如痴如醉，清晨从少女的爱慕呼唤中醒来，日暮在少男轻柔的低语中入睡。天地偏爱他的面容…”比安卡动作浮夸，完美展现出他马戏团演员的演技。

阿拉里克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周围的气质有些阴恻恻的，“你到底是在为我辨明，还是更加抹黑我。”

比安卡无辜的眨眨她圆溜溜的眼睛，“所以，阿拉里克大人，您还是完整的告诉大家。”她的大眼睛里露出狡黠，声音放小但我们能微微听清地说，“当然，您也可以只告诉我一个人的，我保证一个字也不透露。”

威廉大副瘪瘪嘴，“得了吧，比安卡，你这句话还没有迪尔今年能长到一米七真实，还说我没可信度。”

比安卡扭头凶狠狠地撇了威廉大副一眼，威廉大副立即做了一个手动在嘴上拉拉链噤声的动作。

阿拉里克歪了歪头，故作神秘的说，“我还不确定他是否对我有感情，那就劳烦比安卡让我保持不经意的态度，来使他喜欢上我。”

比安卡惊疑的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居然来真的，我的天哪。我不问了，这太恐怖了，听起来怎么像你在诱惑他呢？”

阿拉里克眯起眼，显露出无害的笑容 ，“别把我想太坏。”

朗日晴空的白天，常乎于寒冷的黑夜。正好轮到我准备饭菜，哈德船长突然宣布白鲸号进行集体庆祝，只因他说，“今天是个独特的日子。”他们从不过节，但威廉大副告诉我今天大概是白鲸号第一次出航的日子。

为了尽快将饭菜布置好，比安卡和穆德尔主动帮助我，阿拉里克也不作声地切着鱼肉。冷藏室的蔬菜几乎已经告罄了。但仓库的速食罐头还余下不少，此时我们已经航行21天。

我们用健康程度不高的食材勉强做出一桌看起来丰盛的饭菜，十几个锡铁罐子堆落垃圾桶里。

圆桌上难得足有四瓶大酒，迪尔坐在离门近的一侧，面前的杯子里是紧缺的果汁，他安稳地坐着，看上去很高兴。

头顶的一盏黄灯不算亮，在灌满酒的杯子里映出一轮如满月的黄圆。

管控室的门大敞着，暗淡的灯光无法相连，我只能看见风速盘亮着显示着平稳的蓝光。

汤匙和刀叉碰撞的声音四起，比安卡圆汪汪的眼睛充满崇拜的看着我，一连猛灌了三碗鱼汤。

我不爱吃鱼类，但做汤是得心应手。

卡兰莎今早潜水捕捉了两条大鱼，还发现龙骨上攀生着许多鲜美的藤壶。

迪尔从铁皮柜里取出一件录音机，大概是被海上的水汽侵蚀或者是年代太久远了。它的表面严重掉漆，刚打开时还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别摆弄它了，迪尔。快来尝尝这碗热汤。”奥莉娅扭头对他说。

几声咯咯的旋钮转动的声音响完后，陈旧的收音机又发出一阵紊乱的杂音，“再等等，奥莉娅阿姨。”迪尔用力拍了一下收音机的顶部，它终于传来平稳的声音，音量不算大（这似乎是极限了），是我叫不上名字的舒缓的歌。

迪尔噔噔噔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不舍得地小口喝着果汁。

“我在寻找你，我的##。”

我在音乐中恍惚听到这一句，但后面的几个字音怎么也听不清。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看向收音机，觉得它像被浸没在冰冷的海水里，声音被海水冲荡、清洗，肢解成一丝一缕的叹息。

“教授。”我回过神，威廉大副笑眯眯地看着我，“刚才大家都在问您，研究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您听得太入迷了。迪尔这小鬼头，真是找对了您的喜好。”

我难为情地坐直身子，“真是抱歉。研究院的生活平淡美好。院长是母亲之前的导师，在母亲离世后，对我多有照顾，其实也是我的半个亲人。”我顿了顿，“升为核心项目工作后就忙碌多了，四处跑数据，找异点，乘船出入实验。有段时间，脚都不沾地，过度劳累导致我一挨到床就完全熟睡，谁都无法唤醒我。第二天匆匆忙忙赶去研究院，会被院长痛斥一顿。”

迪尔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怎么能算好？”

我用纸巾轻轻擦拭他粘上酱汁的嘴角，坦然地说，“所以说来，这次项目就如同旅行一般，除了每天写几张记录表，再也不用摆弄那些精巧的仪器，甚至比我原本三个月睡得时间还要长。”

“我的心告诉我，你不会死…我还能感受到你的气息。”我的注意力又被悲戚而带有希冀的女声吸引，她的声音愈加不清晰。收音机发出短促的刺啦声响，旋即恢复原本轻缓的音乐。

哈德船长用力急促地呛咳了几声，憋得面色通红，一副难受的样子。

“别喝太多酒，船长。”奥莉娅好心地说。

威廉大副关切地帮哈德船长顺顺背，哈德船长呼吸平稳些才开口，“没事，没事，奥莉娅，你才应该小心些，你的心脏。”他吐出几口气，“哦，那才是大危险。”

“教授，其实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来呢？您似乎明知道玛瑟琉安海有多危险。”

这是在白鲸号平平淡淡的二十几天里，除去刚开始时，我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突如其来的安适，没有让我淡忘了它。每天夜里，虽然我不会记得梦里究竟是什么，但我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关于玛瑟琉安海的。

我不打算告诉他们我此行的原因。

我不清楚是什么阻塞了我向来诚实的喉咙，但这似乎已经是根植于我的内心，不可更改的箴言。

“我的父母半生托付于此，我只是延续遗志。”

“哦，哦！”他顺着椅背驼下脊梁，“这难以违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