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3章 第 3 章

沈璟钧呲着个大牙走在路上，不留神被石头砸中了脑袋，往砸来的方向寻去，是平日无所事事又总喜欢烦他的一群人。

站在队伍前面的人说：“你个臭烧饭的还会勾搭女人呐。”

说话间三四个人上前来抢他的食盒，“哟，娘子真是贴心。”沈璟钧被人反扣住，只能死死的瞪着他。

又有人叉着腰站在他面前摸着下巴、斜眯着眼睛说话：“你小子怎么回事啊，细皮嫩肉的小娘子你照顾得了嘛，这样，你让小娘子寂寞了就来找我啊，我除了……啊！”

哪能任人侮辱家人，沈璟钧猛地把头砸向说话的人，其人鼻梁骨都被砸断了，鼻血一下就流到了前襟。扣着沈璟钧的两人被抡到了正燃烧的篝火里，他又骑到肆言的人身上，用拳头狠狠的打，打得人咿咿呀呀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行的人马上拿起兵器围过来逮他，竟然次次都被他恰好躲开，反倒还添了大大小小的伤。

沈璟钧的武艺毕竟是被沈敬从小抓到大的，近身攻防之术当然也会习得，在多人围攻之下能游走开，还会找准机会在给那已打断鼻梁骨的人补几脚。

打的眼红正快要没法收场，宋尉“适时”地出现了。

“干嘛呢！都停，在营内挑衅生事、聚众斗殴，动了手的人每日受训后都去给附近田地挑粪三月。”他环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了沈璟钧身上，“你，恶习难改、顽固不化，我亲自调教，从明天起你便来我帐下。”他对着沈璟钧说。

他见沈璟钧是个练家子，功夫丝毫不差与自己同为戍边的兄弟，现在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顶替的伙夫也是埋没，既然入了行伍，能干架的人应好好被培养，此等潜力人才藏身油米之间，中间的弯弯绕绕宋和旭怎会不知，这男子间的心眼子若是真使起来比后院还毒，现在既然知道了那便不会当作不知道。

沈璟钧悻悻地丢掉随手捡来打人的棍子，安静站在宋和旭旁边。

宁府大门前。

“沈二姑娘，我们家夫人今日不见客，您请回吧。”宁府门房把拜帖递还给了沈芫。

沈芫见完沈璟钧，绕道来了宁府。她的姐姐，沈玥，就嫁在这户人家。怎么也没想过，今日连姐姐的面都见不到。

“姐姐怎么会不见我，你可道明我是谁？”沈芫不死心的说。

“是的，沈二姑娘。”

“你家夫人可是身体不适？最近安好？”沈芫把拜帖拽得紧紧的，有些忧心地说。

门房许是不知道那么多，任沈芫再如何问，他也只是站在门口听着她说而已。

沈芫在宁府外望了良久，直到拜帖上的穗子被她扯完才驱车离开。

这宁府的墙也太高了些。

“大黑！”一进家门沈芫就揉搓着大黑的圆脑袋，“姐难过啊，还是大黑好啊，不会让我伤心，姐的好大狗啊！”大黑的头窝在沈芫的颈里嗅，嘤嘤嘤地回应沈芫。

薛婉跟着大黑走出来，见一人一狗坐在门口抱着哭，连忙让嬷嬷把沈芫扶起来，“阿芫，出去一趟受了委屈了？”

沈芫没打算说去了宁府的事，璟钧在营受了伤的事说出来怕也只会让母亲郁火更重，“今日见璟钧都长这么大了，心里有些感触。”这也是沈芫的心里话，带着情感说出来，薛婉对这个说辞深信不疑。

“现在回家了，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薛婉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拍着。

“嗯。”沈芫望着薛婉温柔得可以溺进去的眼睛笑脸盈盈。

沈芫搀着薛婉进了沈敬的院子时发现姚叔也在，姚叔手里还拿着一片金钥匙。“阿芫，来得正好，和你姚叔刚刚谈起你。”

沈敬拿着这片钥匙真不知道怎么办，沈芫来得及时。

薛婉向姚叔颔首，望着他真挚地说道：“姚大哥，这五年沈芫的事没少麻烦你，真是劳烦你了。”

“这是哪的话，芫丫头是聪明孩子，大家都喜欢的紧。”姚叔笑得脸上挤满皱纹。

“孩子，过来。” 姚叔对沈芫招招手，他把金钥匙塞到她手里，“这是你姨母让我给你的，她早些年间在熙阳建立起来的云起斋够你玩的了，莫像你爹一样酸巴巴的不收着，这云起斋能有什么造化就看你的了。”姚叔笑眯眯地看着沈芫。

钥匙质感坚硬，硌着沈芫的手心，云起斋的未来就这样被自己握在手里，沈芫有些恍恍惚惚、不甚清醒。

薛文贞同她提到过这云起斋。薛婉和薛文贞还待嫁闺中时，其父母为了两人婚事张罗了大半年八字都没一撇，对薛婉和薛文贞也更为严苛，学习管理府内大小事务、讨好夫君和婆婆、后院见不得人的手段，常盛装出府参加各种宴会混个脸熟，扮成贤良淑德、温柔可人的好儿媳模样。

薛文贞终日在礼教、女德捆束下不得喘息，实在不愿同饰品一样摆在货摊上任人挑选，也不愿依附男人在后院寄生，便卖掉了自己值钱的首饰和藏品在熙阳盘了几间店铺，事无巨细都自己筹谋，很是上心。

后来薛婉和沈敬相爱大婚，父母对薛文贞催地愈紧了，把薛文贞做的事看作是违背列祖列宗之举，毁了祖上高雅清白的名声，罚薛文贞在祠堂忏悔，她跪了不过半日就起身离开了。

此后，她就独自宿在铺子后面的货仓里，与老鼠同眠。云起斋自此办的越来越好，货品多种、质优量足，生意流通到四周县域，更是在正源街建起一座富丽堂皇的高楼。云起斋是薛文贞发家的地方，也是她走出自己的地方。

薛婉手指轻点愣住的沈芫，“姚叔要走了呢，阿芫。”

“什么，姚叔，你们就着急走吗？我还没带大伙到处逛逛。”沈芫说。

“嗯，我们要去黎俪，你姨母那边缺人手帮忙。”姚叔看着炸毛的沈芫有些好笑，安顿好她也是时候走了。

黎俪紧挨澹州，薛文贞送行沈芫后，就前往黎俪发展生意了。

“芫丫头以后的事情都交给你一个人了，这也是你姨母让你回来的目的，事事都有一个结果，我们把你藏起来也不是个事儿，你得给自己一个结局。” 姚叔虽然是说给沈芫听，但眼神在沈敬、薛婉那停留了片刻。

沈芫扯着大伙留下来吃顿饭，姚叔说流离江湖的人不兴伤感离别这套，可最终还是扛不住沈芫围在身边不停的说道，决定留下来吃顿送别饭。

将要出行的车队就停在院子里，马被拴在桩子上，那马不停地踱步绕圈，马尾甩来甩去。在天地南北间闯荡的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迷人眼目的细闪酒盏、琉璃碗碟里，都一晃而过了。

“大黑，这次带你一起去。”沈芫抱起大黑上了马车。她接手云起斋后发现这当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在云起斋晃了几日，拿了几种外创药，今日要去送给沈璟钧。

沈璟钧这段时间烧好早饭就得到宋和旭练兵所在的演武场操练，每每从伙房赶到演武场都会迟半炷香，今日也是，沈璟钧拿着长矛气喘吁吁的站在队伍里，带操的宋和旭往他这望了一眼。

等到下训，沈璟钧放好长矛，挑着粪桶往地里走，其他人都是去田里随便做做样子，就他一人把田当作自己的地一样照顾。

撸起袖子，扎紧裤腿干了一会儿，见宋和旭朝他走来，“宋尉，你别来这，刚淋的粪水。”沈璟钧见他来地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宋和旭并不在意什么粪水，离他一臂远处停下并说道：“伙房那边你无需再去了，有人替你了。”

沈璟钧有些悲愤却又不敢言地直直看着他。

“你只管每日随我。”宋和旭怕这小子真不明白又加了一句。

沈璟钧从来没有觉得宋和旭如此俊朗，他站着这里，气盖苍梧云，田里的热浪、尘土不沾他身。

宋和旭见沈璟钧一脸痴呆，觉得好笑，压着扬起来的嘴角说：“每天的地还是要浇，你浇得挺好的。”

“多谢宋……”沈璟钧反应过来正要道谢，一股力把他往一旁扯，是沈芫！

“你这是在干嘛？”沈芫皱着鼻子，有些薄怒地盯着沈璟钧的眼睛问。

沈璟钧没想到二姐好巧不巧这个时间来，心虚的把粪瓢扔了，脸连着脖子一下子涨红，嘴唇咬得紧紧的，就是不抬眼看着沈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