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40章 第 40 章

但凡谁与这位首领之女挨得近些，谁就是去黎俪捣乱破坏皇帝计划的人。

三人在黎俪发生的事情沈敬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在皇帝把矛头瞄着布拉砢部族，那个首领之女恐怕没有个好结局。

大家纷纷转头看向一旁急得跳脚沈璟钧，那眼神好像在问：“你怎么急成这样？”

沈璟钧也显然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无辜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慌得很。”

两日后，沈璟钧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慌了。

照例，外族的女子来联姻时，都得乘花撵从城门行止皇宫朝圣。街上百姓夹道欢迎，审判着长相风情的外族女子，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沈芫、沈璟钧和宋和旭，挑了一处隐蔽的茶楼，也来凑热闹。

花撵从窗前慢慢经过，轻幔飘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布拉砢部族送来与大安联姻的居然是哈诺孜娃 ！

沈璟钧瞪大双眼紧张地看向宋和旭，希望从他嘴里求证。

宋和旭神情严肃道：“布拉砢部族的首领之女不是她，两人无半分相像之处。”

“嘣”的一声沈璟钧脑袋里的弦断了，他嗙地猛然站起，激得桌子不稳，茶汤倒得满桌都是，他目光紧紧地追着花撵上的人。

轻幔一起一落，没有可寻的规律，如同他的紊乱的呼吸，呼出的气都是燥热的。

他要救她！

他踢开凳子要朝外奔，宋和旭眼疾手快拦住了他，他还想挣脱，眼睛发红。

“我要去救她，放开我，放开我！”

“沈璟钧，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做她就完蛋了。”沈芫冷静道，“你当她是愿意的吗，她代表她的部族来的，她走了，她的家就没有了，她也是被当成弃子推上着火坑的。”

沈芫看着哈诺孜娃麻木的表情，像是视死如归，脊梁不肯压弯一点。沈芫回头对沈璟钧说：“如果你真的想要救她，就要改变很多东西，我们现在能做的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弟弟无力垂下手，心脏收缩很是伤痛，认了沈芫的话，先等，至少等到那批兵器来。

等……

还等，沈璟钧等不下去了！性子一点也沉不不下去，宫里都传出宁萧煜要纳了首领之女的消息了。

心里焦急的不止沈璟钧一人，沈玥同样寝食难安。她也听闻了宁萧煜要纳新人的事，虽然他们婚姻已不算数，但，他动作也太快了吧，怕是早就巴不得她快点走了，想着想着她就气哭了。

气不过，也想着是在自己家，就释放了些性子，拉着沈芫抱怨。

“阿芫，你说是不是害了那个外族姑娘，可怜的一个好姑娘就硬要赔在他那儿。”沈玥捏着帕子虚掩着眼角，像是含着泪。

沈芫憋着笑道：“你是担心姑娘呢，还是担心宁萧煜呢？”

“我担心他干嘛？”

“哦……没有担心他，我以为你是想着他呢。”

她也是看出来了，阿姐回来之后，虽然性子是放开了，过得也轻松些，但是总是茶饭不思的，应该是还想着宁萧煜。虽然听说了两人开始的不愉快，但是看着阿姐现在接纳了他，想必他待姐姐是好的。

两个人都是别不开脸面，沈芫决定给两人第一个梯子。

“阿姐，我这两天还是想了想，有问题，我们撕婚书那天有问题！”

沈玥蹙起秀眉，疑问道：“什么问题？”

“凭什么我们撕啊？到时候追究起来，抓的不就是我们吗？”沈芫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眉头蹙得很紧了，赶紧道，“错的又不是我们，是宁萧煜。”

“啊……昂。”

“这样，我叫宁萧煜来一趟，让他亲自再撕一遍，我们就改嘴，一口咬定是他撕的。”沈芫挑眉道。

“那，那你叫他过来吧。”沈玥很是扭捏，想见他，又怕他真是绝情，当她面再撕一次婚书，那她太没面了。

沈芫偷笑，得了沈玥的许可，事情好办了。

她找上宁萧煜把事情说一遍，宁萧煜脸色大变：“叫我再撕一次婚书？”

“你傻啊，不是挺会谋事的嘛，这也不明白？”沈芫白他一眼，“我哪是让你撕婚书，我是给你和我姐创造一次见面的机会，能不能把我姐哄高兴，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宁萧煜感激地看着她，他正是愁着没脸找上门。

“不说话？不愿意去？”

“去，去。”宁萧煜急着道，生怕她是逗自己的。

“你先和我说说五年前你怎么就把我阿姐强抢走的。”沈芫仍存有疑问，这事问清楚了，她才放心给他这个“梯子”。

“我爱慕你姐姐已久……”宁萧煜眼皮耷拉这，敛去眸光，沉浸在恍如昨日的那天晚上，慢慢道来，气息在颤动，为她心痛。

第二日沈玥用完早膳刚刚闲着坐下泡壶茶，宁萧煜就掐着点来了。

在沈家了，她还怕什么宁萧煜，又不是在宁府，即使在宁府，他也还不敢欺负她。

父亲那一夜和皇帝谈判，大女儿本来是被皇帝惩罚的，但是宁说要戏弄她，就给他了。

沈玥斜靠着，吊着眼，斜睨他。

宁萧煜规矩站在房间中央，一只手背在身后，沈玥扫了一眼，应该就是婚书了。

“多日不见，你……气色越来越好了。

宁萧煜气笑了，现在的沈玥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这是气他呢。他这几日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怎么可能会气色好，没吓着她就算好的了。

沈玥其实看出来了，他消瘦好多，明明就一段时间，居然憔悴成这样，她的心被揪疼了。

“婚书呢，既然没什么话可说，那就现在撕了吧。撕了，就散了。”沈玥闭上眼睛，居然怯场了，不敢看。

“小玥，睁眼。”宁萧煜沉声道，声音里杂这一点疲惫。

沈玥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完整的纸，婚书居然被一点一点的黏起来了。

沈玥红唇轻轻颤动，问道：“何意？”

“这张纸，本来是碎的，但是我把它黏好了。”宁萧煜低头再抬起来，眼里蓄上了泪，“我也是残缺的，是小玥把我拼起来，抹去裂痕的。”

“宁萧煜，你给我说清楚！”

“我很脏，我自己都恶心我自己。我时时阿谀曲从、卑谄足恭，假意配合皇帝干了好多缺德事。只要我从皇宫回来，我就觉得我像是从蛇的嘴里爬出来一样，一身恶臭，我不敢找你，不敢脏了你。这些污浊的东西我总会洗干净再回来。每次回家，总是有你才能抚去我的伤痛，我多么脏的一个人，你又是多么纯洁美好的女子，你能施舍陪我……”

沈玥双脚已经抬离地面，搁在凳子上，用手环抱这，这些她都不知情半分，她疼得双肩止不住地抖。

“小玥，你这五年能一直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开心，要是没有你我都没勇气在这脏泥里走出来。”

啪——啪、啪——

宁萧煜突然扇自己巴掌，一个接一个的，打得很结实，完全没有收着劲。

站在外面守着门的沈芫，听着声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摸上自己的脸。

脸在接了几个巴掌后，两边脸蛋已经全红，无法见人了。沈玥从位置上跌下，忙去拦这他。

“你干嘛！疯了？”

“你跟了我，我还几番让你陷入我惹的祸了，害得你几次性命不保，我的错，我当死！我根本没脸见你，原谅我，小玥，我根本不敢让你看见我这个凶手，我不是人，我脏！”

见他又要抬手打自己，沈玥赶快抱住他的手。

“你别打了！我不怨你了。”

她怎么没恨过他、怨过他，宁萧煜在她面前展现的是激进、残暴、血腥的一面，她时常会觉得她只是他的谋权的胜利品。

可，她爱他多于恨他。

宁萧煜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她带入怀中，鼻尖是这几天夜里想到要疯掉的暖香，在她耳边沉重的呼吸。

“小玥，原谅我了，真好。和我回家，这几天没有你我都睡不着。”他这句话说出来，长舒一口气，心安了。

沈玥摸上他泛青的眼下，很心痛：他又去干什么了？忽然想起什么，她用力挣扎，想推开他。

“怎么了？小玥。”

“负心汉，你都要纳新人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宁萧煜茫然不解，没听太明白。

“哪来的新人，小玥，我就只有你一个啊，永远只要你一个人。”

沈玥摇头，甩出几滴泪，快委屈死了：“他们说你要娶那个首领之女。”

“没有的事，乱传的事，我根本不认识别的女人。”宁萧煜放低声音，温柔地哄她。

“还有，阿芫和我说，五年前你坏我姻缘之事另有说法，什么意思？”

“没什么说法，你只要知道你的正缘是我就行了。”宁萧煜笑笑，想掩过去，她知道了，怕是会多想，让她糟心。

沈玥还想着再端会儿：“正缘嘛？我还得再想想，你下回又惹我不高兴了，我又把婚书撕了。”

“那我再黏起来。”

“你……”

“唔……”

宁萧煜凑上去堵住了她柔软的唇，舔舐那香软。

里面没了动静，看来是和好了，沈芫也开心了，沈玥幸福，她就幸福。不打扰两口子亲热了，沈芫飞快闪人，她也有一堆事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