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狼人。”谢隐的声音比刚才还要冷,纪枭另只手再次被他抓住,离开了江粟的额头。
得到放松,江粟腿软得站不住,他跌坐在地上,用衣袖擦去嘴上和下巴上的血。
一连受了太多威胁,江粟委屈地哭了起来,身前两个高大人羊挡在他面前,将阳光都给遮盖了,他藏在阴影里,哭得几乎没有声,但不停颤动的身体暴露了他的害怕。
纪枭失去了笑容,莫名的烦躁,头发被他抓了又抓,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刻的状况。
还是谢隐先出了声,他的手往江粟那伸,却在中途收了回去,还是用着不冷不淡的语气说:“没事了,你回宿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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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着江粟离开天台,纪枭和谢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纪枭某个小弟忽然询问道:“枭哥,这家伙怎么处理?”
纪枭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狼人学生,冷笑道:“送去警局,让他们去处理。”
小弟们看出纪枭心情不好,他们收起了嬉皮笑脸,搬着狼人离开了天台。
人都散了,只剩下纪枭和谢隐,纪枭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递过去的另一只烟被谢隐推了回来。
“我忘了。”纪枭笑了笑,“你跟我们不一样,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纯纯的三好学生。”
大概是纪枭的语气太温和,看似充满讥讽的话也没了讽刺的味道,谢隐面无表情,眸里流露出了几丝无奈:“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需要的话,我会帮你。”
“那你能抓出学校里其他狼人吗?”纪枭紧盯着谢隐。
谢隐:“我努力吧。”
纪枭忽然倾身,他和谢隐只差了一厘米,比谢隐矮了那么一点,站直了也看不出什么差别,四目相对,在谢隐浅灰色的眸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烟草味弥漫在两人之间。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瞳色为什么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从没在我的同族中看到过这样的瞳色。”
风将谢隐的额发吹开,没了发丝遮挡,他的眉眼依旧毫无波澜,不带情绪道:“我的母亲是混血,从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了。”
纪枭退后一步,懊恼般拍了拍脑门,歉疚一笑:“抱歉,我的记性不好,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谢隐唇线紧抿,表情依旧平淡,纪枭又笑了笑,用着平时与人开玩笑的语气,状似无意道:“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好奇你眼睛的人吧,我这样问,你会生气吗?”
“不会。”谢隐唇角微微上扬,“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你的伤吧,继续流下去会很危险。”谢隐抽掉了纪枭嘴里的烟,当着纪枭的面将它掐断,“这种东西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尽量少抽点吧。”
纪枭捂住手腕,轻笑:“你比我妈还会唠叨。”
……
江粟浑浑噩噩回到了宿舍,等坐下来时才发现腿早就软了,撑了那么久,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万幸。刚才跌倒的时候擦破了膝盖,渗血不多,但还是叫江粟疼得难受。
江粟在抽屉里找了又找,都没有找到棉签和碘伏,他有些丧气,问系统:【他们还会找我麻烦吗?】
系统诚实道:【在不确定你的身份前,肯定会。】
江粟眉头紧锁,又问道:【我喝了纪枭和蒋潜的血,为什么我会没事?】
系统:【你昨晚喝够了苍犽的血,足够让你冷静一段时间了。】
就像一个已经被填满水的容器,已经装不下了,继续往里面添水,结果都只是浪费。
江粟:【那我要是喝不到足够的血,他们下次找我麻烦的话,我一定会暴露的?】
系统:【是的。】
江粟:【……那我岂不是还要继续找小羊?】
可上哪找比他还弱,会自愿让他咬的小羊呢?
江粟叹了口气,苦恼道:【我觉得我不是狼人,我应该是吸血鬼。】
系统没接江粟这句自嘲的话,提醒道:【狼人只有成功度过成年礼,才会降低对鲜血的渴望,你不想在纪枭他们面前暴露身份,就得尽快完成你的成年礼,最重要的是,再拖下去,你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江粟:【可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完成,我喝了苍犽那么多血都没有用。】
系统:【我刚才才完整接收到这个世界的所有剧情任务,你必须找到这个世界的主角,喝到主角的血,你才能度过成年礼。】
江粟:【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谁?】
系统:【这需要你自行探索,我帮不到你。】
江粟鼓起小脸,不高兴道:【你好没用。】
系统:【……】
主角本来就是要宿主自己探索的,江粟的责怪很没有道理,系统还是顺着江粟的话道:【对,我没用。】
江粟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系统的脾气越好,江粟就越嚣张,他直觉,不管他怎么凶系统,系统都不会生气,这让江粟更加有恃无恐,将昨夜到现在受到的苦全都发泄给了系统,而系统还真的好脾气的全都承受了,冰冷的机械音竟还能听出几丝温和,好脾气地重复那几句话——
【别生气了。】
【我的错!】
【原谅我!】
系统都做到这程度了,江粟还是觉得不满足,继续抱怨:【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你对我好敷衍!】
系统:【……】
谢隐想陪纪枭去医务室,被纪枭拒绝了,和纪枭分道扬镳后,谢隐直接回了宿舍。
另外两位舍友还在上课,宿舍里只有江粟一个人。
往常,两人单独待在宿舍的时候很多,谢隐却是第一次生出了几丝尴尬来。
开门的动静声吸引了江粟的注意,谢隐一打开门就与江粟对上视线,江粟坐在椅子里,肩膀还没有椅背宽,他刚才摔了一跤,白色的运动服上沾满了黑泥,星星点点散落在衣服上,痕迹十分明显。
谢隐的目光不自觉被露出的一截细白小腿吸引,其次是膝盖上青紫色的伤口,他眉心微蹙,又很快松开。总觉得,这伤口不应该出现在江粟身上,非常突兀,将美好全都破坏了。
才被纪枭教训过,即使谢隐没对自己使用暴力手段,但因着纪枭兄弟这层身份,江粟都不敢再直视谢隐。对视不过一秒,他就迅速垂下了脑袋,抱紧另一只没受伤的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江粟的逃避太过明显,谢隐不是笨蛋,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在天台时,看到江粟被纪枭强迫喂血,谢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不懂这没来由的情绪是为何,不经思考就阻止了纪枭后,他自己都觉得震惊。
现在明显感觉到江粟在回避自己,谢隐又无端感到焦躁。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他跟江粟的关系还算平和,他不是个会主动与人结交的性格,也不想与人过多接触,江粟是个意外,他在江粟身上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为了探查出结果,他接受了江粟的靠近。
每次都是江粟主动找他说话,给他分享零食,遇到的有趣事情,网上看到的好笑视频,也会经常约他出去吃饭。
江粟红着脸约他去后山,谢隐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顺着计划答应下来。
江粟被纪枭那群人嘲笑的时候,他也没有一丝愧疚,甚至在听到纪枭说江粟喜欢他时,反而对江粟这个人生出几分厌恶来,可这厌恶只持续了一小会,就被江粟的眼泪给搅乱了。
谢隐的床位在江粟对面,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碘伏棉签,走到江粟身前站定。
眼前拢上一团阴影,江粟不敢抬起头,肩膀小幅度地缩了缩,过长的刘海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从谢隐的角度,完全看不到江粟的表情,但从紧抿的唇线能判断出,江粟肯定是委屈的。
“擦一擦吧。”按照谢隐以往的行事作风,他会直接将东西放在桌上,至于江粟收不收,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了,反正,该做的他已经做了。
但这会的他不知道是哪条筋搭错了,他将手伸到江粟面前,硬要看着江粟收下才肯罢休。
江粟没有接,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谢隐重复了一遍,声音加重:“擦一擦。”
江粟终于有了反应,他小心翼翼抬起头,刘海因为后仰而散开一些,露出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谢隐回来前,他又哭了一会,这会眼周还通红肿胀着,看着十分可怜。
江粟还记着谢隐说的那句恶心,小声拒绝:“不用。”
尾音像是会勾人的线,紧紧缠裹住谢隐的心脏。
在被江粟拒绝后,谢隐干脆果断地蹲下身,抽出一根碘伏棉签,要帮江粟上药。
江粟想躲,被谢隐的大掌牢牢抓住了小腿,他连挣扎都不敢了,小腿本能颤了几下,就安分地待在了谢隐的掌控中。
江粟的小腿干净白皙,如羊脂般的细腻触感让谢隐有些上瘾,只被他轻轻掐一下,肤肉就被掐出了薄粉,如果再重一点,是不是会变红呢?
谢隐知道江粟已经听话,不会再躲开他了,可他不舍得松开,还假借调整江粟的腿来方便自己上药,又捏了小腿肉好几下。
江粟不是没有感觉,谢隐的掌心很热,手指按动间带起了不少痒意,他紧抿住嘴唇,不让奇怪的声音泄露出来,也不敢提醒谢隐:我受伤的是膝盖,不是小腿,你能不能不要再摸我的小腿了,好痒。
连抱怨都不敢,怂怂的将自己缩得更小一只,却将左腿交给谢隐,任由谢隐摆布。
谢隐醒转过来,在看到江粟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时,冒出了心虚。
他佯装镇定,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终于开始替江粟处理膝盖上的伤。
伤口一接触碘伏,江粟就疼得倒抽了好几口气,谢隐抬眸,江粟立马闭上了嘴巴,睁大乌瞳,一眨不眨盯着谢隐,假装一点都不痛,可通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明显就是痛到了。
谢隐心里某块地方塌陷了下去,他低下头,往江粟膝盖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还没吹上第二口气,江粟仿佛受惊般抽回了脚,裤子被慌忙掀下去,盖住了细白小腿,什么都看不到了。
“谢、谢谢。”江粟怯怯望着谢隐,忐忑道谢。
谢隐抿了抿唇,距离拉远,也被衣服盖住了,他还是能闻到从江粟腿间散发的香气。
总觉得……很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