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起破晓 第11章 第 11 章

后院是薛文贞秘密挖出来的小空间，出入口比较隐蔽，藏在南院茅厕后墙那处，他们应该搜不到。

沈芫趴在南边窗户，默默观察后院入口的位置。

一个楞头小卒在茅厕躲懒，出恭后见有人这边来了，就作假样子在边上搜搜。

眼看那小子真要误打误撞找到后院入口，沈芫在他走到后墙的一瞬，推门而出，拿着腔调对众人说：“别砸坏了我云起斋的东西了，怕是你们这些人几个月的月钱也赔不起的。”

沈芫手支着阑干，慵懒地轻压在上面，微微歪头，慢慢吐词：“轻拿轻放，你们也只能看看了，贵。”

沈芫为了挑起所有人的怒气、吸引注意，故意说得难听，显然，确实勾起他们的怒火。

啪啦！话刚说完，一个白冰飘花的翡翠盏应声摔碎，残渣四散。

沈芫在挑衅，他们也不甘示弱。

“呵呵，我们受皇上的恩泽，拿朝廷的俸禄，不吃商贾的‘月钱’。”摔盏的人死死地瞪着沈芫，轻蔑地说。

商贾之道越往上越难走，总有人想把你压下去。僧多粥少，同行看不得你好，势大难压，是贵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古道商人市侩铜臭，没名没分，脊梁骨被人戳穿。

今日，脊梁骨又被戳了，离戳穿还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沈芫好笑地瞟他一眼。

“这盏是好东西啊，可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小娘子莫怪呐，例行公事不是？”

仍是瞪眼看着她，但眼神开始到处扫视，往脖子下边看。

沈芫面对对方的凝视恶心得要打人，恨不得在楼上拿个花瓶砸他个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闹了一番，人都往大堂里聚齐。

“禀，无情况。”

“什么也没有？”他又把目光转向沈芫，戏笑道：“这不是还有人没搜吗？”

“诶，小娘子，烦你下楼来，我们要秉公办事。”

沈芫心里骂遍了这个不要脸的。

“官爷，咱东家是女眷。”于礼不合，小晓看不下去了。

“什么东西，滚一边去！”他狠狠地踹了小晓一脚，小晓本就没几两肉，被一脚踹到了角落，脑袋还是晕的，就被人拎着衣领提起来。

“快些的，违令逮捕！别在衙上哭着说我没说清楚。”

沈芫刀他一眼，就在这站着了，傻子才听你的。不见慵懒的娇媚姿态，她头微微昂起，站的笔直。

“王法面前分男女吗？你不下来，我去你房里逮你。”他笑得猥琐，不怀好意地乱瞟。

把手里的兵器随便丢给身后站着的人，嘴里流着哈喇子，跑着上阶。

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真来了，沈芫摸摸袖子里的刀，此时给他一刀就暴露了，默默收回手。以自己三脚猫功夫，得趁他放下戒备心，一击推下楼，若是不成……

“我朝尚分男监房、女监房，‘王法不分男女’，你是不是该重修律书了。”关键时刻，其人未到，刻薄无情的话刹住他的脚。

宋和旭奉李雷之令，带着铁骑营的兵参与禁铁。

路过正源街，见云起斋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只觉得不妙，怕是杜良岚的人，想到沈芫，这个半生不熟的“朋友”，马不停蹄地带人赶过来。

编缀的甲片摩挲着响，奔走着来，臂鞲与裙甲碰撞出声，着服与前一队不同，现在列在云起斋大门前，已然把他们气焰压下去了。

宋和旭伸手，把铁骑营的兵符横在相干人面前。

沈芫炸起的毛陡然放松，气息放缓，手撑着轻晃的身体。说实话，腿当真是吓软了，绝对力量面前，以自身之力难敌那个宵小之辈，别说三十士兵了。幸好宋和旭来了，自己对他而言，留着还有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仍在警惕状态。

宋和旭侧身看向已经上了几阶的大汉，“楼上搜过了吗？”宋和旭冷飕飕地说,“怎么一个人，我来帮你。”

最近铁骑营来了几位铁血人物，那大汉还是有所耳闻的，见宋和旭排场这么大，不敢硬碰硬。放在以前，他高低打铁骑营的人一顿，学会叫爷爷。

“搜过了，搜过了，不劳烦大人了。”

“那下来吧”宋和旭不等他废话，捏着他手臂要处，掐着他的痛筋，往下拽。

轱辘几圈，重重的摔在地上，面部朝下，趴着不敢动，关键是太丢脸了。

“臭小子，下次让你尝尝老子的尿是什么味道。”摔倒的汉子暗暗发誓，憋红了脖颈子，羞愧得抬不起头。

“地上有什么好吃的吗？快起来吧。”宋和旭站在楼阶上，睨视着他。

大汉落魄起身，往地上吐了口痰。“楼上搜完了，但就那小娘子没搜过身。可疑的得很。”

“那是我们云起斋得东家，有什么可疑的，你不要存心闹事。”小晓扶着晕晕沉沉的脑袋冲他说。

宋和旭这才抬头看向凭栏的沈芫，没有几日前讨价还价的玩笑气氛。

沈芫紧张着宋和旭的态度，见宋和旭投来审判的目光，心快了一拍。躲不了，要想洗清云起斋的嫌疑，这个身非搜不可了。沈芫安排了所有人、检查了每个角落，唯独忘记把自己身上的刀藏起来了。

沈芫鬓发被汗氲湿，胸脯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甚至觉得今日穿的衣服有些勒人。

沈芫重新对上他的眼睛，宋和旭再盯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神。

“请姑娘下楼。”宋和旭垂眼看着地上。

奉命搜查，单单放过沈芫一人，那日后恐怕不得安宁、惹人心疑。所以，沈芫，今日必查。宋和旭此时不查她，有徇私舞弊、放纵女流之嫌，自己也会摊上事。

沈芫再磨蹭下去，只会更不服众。她索性坦荡下楼，算是眯着眼睛把最后关头交宋和旭手里了。

沈芫站在宋和旭左侧，看似冷静，其实眼皮都在紧张地抽动。以前过关若要搜身都是给钱混了过去，这次当着这么多人面给钱，那就是明着贿赂、目无王法啊，是要直接关进狱中的，沈芫一个小动作都不敢搞。

“搜身就搜身，如果乱碰乱摸，我到半夜一麻袋套脑袋上，打你个猪头。啊！我先要打自己，打成猪头，为什么把刀放手里啊，当真是给人把柄。”沈芫不敢动作，肚里全是心思，悔死了，愧死了。

手已无血色，她颤动指尖，捏着袖摆，双手慢慢上举，等着搜查，内心挣扎的情绪拖着她的动作。

宋和旭也悉悉索索的找东西，手往腰间探。沈芫深吸一口气。

手指捻出一块快有巴掌大的石头，把手上的石头横在生闷气的大汉面前。

“此是玄石，南海暗礁所得，玄石引铁，常困行船难以脱身。”

大汉撇嘴横眼，扬着调说：“好东西呐，我们哪里用得上。”

沈芫抬起一点高度的手迅速放下，抚抚袖子，假装是在整理。

“杜丞相府上领的，丞相大气，每人都能得一大块，今早你没去吗？”宋和旭话音刚落，手下的兵都把手里的玄石举起来，大大小小的，都有些分量。

杜丞相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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