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翎,你小气鬼!”
“上官翎,你,你丑八怪。”
虽然,说这话的时候聂七七多少是有些违心的。
“……”上官翎沉默不语。
“呜呜呜,我讨厌你!”
“……”上官霄无奈苦笑。
聂七七鼻涕眼泪流成河,嘴里也不忘嘟囔着上官翎的坏话。
上官霄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带着聂七七去前厅找她爹聂侯爷。
殊不知,此刻两位家主正把酒言欢,兴致正浓。
聂远之与上官越宇多年同窗,双双成家后难得有机会一聚。
借着赔礼道歉,好不容易能小酌两杯。
等到聂侯爷想起来自家闺女时,为时已晚。
上官翎冷静地控诉聂七七的行为:“是她先想抢走我哥哥。”
小姑娘立马就哭哭啼啼地跑到她爹怀里哭诉,可把聂侯爷可心疼坏了。
“上官翎,呜呜呜……小气……坏蛋。”临走前聂七七还不忘抽搐着控诉。
两小孩旧怨添新仇,不欢而散。
从那以后,两人凡是相遇。
上官翎都像防贼一样提防着聂七七,生怕聂七七接近他大哥半步。
而聂七七看上的东西,二人也总是要争抢一番。最让她生气的是十有九次,聂七七都会败下阵来。
毕竟放眼整个巴州城,上官府的财力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虽说聂七七乃侯府大小姐,但着实也不如上官家财大气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爱的宝贝落入上官翎手中。
“小姐,咱们今日要不还是别去华坊了。”绿饶苦心劝说自家小姐。
聂七七疑惑:“为什么?”
“我看上官二公子马车方向是去溪东路,定是也去华坊了。”
聂七七昂着头,自信拍拍腰上鼓鼓囊囊的荷包:“怎么?本小姐怕他不成!今日爹爹可是刚给了我月钱,定不会败下阵!”
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这次月钱可是爹爹下了血本的。
华坊,坐落在江州城最繁华的街市,溪东路。此地,乃是普通百姓货物流通的宝地。
凡华坊物件,价高者皆可得。
慧眼者,可毫厘得宝。
障目者,则万金归墟。
聂七七虽是眼光不行,胜在运气不错,为数不多从上官翎手中抢下的宝贝们都是上等货色。
刚踏入华坊,四周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扫过她。
华坊一层是日常货物交易处。二层则为珍品货物,又称赌宝间,多为富庶人家的买卖交易。
聂七七对于周遭的眼神视若无睹,朝着二层赌宝间走去。
“嘭。”
一位面生的男子从聂七七侧方走过,她躲避不及险些踉跄。
待聂七七转过头,那身影已然消失。
“哟,这不是我侯府大小姐吗?今日也来凑热闹了。”赵云盛的大嗓门,愣是一下让十米开外的聂七七在人群之中一眼就能找到。
然而,她目光掠过赵云盛的身旁之人,不觉皱眉。
真是晦气的一天。
不过,不愧是她小时候一眼就相中的‘姐姐’。只要上官翎所在之处,人群的目光总是会自动聚焦在他身上。
如今,少年褪去了幼时的童稚可爱,深邃的五官越为凸显,就连身量比聂七七足足高了大半头。
那双潋滟着水光的桃花眼,让无数巴州少女为之心动,当然除了聂七七之外。
一条翠玉色发带将马尾高高竖起,将少年人的明媚与张扬展现得淋漓尽致。
“七七!”赵云溪从后方走来,热情地搭住她的肩膀。
“你怎么来了?往常求你陪我来,你都不愿意。”聂七七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赵家二小姐,平日里她可是醉心医术。
“还不是陪我那不学无术的哥嘛。”赵云溪一脸无奈,她视线往一旁扫过,“你瞧,那边上官翎的跟屁虫来了。”
不远处徐伊眉踩着小碎步子走来,淡黄色裙摆也随着步子摆动。
“哟,聂大小姐,您也来了。”徐伊眉主动开口招呼,语调阴阳怪气,“今日银钱可带够了,别和上次一样差点被人赶出门,还要阿翎给你收拾残局。”
徐伊眉不提还好,一提就让聂七七又回想到当时的屈辱。
那日她本是想故意哄价,故意想让上官翎吃一大亏。没想到那家伙太过奸诈,中途便收手了,最后聂七七拿不出钱,他又装作好心肠般加了最后一口价。
她敢笃定那晦气家伙就是故意的!
“放心!今日定不会让你的阿翎收拾残局。”聂七七自信满满地反击。
“哦?是吗?那本公子拭目以待。”上官翎闻言挑眉,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聂七七看到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隐隐带着笑意,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赌宝仪式即将开始,二层的各位贵人们,烦请大家请落座。”店东家现身于二层,张罗着大小事宜。
赵家兄妹自然随着上官翎落座,四人的方桌还余下一方席位。
正当徐伊眉缓缓上前走向空位时,赵云溪一把将身旁还在犹豫的聂七七拉下落座。
徐伊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却还要保持淑女形象,只好忍着一肚子气移步隔壁桌。
二层中央空出来的地方,整齐地摆放了五张红木雕刻雕花桌子。上面分别放置了大小不一的银盒子,里面装的便是今日的‘宝物’。
其中四个盒子是明开,在竞价之前,东家会向客官们展示物件。
而剩下的一个作为暗开的彩头,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价值连城,还是分文不值都无人知晓,也就是全凭个人气运。
“一号箱,开。”随着东家的话落,一旁的侍者随之开箱。
聂七七视线扫过箱子内,里面是一只素白色玉扳指。
这完全不是她兴趣所在,索性坐下看戏。
“二十两。”
“四十两!”
“加!六十两。”
四周叫价声此起彼伏。
“一百两。”徐伊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最后白玉扳指落入了她的手中。
聂七七挑眉:“我就知道会是她得手。”
“小姐,你怎么知道?”绿饶疑惑道。
“因为啊,她的阿翎就爱这种无趣的物件。”
聂七七刻意未放低音量,而坐在一侧的上官翎并未在意,反而悠然自得地倒了一杯茶水,修长指尖轻捻着茶杯,将茶水送到嘴边。
苦涩的茶水沾湿了上官翎的嘴角,他的嘴角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接下来连着两场开箱,都让聂七七觉得极其无趣。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单手撑着昏昏欲睡的脑袋。
“四号箱,开箱。”
“五十两。”开箱的话音刚落,上官翎一下就将价格拉了上去。
这一下聂七七就来了精神,转头向场中央的箱子看去。
一支精美绝伦的五彩琉璃簪,静静躺在白色的绸缎上。
只一眼就能看出这琉璃品质的上乘,虽色彩斑斓却又有通透的质感,光线透过琉璃洒落在绸缎上,仿佛也被渲染得流光溢彩。
这一下子就击中了聂七七的喜好。
“七十两。”
“七十五两。”
喊价一路飙升。
徐伊眉抬手:“我出八十两。”
“一百五十两。”聂七七一口气将价格拉高接近一倍。
众人听闻后都相继噤声。
聂七七余光瞟向身侧的上官翎,在场除了他应该没有人能和她一争高下了。
不过,今日他倒是一反往常,居然没有叫板。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咳咳。”
聂七七面带警惕地望向上官翎,生怕他又要作妖。
上官翎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回望着她:“怎么了?”
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曾有动作,聂七七的心才放了下来。
银箱旁的伙计将琉璃簪送到聂七七面前,请她清点货物。
聂七七小心翼翼拿起簪子,近看它的璀璨色彩更甚,深得她心。
站在一旁的伙计出声提醒:“聂小姐,劳您检查好后,跟随我到后方结账。”
“好。”聂七七表情愉悦,向腰间的荷包摸去。
下一秒,她脸色微变,笑容逐渐消失。
本该在腰间的荷包现下却不翼而飞。
“怎么,拿不出钱来?没本事就别逞能啊,聂大小姐。”徐伊眉看出了聂七七的窘迫,立马抓紧机会落井下石。
“小姐,怎么回事啊?”绿饶看出了她家小姐的不对劲,连忙询问。
“我钱袋不见了。”
“啊,我想起来了,肯定是刚刚撞我那人!”聂七七恍然大悟。
徐伊眉依旧不依不饶:“没钱就直说,都到这会儿了想起来说被偷了,谁信啊?”
聂七七忍下心中的怒气,扭头朝着身旁的赵云溪问道:“云溪,你带钱了没?”
赵云溪苦笑着回道:“有是有,但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
此刻,聂七七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内心无比沮丧。
“聂小姐,那您这边?”伙计失去耐心,委婉催促。
俨然,聂七七是知道在场谁能拿出钱。
但,士可杀不可辱。
“我不要了。”她忍着心痛回复。
“我要。”
聂七七话音刚落,一直未出声的上官翎却站起身来。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跟着伙计去后方房间了。
徐伊眉趾高气扬走到聂七七身旁:“呵呵,聂大小姐,不是这么有骨气吗?堂堂侯府大小姐最后还不是阿翎给你收拾残局。”
“徐小姐,就怕你有残局,都不见得有人给你收拾吧?”赵云溪也为自家姐妹打抱不平。
“你放心,本小姐我,不要嗟来之食。我可不像你,上官翎放的屁,你都要拍手称香。上官翎那贼人可比不上霄哥哥分毫。”她
聂七七可不是好惹的主,一开口就让徐伊眉回不了嘴。
“哼,我不与你们这群无理之人计较。”徐伊眉负气坐下。
眼见着上官翎就要走近,徐伊眉赶紧走到他的身边,装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阿翎,聂小姐不仅骂我接受你的嗟来之食,还说。”她声音立马带上了哭腔,语言中欲言又止。
上官翎接着话问下去:“还说了什么?”
“说上官公子比不上你大公子分毫。”徐伊眉畏畏缩缩回应。
他徐徐从怀中拿出那支五彩琉璃簪子,饶有兴致地放在掌中把玩。
上官翎嘴角勾起,眼神却无笑意:“哦,是吗?我有说过这东西是给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