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梅来到这块荒林时,村长儿子黄郎已等候多时,正搓着手难耐地踱步。
司小梅忍不住投入他的怀中:“黄郎……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两人都认为是对方约的自己,来不及证实,便情难自禁折腾起来。
十分钟后,那黄郎系紧衣带道:“小梅,我这几日家里人管得严,得先回去了哈。”
司小梅拢紧衣服,不可置信,含着泪道:“黄郎!”
这男人也顾不上怜香惜玉,比起有钱有权的未婚妻,这司小梅只算个小菜,他吃吃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为了个小菜放弃大鱼大肉呢。
黄郎知道她想攀附他家,心下发狠,不耐道:“我得走了!你若不想和我分开,就得乖乖听话!”
昨天晚上,两人见了“最后一面”,黄郎也说了绝情的话,要断开关系。黄郎今日再赴约,是以为司小梅愿意伏低做小,不嫁入他家也要和他再缠绵,并暗示能一直保持这种关系。
而司小梅以为他是想通了要退婚,这才又约了自己,没想到……
黄郎懒得再看她一眼,咂巴着嘴便离开了。
司小梅脱力倒在地上,狠狠抓着手下的枯叶,恨意滔天。
万籁俱寂中,一阵突兀的鼓掌声响起。
司小梅大惊,抬眼便见到阴影出走出来的陈光宗。
“姐夫?!”
陈光宗面露猥色,回味道:“真是一出好戏啊,你说,我要不要闹得人尽皆知呢?”
司小梅这哪有不明白的,心下迅速思考利弊。
比起家底,说实话,还是姐夫家更胜一筹,村长家只不过有些话语权罢了,钱财方面还是差陈家一截。
当年陈家要换亲,如果不是自己当时尚小,说不定能去享福的就是她了……
且这黄郎,实在不是个好归宿!爹娘不是说日后东窗事发,惹不起他的未来娘子吗?
就是不想让自己过好日子罢了!否则当年怎么不把她换去陈家?
司小梅面露幽怨,那女人惹不起,亲姐小菊她却是能惹得起。
她想罢,抬头露出笑容来:“姐夫,我们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还请姐夫不要闹出去。”
陈光宗忍不住上前,狞笑着打量小梅这副躯体,蹲下来摸上她的脸。
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吧……”
司小梅忍住恶心勾上他的脖子:“姐夫,你能带我去县里吗?”
这农村她实在受够了,司小菊太蠢了,丈夫去县里住,还不知道跟过去享福。
她可是无比向往县里的生活,雇个奴仆,衣服也不必自己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陈光宗满脸的精明,声音粘腻让人反胃:“自然都听小梅的。”
司家三人来到山头,已然迟了好些步。
他们只看见两人背影,司老头先叹气背过身。
司小菊以为抓了现行,妄想敲诈村长家一笔,赶紧刻薄尖利道:“居然敢玷污我们司家的姑娘!小心我们报官!”
司氏也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不给我们家一个交代不给走!”
两人赶紧上前,生怕那男人跑了。
但越近,司小菊越感觉到熟悉感。
司小梅与陈光宗早在听到后背声音的一瞬,僵硬起来,她赶紧暗推陈光宗:“快跑!”
陈光宗听到自家婆娘的声音,早就虚了,额头渗出冷汗来。
卯足气跑走,在林子里想必也难抓到他、看清他的模样。
他刚站起来,便被手疾眼快扑来的司氏狠狠抓住,她跟抓元宝似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肤里,贪婪的眼光死死盯住他的后脑勺。
陈光宗被宠到大,哪受过这种疼痛,立刻嚎叫一声。
准备来帮亲娘的司小菊顿时愣在原地,一股冷意爬上后背。
陈光宗回头甩掉司氏,这才反应过来被看见脸了。
司小梅伏在泥土地上,知道不妙,这发现的时机太早,还没能巩固好自己在陈光宗心里的地位。
如此对上,怕是要白忙活一场。想此,她忙要解释:“姐姐,你听我……”
“啪!”
司小菊用尽全力,抡了她一个巴掌:“白眼狼!”
司小梅哪受过这种委屈,双眼一红怒气冲天,二话不说爬起来与好姐姐撕打起来。
那边司老头忙怒道:“住手!不要再打了!”
根本没人听他的。
司家就这么乱了起来。
在冷静下来理清来龙去脉时,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俩姐妹即使不再动手,但这隔阂是再也无法解决掉了。
司小菊气得要命,一腔怒火发泄到陈光宗身上,挠得他全身血丝。
老丈人在这,他还手把人推倒在地,司小菊坐地大哭,他便也不敢再动手了。
司老头气得扶树,意识到其中关窍,双目透出狠毒来:“没想到狗丫小小年龄就如此歹毒,居然假传消息引你们前来。”
司氏一怔,拍大腿不妙道:“不好!老头子,我们快回去!”
司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这弄出这么一招,岂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一大家偃旗息鼓,赶紧赶回家。
司氏骂骂咧咧的:“估计她们娘俩合计的!要是真跑了咋办啊老头子?”
几人已来到司家院门前,里面传出阵阵狗叫声,司老头狠毒道:“她们跑不远的,到时候让村里身体力壮把她们抓回来!小的卖了,大的直接打死!”
“咔哒”门锁打开。
推开院门的一瞬,司氏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些得意来。
对哦,这哪是她们想跑就能跑掉的。
司氏总算心气顺了些,刚转头要去查看小土屋,一道黑色的影子扑来,张着獠牙,血盆大口散着让人恶心的味道,开始狠戾地撕咬。
一瞬间,凄惨的叫声破空,那狗极其狡黠,见人就咬,司家几个没有防备也难以躲掉,全被咬了,陈光宗更是被狠咬了几大口,伤口开始渗血。
听到动静的人家忙起身出门。
没过几分钟司家院外便赶来了两三户人家。
那司老头还不忘逃走的俩人,狠声道:“快去帮忙找人!那俩挨千刀的跑了!”
那些人家还没应下,就被咬疯了的狗缠住,这下自身难保,谁还有空去找逃跑的人?
逐渐苏醒的平山村陷入轰轰烈烈的捕狗行动中。
而逃跑的两人,脚步一刻不停,借着月色跃过南边林子、又路过一处村庄,路上跑到脱力就坐下吃几口炒豆,渴了便喝溪水。
两人皆吊着一口气,终于来到了略微繁华的镇上。
此时正是晨光熹微时,早市慢慢热闹起来。江禾气喘吁吁掏出铜钱买了几个包子,和狗丫囫囵吃下,混了个饱。
两人还不敢停歇,去打听了县里的方向。
这县名为永奉县,今年春刚上任的县令姓葛,正是原著小说里,狗丫被卖去的人家。
恰好这镇上有专门运人运货进县的牛车。
狗丫双眼发亮,拽着江禾,抬头看她。
两人之前已对过信息,江禾也知牛车赶路更快,当即去询问价格,这牛车已经载了一半的货,还需凑两个人便能直接出发。
一个人四文钱,现在出发的话,估计得坐个两个时辰才能到县城。
时间耽误不得,江禾不知平山村的现状,若是有村民追来,她们俩怕是还是难逃被抓回去的命运。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围观这种事也是习以为常的,根本不会有人觉得不对出手制止。
大家某种意义上来看,全是同谋。
江禾二话不说,掏出八个铜板:“我和我女儿,两个人,现在就能走吧?”
那车夫收下,点头:“当然了,现在就出发。”
江禾抱着狗丫坐上牛车,在牛车缓缓发动之时,心跳还是未平的,将要跳出嗓子眼。
狗丫也是如此,安静坐在她身边,抓住江禾的衣服,每一秒都是煎熬的。
逃出来太简单了,顺利到她们总觉得会有反转,说不定下一秒平山村的人就冒出来,要将她们俩人绑回去。
牛车缓缓驶出镇子,狗丫与江禾对视一眼,不知不觉抓住了对方的手。
一道尖尖的声音响起,拦住牛车:“诶大哥,你知道平山村怎么走吗?”
俩人浑身一僵,“平山村”三个字像炸弹般爆炸。
江禾搂住狗丫,隐下她的脸。
说话的是穿着整齐、棉衣素簪的大婶。
车夫侧头问:“就一直往北走就是了,你这是要去探亲吧?”
大大婶道过谢,露出精明的笑来:“不是,是去买小姑娘的。”
车夫闭嘴,人牙子很常见,这是一份正经的职业,他不多问,继续架着牛车往前走。
那大婶站在路边,狗丫坐在牛车上与她对视一眼,很快便擦身而过。
狗丫的手死死按住江禾的。
江禾反握。
牛车上还有两人,坐在牛车右侧。她俩在左侧,江禾压低声音问:“进了县城还是按之前商量的好的行事?”
这是说逃跑后,江禾帮狗丫找人牙子卖进县令家的事。
狗丫的衣服薄,有烂洞还透风,但她软乎乎的小手是热热的。
江禾见她犹豫,顿了顿道:“不那样也可以的,都看你的选择,我带个小孩反正无所谓。”
毕竟她准备去敲原主老爹一笔,这笔钱按理说,其实最后都是属于狗丫的。
狗丫脚轻轻晃悠着,迷茫地转头,目光远眺越来越远的小镇,她们离平山村也越来越远。
她居然不是以被卖的身份出了村,这次她不是低人一等的奴婢,不用看着主人家眼色行事,也是第一次,她真正意义上的有机会抉择自己的命运。
她现在,不是被人拿捏性命、掌握卖身契,必须言听计从的贱丫头。
但她想复仇,她不知道还能以什么方式接近顾修远和崔念念。
为了复仇,再浪费重来一次的人生,也真的值得吗?
狗丫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
江禾懂她的沉默,因此拍拍她的肩膀,察觉到她又开始发冷后,把她搂紧,轻轻道:“你再想想吧,不着急。”
虽然狗丫恐吓过自己,似乎很盼着自己死,但本质上,江禾还是理解她的、可怜她的。
于江禾而言,报仇的方法那么多,确实没必要再重蹈覆辙,当个不自由的奴婢。
江禾准备等去了县城,和她好好聊聊。
现在更让江禾困扰的是系统的事,这系统发布了任务后就再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完不成任务她就会死吗?或者完成任务她就可以回去?
这系统太高冷,江禾猜不透,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