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稀罕要!”聂七七涨红着脸。
她转身下楼,没有丝毫犹豫,果然上官翎是最懂怎么气聂七七的。
“聂小姐,您别生气啊。”徐伊眉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聂七七身后,她佯装过来安慰道,“您身份尊贵,不像我们这些商户人家,我看您还是去碧影阁吧,毕竟那才是你们达官贵人该去的地方。”
碧影阁,作为官方货物流通地,只为官宦世家提供货物,其部分物件禁止在市面流通。
像徐伊眉这种地主家的女儿,哪怕是再有钱也无法踏进碧影阁半步。
聂七七挑眉回视,不屑道:“你跟着我下来,就是为了提醒我的身份尊贵吗?”
徐伊眉当即脸色僵硬,随后又嘲讽:“可惜啊,虽然碧影阁都是珍品,但是像五彩琉璃簪这种稀罕物怕也是没有吧。”
她语调嗔怪,继续添油加醋,“你说那簪子,阿翎会给谁呢?要不你求求我,到时他若赠与我,我可以考虑借你观赏一番。”
“不用你操心,本小姐自会找到更好。”聂七七说完这句就扬长而去,不再理会身后的聒噪。
回府的路上,聂七七都沉默不言。
绿饶察觉到自家小姐的沉闷,便出言宽慰:“小姐放心,上官公子肯定不会将那稀罕物赠与徐小姐的。”
上官翎向来豪横,加上徐伊眉最是磨人,保不准脑子一抽风真会送给她。
想到这聂七七就觉得心口烦闷:“绿饶,别跟我提上官翎。”
“小姐,上官公子。”
“不是叫你别提他嘛。”
绿饶伸手往前方指去:“上官大公子。”
聂七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正站立在侯府门前。
那人身姿挺拔,面如冠玉。
她提起裙边,一路小跑向门口那人:“霄哥哥!你怎么来了?”
“慢点,别急。”上官霄眼神关切看向聂七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的藕粉色绣花荷包,“这是你的钱袋吧?”
“我的钱袋!”聂七七接过他手中的荷包,眼眸中充斥着惊喜。
上官霄眉眼温柔望向面前的人:“上面的鹦哥,绣的很别致。”
藕粉色丝绸布料上绣着一只色彩艳丽的鸟儿,上面针脚也歪七扭八极具辨识力。
“谢谢,霄哥哥……但这是凤凰。”聂七七笑容僵在嘴角,似笑非笑。
聂七七握紧了拳头,果然不愧是亲兄弟,两人的眼神都难以言喻。
上官霄摸了摸鼻头来掩饰脸上的尴尬:“咳咳,你还是谢谢阿翎吧,是他找回来的。”
“他会这么好心?”聂七七神情带着狐疑,小心将荷包仔细收在腰间。
“阿翎只是嘴硬心软罢了。”上官霄为自家弟弟解释,他抬手摸了摸聂七七头顶,“我相信七七这么善良可爱之人,是不会与他置气的。”
聂七七心中的郁结得以消散,嘴上语气也软了下来:“那过几日我的生辰,你们记得来。”
上官霄一听这话,当即就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思:“好,我会转告阿翎的。”
聂七七潇洒转身挥手,动作一气呵成。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侯府大门,未曾注意到对门的上官府门后那抹一闪而过的青绿色。
晚间的饭桌上摆上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而聂七七正对着聂家夫妻俩大倒苦水,她将白日受得委屈都毫无保留地告诉爹娘。
“乖女儿受委屈了。”聂侯爷一边安慰自家女儿,手上的筷子还不忘往夫人碗里夹肉,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聂夫人问道:“阿翎不是还帮你找回钱袋了吗?”
“我还是气不过嘛,每次都要被他捷足先登。”聂七七不满的小嘴都要翘上天了。
“哈哈,谁叫你小时候就想抢人家亲哥哥呢。”聂夫人没心没肺地嘲笑自己闺女。
聂七七转头就朝着聂侯爷哭诉:“爹,你看娘!”
面对女儿和夫人,聂侯爷这碗水着实很难端。
他只能先安抚下聂七七的情绪:“没事,回头爹给你搜罗一个比那个什么琉璃簪还要好的生辰礼。”
“爹,你最好了。”聂七七喜笑颜开,一头扎进老爹的怀里。
聂夫人看到面前这对父女的温情戏码,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生辰宴当日,侯府上下热闹非凡。
聂侯爷虽在朝廷并无正式官职,但毕竟聂家爵位乃是先皇御赐。加之,从前老侯爷在世时为人刚正不阿,聂家在也深得皇家信任,朝中想要攀附之人不在少数。
如今,虽然老侯爷不在,侯府不复昔日辉煌,但聂侯爷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小家,也乐在其间。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侯府大小姐生辰宴,还是有不少人乐意捧场。
前厅高朋满座,聂家夫妻忙着应酬着往来的宾客。
“聂侯爷,今日你家大小姐生辰,怎么不见她人呢?”一阵寒暄过后,些许宾客都问起了本该是这场宴会主角的聂大小姐。
聂夫人赶紧开口为自家女儿解释:“小女正同各家小辈们在后院一聚,年轻人嘛,难免爱扎堆在一起,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啰。”
“各位烦请先落座,待宴会正式开始,小女必会准时出现,还望各位多多包涵。”聂侯爷抱拳向宾客阐明情况,言语简洁不卑不亢。
与此同时,侯府后院。
阳光从青瓦上方掠过,混合着绿荫的剪影在灰色的地面上勾勒出清晰的交界线。
小辈的公子小姐们都聚在石桥边的乘凉处,欢声不断。
趁着众人兴致正浓,赵云盛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礼盒递向前方的寿星。
赵云溪赶紧凑到聂七七身旁:“这是我们兄妹准备的礼物,祝七七岁岁安康,笑颜常在。”
聂七七打开礼盒一枚圆形的平安扣静静地躺在盒子里,色泽通透,如同湖水般清澈。
“谢谢你们。”聂七七感谢道。
“七七,这是红玉雕刻的玉佩,希望你喜欢。”上官霄也见机拿出了礼物,“愿你多喜乐,常安无忧恼。”
“谢谢霄哥哥。”
聂七七转头望向一旁的上官翎。
青衣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身体放松靠在身后的老槐树,一袭青衫,清风吹过,额间碎发随之飘动。
今日他看上去倒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薄唇向上勾起淡淡的弧度,桃花眼里笑意潋滟看向聂七七。
上官翎眸间的温柔让聂七七猝不及防,她呼吸一滞,连忙收回视线。
该死,怎么突然觉得他有点顺眼了呢。
聂七七问道:“喂,上官翎,你的礼物呢?”
上官翎垂眸看着面前的人双颊粉红,还知道舔着脸要礼物,眼眸中笑意越发的深。
聂七七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你笑什么?你该不会没准备吧?”
只见上官翎不急不慢将手放入袖中,从衣袖中抽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白玉盒。
“愿君如月挂苍穹,岁岁年年皆光明。”上官翎将礼物递到聂七七面前。
她接过玉盒,迫不及待打开。聂七七心心念念的‘五彩琉璃簪’正静静躺在里面。
一瞬间,聂七七的双眸像是被点亮了璀璨星河。
她嘴角弯弯,难得对上官翎露出了善意:“谢谢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赵云溪注意到了聂七七手腕上的银镯。
“七七,这只手镯好漂亮!”她不自觉发出感叹,眸光中流露出艳羡。
众人被赵云溪的话语吸引了注意,眼神纷纷都注视在聂七七手腕。
只见银色的镯面的花纹精美,这样式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镯身雕刻精良,将繁复的花纹细节都装点的栩栩如生。
最精妙的是中间的部分,银饰被雕刻成一朵镂空的银花,每朵花瓣都向内蜿蜒,层层叠叠地包裹住中心璀璨的蓝色宝石。
蓝宝石的光芒柔和,细看表面还折射出彩色的流光。银镯虽为死物,但宝石的璀璨却将鲜花的含苞待放之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上官翎视线扫过手腕处,他凝视手镯许久,眉头不经意间轻蹙。
“你这手镯哪儿来的?”上官翎语气中带着难得的严肃。
聂七七得意地晃动手腕:“这是我爹送我的生辰礼。”
她举起的手被上官翎一把按下,连带着人都险些踉跄了。
“你干嘛?抽什么风!”聂七七怒意涌上心头。
上官翎将手背过身后,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一个手镯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堂堂侯府小姐别弄得跟穷酸鬼似的。”
“你!”聂七七一下子气的无话可说,“我看你就是嫉妒我!”
果然,她跟上官翎这人八字不合,消停不到一刻就能被他气死。
上官翎口气狂妄:“我需要嫉妒你吗?本公子想要什么从未失手。”
作为巴州首富之子,他确实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甚至,就连官家的人都得给上官家三分薄面。
聂七七咬牙切齿道:“行,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栽倒在我手上。”
“那好,本公子拭目以待。”上官翎垂下头,眼里带着笑意,挑眉看向聂七七。
聂七七正欲还嘴,却见不远处绿饶小跑着过来。
“小姐,您快去前厅看看吧。”绿饶一刻不敢休歇,喘着粗气催促,“听说是刑部来人了,阵仗很大的样子。”
听到此话,身侧的上官翎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聂七七抬脚欲转身离开,上官翎却突然拉住她,他的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手腕处。
聂七七一脸不悦,皱着眉头询问:“有事?”
上官翎破天荒地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她面露不解,虽然心里觉得莫名其妙,脚步却刻不容缓跟着绿饶向着前厅走去:“刑部有何事?我爹也没有刑部的旧友啊。”
绿饶回头望去,眼看离人群有一些距离了,她才说出实情:“刑部来人说是侯爷利用职权之便,买卖碧影阁禁止流通之物。”
聂七七不敢相信:“怎么会?”
绿饶将消息如实告知:“据刑部说,是有人举报说聂侯爷买卖禁物兰晶石。”
侯府前厅内,原本喜庆的气氛荡然无存。
刑部的官员把守在大门出口,宾客们也被屏退在外,只留下侯府之人在内。
“你血口喷人,我买的只是普通蓝宝石,不是什么兰晶石。”聂侯爷愤怒地辩解道。
“侯爷可有证据?”为首的刑部侍郎发出质问。
“有!”聂七七推开把守的官兵,闯入了前厅内。
她将衣袖挽起,把手腕上的银镯露出来:“我有证据!我手上就是爹爹买的蓝宝石。”
刑部侍郎本来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但当他眼神掠过聂七七手腕处,熄灭的气焰又重新点燃。
他语气中带着傲慢:“聂小姐怕是眼神不大好,你这普通银手镯还想诓骗本官吗?”
聂七七转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处,本该在银镯花蕊处的蓝宝石却无故消失。
“怎么会这样?宝石呢?”聂七七焦急地四处寻找。
刑部侍郎不给聂七七反应的时间,连忙朝着两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多有得罪了侯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