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卿良策 第25章 抓捕陆兼审讯难，医女有难可避否

秦漾一个趔趄，陶之却被闪倒在地。

秦漾迅速转身，握拳向陆兼捣去，陆兼侧身欲躲，正被秦漾提前预料，算了一招。秦漾提膝往陆兼背上踢去，陆兼踉跄着往前倒腾两步，又被秦漾跳起来，蹬在胸膛上。

陆兼胸膛用力，欲借力打力，把秦漾打出去，左边胸膛上的伤口却一阵生疼，致他半路卸力，结结实实挨了秦漾一脚，倒在地上。

他手捂着左侧伤口，一打开，指尖满是血迹。他轻笑一声，忽而面色一冷，手拍地而身起，便朝秦漾飞踹而来。

秦漾连连退步，陶之一旁摇着绳索，瞅准时机一扔，便将陆兼脚腕套牢。陶之往一侧轻轻用力，陆兼便再次倒地。

陶之随即拿着麻袋，一下套在陆兼的头上，又用绳索，利落地将其手脚绑在一起。

陆兼挣扎不已，绳扣却越锁越紧，他便不再动弹。

秦漾看一眼得意的陶之，面色稍露嫌弃：“说了一上来就套麻袋是多余，你偏不听，抓人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一个郎中的？”

“郎中怎么了？本公子就连山上的猛兽都能套住，还能套不住个人？”陶之也不饶人，“你没见他伤了？再打下去，出了人命如何是好？……”

两人便喋喋不休地押着陆兼上了马车。

叶端已在堂屋等候多时，秦漾与陶之押着陆兼进来。

秦漾一脚踢在陆兼右腿弯处，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陶之也学着秦漾的样子，去踢陆兼撑在地上的左腿。“砰！”陶之拼尽全力，却不料陆兼自幼习武，骨肉刚劲，陶之只觉自己铆足了劲踢在一块硕大的石头上，顿时脚掌“咔嚓”一声，他便闷哼一声，抱着脚，踉跄着来回跳动。他紧抿着嘴唇，腮后的肌肉陡然收缩起来。

叶端见状，忍不住替他疼痛：“嘶——”她紧皱着眉头，忙上前去扶他，“师兄——”

陶之抱着脚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脚，张开双臂，睁大了双眼，深深呼一口气。

“呼——无妨，无妨，小事，小事。”他伸直的手掌左右转转，仿佛并未发生什么。

秦漾掀开陆兼头上的麻袋，陆兼便皱着眉头，微眯着眼睛四下观察。直到视线落在叶端脸上，他才停了下来。

“原来是叶姑娘。”陆兼冷哼。

叶端微微一笑：“陆校尉，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陆兼看一眼于富，又道：“既然叶姑娘与于掌柜相识，想必你与女医会也脱不了干系了？”

叶端微微仰首：“说吧，你背后之人是谁？”

“叶姑娘说什么？末将实在不懂。我是朝廷命官，自然是为朝廷做事，又何谈‘背后之人’？”

“陆校尉不知，本姑娘一向不喜欢用别人珍惜的东西相要挟，更不喜欢绕来绕去，我既然能抓你来，便是了解你的一切，所以，陆校尉若是识趣，还是坦白为妙。”

陆兼轻笑一声：“叶姑娘心怀仁义，京中人尽皆知。姑娘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末将什么都不知。”

叶端微微一愣，扫一眼身旁的三人，她深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你与我为敌，若可为我而用，我便留之，不可为我而用，我必杀之。陆校尉深爱妻儿，就不替她们想想吗？若你死了，她们孤儿寡母又当如何于世间谋生？”

“姑娘既有心组建女医会，便是大爱天下。我一人之过，以死谢罪，想必姑娘定不会牵连末将妻儿，末将先行替妻儿谢过姑娘。”陆兼说着，便双膝跪地，双手被绑在身后，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叶端心底轻叹：“这审讯一事，当真不易。”

她蹙着眉头盯着眼前的陆兼，见他胸前渗出血迹，便让于富备了药，仔细为其包扎。

“陆校尉这伤，是在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又添的新伤。旧伤是箭伤，伤口窄且深，新伤为刀伤，伤口宽大。”叶端看着陆兼，“若我猜的不错，是背后之人所为吧？是因清寇之事有失？”

陆兼垂头不语。

叶端又道：“陆校尉深受太后倚重，能让你为其所用之人，定是位高权重，加之近来发生的种种，陆校尉就算什么都不说，我也能猜出一二。我不必亲自杀你，只需放了你，再将你与我见过面的消息放出去，自会有人找你，而他便是我要找之人。”

叶端系好棉布条，起身吩咐道：“把他带出去……”

“且慢！”陆兼忙道，“是周复。”

“周相前些年认的义子？”

“正是。末将所做一切，都是受了他的指使。狱中刺杀姑娘，还有铮城岭的多次截杀皆是。”

“你身处金吾卫，需待太后随时传召，你又是如何瞒过太后的？”

“姑娘有所不知，姑娘临行铮城岭前，太后命我暗中跟随，借此时机周复要我暗杀叶姑娘，截取清寇。我等一直以为取回的清寇是真的，不成想，姑娘在漠州大破敌阵。周复大怒，便将我抓去，情急之下，我便将于掌柜说了出去。”

陆兼转向于富：“请于掌柜恕罪，家有犬子病重，若我死了，实在放心不下妻儿。”

叶端又问：“于掌柜可是帅府起火那夜，被人撞见面容？”

“姑娘聪慧，那夜周复派两人到帅府暗杀苏夫人。”

“那当夜值守的禁军校尉可也是周复的人？”

陆兼摇摇头：“这我不知，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否则，周复让禁军校尉动手岂不更简单些？”

叶端心中细细想着：‘这也不无道理，可万一是周复担心校尉目标过大，暴露了呢？当夜晋王在母亲身边安排暗卫，范业当是看到了，难道只是把暗卫与于掌柜联系在一起了？’

叶端忽而反驳道：“不，那夜后院打得不可开交，禁军却尽在前院不曾相助，绝非巧合。或许可找来两个杀手问问。”

陆兼便道：“末将可助姑娘找到两个杀手。”

叶端道：“此事你不必助我，自有人会问你。”她面色凝作一团，“周复不过是周相的义子，并不为官，你堂堂朝廷从六品命官，岂可听他号令？”

陆兼神色忧虑，“犬子的病，需一味特殊草药，名唤‘绝未’，产自铮城岭以南的延胡，价值连城。一直以来都是周复每月送来当月用量。”

叶端闻言，与陶之相视一眼，她这才明白，为何陆兼之子会一夜之间，重病好转。

陆兼再次叩首在地：“求姑娘开恩，救救犬子吧。当日，于掌柜逃脱追捕，周复便抓了整条街的百姓，获悉于掌柜与女医会有关。周复为抓捕医女，便断了犬子的草药，要以犬子为饵，诱捕医女。眼下犬子草药所剩无几，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叶端轻声道：“绝未可解百病不假，但它也是绝命之毒，一夕服用，便要终身服用，若一朝断药，不出三日便会血枯而亡。此药长荣市面上不曾售卖，想要寻它，并非易事。”

她蹙眉想了半晌：“陆校尉可愿相助与我？”

陆兼连连点头：“姑娘若是肯用，末将愿肝脑涂地。”

“好，那你可知我是谁？”叶端挑挑眉，盯看着陆兼。

“姑娘是……”陆兼忽而转口，“末将不知。”

叶端笑道：“陆校尉也是聪明人，你儿子的病，我定会想办法。”

陆兼神色一喜：“姑娘大恩，末将没齿难忘。”

叶端点一点头，便示意秦漾把陆兼带了下去，暂且关押进柴房。

陶之走到叶端身边坐下，严肃道：“绝未若非延胡自愿赠与，绝不会在市面流通，你要去哪儿给他找绝未？”

叶端道：“师兄怎么忘了？周复手中就有啊。”

“你是有法子了？”

叶端点点头：“有了。”

她忽而认真对陶之道：“师兄，你能否写信让香锦、香妙姐妹入京？”

陶之道：“好，等我今日传信回去。”

“事情紧急，马蹄传信怕是来不及的。”

陶之道：“我这就给丹城写信，现在就写。飞鸽传信回去。”

于富备好纸笔，陶之便奋笔疾书，顷刻写就书信。

他“咕咕”几声，唤来信鸽，将信在鸽子腿上绑好，一抬手，便送它往丹城飞去。

“话说，这陆校尉，你打算如何处治？”陶之看一眼柴房，问着叶端。

于富为叶端倒一杯热水，叶端拿到嘴边：“交给晋王。”

“交给晋王？”陶之瞪大了眼睛，“我们费这么大劲才得这么一枚棋子，你却要转手送给晋王？”

叶端轻笑：“师兄看是陆校尉这枚棋子重要，还是晋王这枚棋子重要？”

“这是何意？”

叶端道：“我看上的是晋王。”

秦漾一旁坐立不安：“堂主，别管什么晋王不晋王的了，您没听方才陆校尉说，周复正到处搜捕医女呢。昨夜香叶被抓，我好不容易将她救下来……堂主，还是想办法，让姑娘们先出城去避一避吧。”

“避？昨夜惊动金吾卫，今日便满朝皆知，太后一旦下旨抓捕，医女出城拒捕，便是给了周复杀害她们的机会。如何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