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道长和她的邪魅鬼王 第23章 灵宠之城

一个时辰后，一架马车自酆城启程，一路向东。

车内，兰珂枕靠在孟青颖腿上沉睡。许是因酒意与行车的颠簸，她睡得并不安稳，眉间微蹙，鼻息间不时哼出呓语。

孟青颖伸手揉按她额间穴位，力度适中，恰到好处。

兰珂眉心渐渐舒展，神情恢复宁和。如此安然沉睡一阵，终因口渴而苏醒，双眼仍虚虚闭着，手已不自觉扬起，喃喃道：“水......”

下一瞬，掌心便被塞入一只水囊，同时有手轻托着她后背，将她扶坐起身。她迷蒙间饮水润喉，渴意缓解的同时，睡意也随之慢慢褪去。

兰珂睁眼，发现自己竟置身于马车内，她一脸茫然地问：“咱们不是在合意楼吗？”

孟青颖：“那已是昨夜之事了，眼下我们正在回宗路上。”

“啊，怎地走得如此匆忙？我还未与秦姐姐好生道别呢。”兰珂嘀咕之余，目光下移，瞥见钟离檀腿边蜷卧一团雪白毛茸茸之物，形态甚是可爱。

她惊异地开口：“这是......”话未毕，那雪团子忽地抬头，一对荧荧生辉的赤红眼瞳透出几分被扰醒的不悦。

“......原是猫啊。”兰珂语调微降，旋又略带好奇地稍稍拔高，问钟离檀：“大师姐，这白猫是打哪儿来的？”

钟离檀目不斜视，惜字如金：“路边偶遇，随手拾得。”

白猫原本静然不动的尾巴忽而摇摆了一下，尾尖轻轻扫打过钟离檀的手背。

“捡的？”兰珂仔细打量白猫，“瞧着挺干净的，不似野猫，应是有主人的。大师姐，你打算如何安置它？”

钟离檀：“随我们回宗。”

兰珂莞尔：“师尊向来喜爱小猫小狗什么的，带回去，她定然欢喜。不过……”她似有所思，笑声中揣起几分幸灾乐祸之意，“白梧那小心眼儿，该是要拈酸吃醋了。”

“白梧，白梧。”

随着她的呼唤，一小脑袋自钟离檀衣襟间探出，圆鼓鼓的眼睛略显无神，满是哀怨。

兰珂趁机嬉笑奚落它。白梧哪肯受气，当即与兰珂嚷叫起来。

孟青颖与钟离檀对此情景早已习以为常，故不觉吵闹。但白猫却似被扰得不耐，发出一声略带警告意味的“喵呜”。

兰珂与白梧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白猫。

“这猫脾气还挺大的。”兰珂评道。

“叽叽”，白梧随声附和，表示赞同。

孟青颖适时叫停：“好了，接下来我们需要赶往豢城，之后再乘船东上。眼下多休息一会儿吧。”

如此历经十日颠簸，抵达豢城。城中似有何嘉会盛事，引来八方来客，以至于城门内外，车马喧阗，道路壅塞。

钟离檀三人遂决定步行入城。

待她们皆已下车，唯有白猫立于马夫座上，望着辙迹纵横、泥泞不堪的地面，面露嫌恶。

钟离檀上前一步，白猫毫不客气地跳上她肩膀，稳稳蹲坐其上，挺胸昂首，神气活现。

而原本藏于钟离檀襟内的白梧，感受到白猫气息，猝然窜出，飞扑到兰珂肩上，怒目向白猫，切齿磨牙。

兰珂拍了拍它的头，安慰道：“失宠这种事情，不要紧的，多经历几次就习惯啦。”

这话气得白梧龇牙咧嘴，就要咬她手指头。兰珂敏捷地缩回手，大笑不止。

其后三人入城。街衢熙攘，人流如织，且观城中，盛行豢养灵宠之风，大抵每十人里，即有半数牵引着各式灵宠。

此些灵宠，或威猛、或可爱，亦有稀奇古怪者，令兰珂目不暇接，好奇问道：“为何此城中人都爱养灵宠？”

孟青颖娓娓道来：“此地昔日仅为一座无名小城，后因邻于交泰山而日渐兴盛。交泰山灵气蓊郁，山中精灵妖怪繁多。有人窥见商机，入山捕妖擒怪，驯化为灵宠。其后效仿者甚众，此地遂成为以灵宠交易为中心的繁华大城，更名豢城。”

孟青颖望向街上悬挂的统一标徽的旗帜与横幅，又道：“豢城每年都会举办为期半月的灵宠大会，想必我们是恰好赶上了这场盛会，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

兰珂一听有热闹可瞧，心生向往，向钟离檀请求道：“大师姐，我们明日才离开，今夜可否容我去城中游玩一番？”

是时，钟离檀刚拒绝一搭讪行人，对方欲以重金购她肩上的白猫，而这已是自城门短短一路走来，遇到的第四位欲买猫之人了。

听到兰珂的请求，钟离檀叮嘱她不可彻夜不归，便应允了。

既而，三人来到一家门首尚悬有空房标识的旅店下榻。钟离檀向柜台后的店家说道：“四间房。”

店家伸出指头点数她们的人数，“一，二，三。客官，你们三人，为何要开四间房？”

钟离檀将银钱置于柜面，重申：“四间房。”

店家歉然一笑：“抱歉，客官。近日城中举办大会，旅客络绎不绝，城中所有客栈酒楼皆已告客满。咱家也仅余两间房，您看......”

钟离檀尚未开口，兰珂便生怕这难得的空房不保，她们今夜只得露宿街头或野地，连忙应道：“行，店家，就两间房，我们定下了。”

“大师姐，两间房足够咱们住了。我与孟师姐共一间，你带此猫住一间，不是挺宽绰的吗？”

钟离檀余光掠及肩头的白猫，见它神情泰然，好似对此安排并无异议。她又不能袒露它的真实身份，只得轻一颔首，表示同意。

兰珂未急于上楼，而是和店家攀谈起来，探问城中美食佳景。

钟离檀则与孟青颖先行上楼，安置行囊。

一入房门，白猫便从钟离檀肩上跃下，化为人形，径自偃卧于屋中的独床，理所当然道：“这几日赶路，本座未曾睡好，但观真人神采依旧，想必定不会与本座争这张床的吧？”

钟离檀正专注于囊箧间，进行分门别类置物。不作声，默应了。

入夜。兰珂与孟青颖上街前，先来到钟离檀房前打招呼。钟离檀特意叮嘱兰珂不可饮酒，得到一声不甚情愿的回应后，屋内归于安静。

钟离檀席地而坐，开始了她每日晨昏不辍的功课。诸如坐忘守静、吐纳听息、缘督行炁等，皆为她初入紫微宗时所习。

虽然随着修为日益精进，此等基础功法已非必需，却如同十年如一日的习惯，被自然而然地保留了下来。

祈夜槐睡前瞥见钟离檀静坐室中，醒来，见她仍端坐如初，未尝稍动分毫。

她翻身侧卧，以掌托颊，凝视那寂然不动的身影。须臾，启唇唤道：“钟离檀。”

钟离檀未睁眼，仅淡淡一应：“何事？”

“甚是无趣，同本座聊聊天解闷。”祈夜槐素无询人意愿的习惯，以命令口吻道。

钟离檀丹田处金光渐隐，收手式毕，“聊什么？”

祈夜槐略作沉吟：“就聊，寻得姬钰后，你作何打算？”

钟离檀默然，像是不知如何作答，又或不愿作答。而素无耐性的祈夜槐，此刻竟也未加催促。

良久，钟离檀才低声答：“随她所愿。”

“本座问的是你的打算，不是问她。”

钟离檀未再作答，沉默之中，这四字好似便是她心中唯一笃定的答案。

祈夜槐也不纠缠追问，本打算换个话头，忽而周身毫发森竖，警觉到有人正潜行渐近。她轻笑一声：“入城后便有人暗中盯着我们，看来这是要出手了。今夜会很有趣呢。”

“过来，躺下。”

钟离檀望见祈夜槐脸面带狡黠笑意，知她已有了对付此不速之客的计划，于是起身，和衣假寐于床上。祈夜槐则变回白猫，蜷卧于她身旁。

俄顷，门窗上映出两道暗影，于门外徘徊，似在窥探室中动静。待确认室中人已安然寝熟，这才开启门扉。

门外空无一人。

而室内地面，渐渐显现出两道足印，蜿蜒向床榻方向延伸，至床前，足印驻停。

半空中，一高一矮两男子缓缓显形。

那矮个男目光紧锁于白猫身上，“是这只猫没错，白日好几人开价，这臭道士都不肯卖，定是打算拿去东市卖个高价。咱们偷去，转手翻番卖出，下半年就不用开张了。”

高个男嗤道：“蠢货，如此品相的猫，当然得卖去黑市。”旋即催促道，“别磨蹭了，快些施了迷香，套入麻袋装走。隐身符维持不了多久。”

矮个男掏出迷香，刚揭盖欲向床上的一人一猫吹去，却见那紧闭的双眼竟蓦然睁开。

他二人尚未来得及施展隐身遁形，身上所贴的符箓便已被掀去，两道掌风迅疾击中他们的胸口，将他们震得飞摔于室中，发出两声“哎哟”痛呼。

二人堪堪爬起身，见那道人执烛台缓步走来，拂袖间，两张飞符贴上他们背心。顿时，二人膝盖一软，跪伏在地，背若负千斤之重，连喘息也变得异常艰难。

钟离檀指尖一挑，残烛微芒遽然跃动，数点火星飞散于室角，在空中幻化为明亮火团，照彻屋宇。

光芒之下，两男子愕然目睹白猫化身为一美艳的白衣女子，望向他们的眼神笑意眈眈。

“想杀本座的人多了，但想将本座卖了换钱的，你们可是头一份。”祈夜槐指尖勾绕鬓边青丝，悠悠言道。

那二人纵然反应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不该惹的主儿。

他们本是城中惯偷，日游街巷，伺机下手。白日里，见三张陌生面孔，携带一只品相非凡的白猫入城。

瞧装扮虽似修行中人，但也不过是三个弱质女流，遂心生夜窃之念，本以为可轻易得手，不料却是踢上铁板，此刻只得哭爹喊娘，连连求饶。

祈夜槐下床，来到二人身前，语调平平：“再吵，便先割了你们舌头。”

叫声骤止，二人改作低声哀求。

祈夜槐就桌坐下，拈起小碟中的果仁，丢入口中，“说说吧，你们欲将本座卖往的黑市，是个什么地儿？”

“是私下交易灵宠的地方。”矮个男怯声回答。刚说罢，一粒果仁便击中他额头。物虽小，却重如铅石，砸得他额间剧痛不已。

祈夜槐：“废话，黑市黑市，本座能不知其意吗？”

高个男或为求得饶恕，抢着答：“是，是私下交易灵宠的地方，但能进黑市售卖的皆非凡品。且里面还可根据客人所需，定制训练灵宠，还有表演、拍卖会等，花样特别多。”

祈夜槐拈起一粒果仁，命高个男：“张口。”

高个男费力抬头，乖乖张口，果仁精准地落入他口中，他一边咀嚼，一边道歉求饶。

“如此听来，这黑市岂不比那东市有趣得多。”祈夜槐望向钟离檀，发出邀请，“你去不去，你不去便留下，干净利落解决这二人。竟敢打本座的主意，找死的家伙。”

高个男见女人前刻还给他投喂果仁，本以为她会放了自己，岂料转眼就要杀他。

他愣怔片刻，旋即放声号泣，脸色因乏气与惊呼而涨得赤红，“别杀我！你们若要去黑市，我可以为你们引路。黑市门禁森严，无论买卖，都需熟识者引介才能入内。我有门路，可保你们安全入内。”

祈夜槐不屑道：“直接闯入便是，区区黑市，难道还能拦住本座不成？”

高个男不敢反驳，唯唯诺诺道：“那黑市背后势力，遍布九州。其生意不仅限于贩卖灵宠，还涉及炼丹制药、炼器铸宝等诸多领域。”

“更有传闻，他们在南海中，占有一座神秘小岛，岛上定期举办逃杀游戏，获胜者能获得高额奖赏。但这么多年过去，从未听闻有人带着奖赏安然返回。”

“这么一听，那更该去瞧瞧了。”祈夜槐兴致盎然，起身至窗边，最后问了一遍钟离檀，“你到底去不去？”

钟离檀以行动作答，她一击敲晕矮个男。随即画符施术，幻化为其形貌，并将高个男押起，“想活命，你知道该怎么做。”

高个男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祈夜槐瞥视“钟离檀”，眉头微蹙，丢下一句“丑死了”，便纵身越窗而去。

炸黑市去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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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灵宠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