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药堂的五师兄来过了,给云迟意把脉半晌,说是最近忧思过度,郁结堵在胸口,真气逆流才晕了过去。
云迟意听到一半,封闭五感直接进入识海修炼心法。
她不知道,她安静地睡在床上,几个师兄嘀嘀咕咕在房间里商量给她吃清火的灵药。
“五师弟,你要用这个药肯定不行,这是下等的灵药,师妹怎可用这种药。”
“四位师兄,这个药最管用。”
“不行不行,用我这个白沙雪莲。”
万顷云瞄一眼沉睡的云迟意,再看了看只顾着讨论的师兄们,他眼睛转了一圈,偷偷溜了出去。
睡到夜深人静,云迟意幽幽睁开双眸,被茶桌边端坐的身影吓得眯了下眼睛。
林羽晚泡了一壶下火的茶,放在桌上晾着,听见她衣裳的摩挲声,也知道她醒过来了。
他吹了吹热茶,启唇道:“师姐忧心万顷云过度,气血攻心,昏迷了半日。”
云迟意下床,直接端起他手中的茶水饮下:“少添油加醋。”
她在他对面坐下,抬眼问:“你进我房间来去自如,要不然你住这里算了。”
林羽晚说:“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要与师姐相商。”
云迟意:“说。”
他牵住她的手腕,把人从座位上拉起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师姐同我前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话好生耳熟,云迟意封了门,二人再次翻窗落到街上。
周遭寂静无声,林羽晚走在前面,他白白生了双大长腿,但是步子走得很慢,好几次云迟意的步伐都超过了他,又得停下来等。
眼看前面的路越来越眼熟,云迟意心生狐疑:“这不是去旧庙的路吗,去哪里做什么?”
林羽晚说:“镇中不让使用法术,这里没人管得着。”
他推开破败的门,挥袖拂开长凳上的灰尘,笑着回头说:“麻烦师姐小坐片刻。”
云迟意耐心坐下,看看他要玩哪种把戏,刚坐下来,就看到林羽晚用匕首割破了手掌,鲜血像泉水汩汩流出来,她瞬间直起身体,在林羽晚冷眼看过来的同时又将自己按回去。
林羽晚蹲下来用血画阵,心平气和地说:“早些年,我外出游历,遇见一隐世仙人名百鸟神君,她能为芸芸众生答疑解惑,但见她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师姐不是在意黑衣人的身份吗,我们去找她问问。”
他的脚下逐渐显出一个血红色的传送阵,掌心的血液依然没止住,他抬起满是血污的手:“师姐,走吧。”
云迟意神色淡漠走入传送阵,手放进他的手心中。
林羽晚眉梢染上笑意,握紧她的手,旋即,血光充斥在破庙大厅,无数的黑色小手揽住云迟意的腰肢,又在林羽晚拥上来的那刻纷纷退开。
视线被黑色的雾气遮住,云迟意只觉得眼睛很痒,但是又十分温暖,她才知道,原来是林羽晚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少倾,耳边环绕着燕雀婉转的声音,林羽晚放开手,云迟意闭眼动了动眼球润润眼睛,再睁开还是看不清楚,只能听见鸟鸣的声音。
“师姐,来,牵着我的手。”
云迟意的手被林羽晚娴熟地握上,他在黑暗朦胧中行动没有阻碍,带着她往前走。
“来过一次,下次来就能看清了。”
云迟意半信半疑,约莫走了百来步,林羽晚忽然停住脚步,将腰间的令牌递给看门的人。
“百鸟令牌,原来是贵人,请进。”
逐渐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云迟意发现所处的地方是一个潮湿的山洞,看人门手一挥,狭窄的门缝幽幽展开。
先后通过之后,来到温暖的只见幽光的干燥山洞里。
“老熟人啊,今日前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清凌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迟意仰头看过去,心说林羽晚不会是招惹上妖孽了,哪门子神仙会住在这种地方。
林羽晚抛出一个荷包,黑色的荷包飘上去。
“我想问问这个东西的主人的来头。”
百鸟神君沉默良久,忽地倒吸一口气:“这个气息……”
云迟意认出这个荷包属于那个黑衣人,林羽晚本事也是大,居然能拿到他的贴身之物。
不过这个神君的语气,让她又不由得凝神屏气,似乎物品的主人大有来头。
百鸟神君又说:“不知你们从何处得到的,这是堕仙的灵力气息,我已经有好久没有碰到了。”
“十二堕仙自愿追随妖神囚昆,如今堕仙现世,想必三界也太平不了太久。”
林羽晚说:“我来不止问他的身份。”
神君道:“堕仙不老不死,现今寻常法器无法伤其分毫,但云仙岛有一宝物,可斩堕仙。不过云仙岛避世万年,早已寻不到踪迹,你要是能找到,也便有了能制衡堕仙的办法。”
说了等于没说,云迟意仰头问:“神君神通广大,想来应该知道云仙岛的线索。”
百鸟神君却说:“我也不知,或许你们可以找找青花兽的线索。”
传言青花兽是某位神君的坐骑,而云仙岛也有神君曾在此飞升,其中关系自然而然地连接在一块。
“好了,本尊乏了,你们喝了酒便离开吧。”
闻言,云迟意心中早已腾起无数疑惑,林羽晚却熟知流程地带她到旁边酒桌坐下。
刚一入座,桌上烛火亮起,一套酒盅泛着暗沉的绿光。
里面的液体浑浊浓稠,正在云迟意犹豫要不要入口,对面的林羽晚先后喝完两杯。
他又用别的杯子倒了一杯,喂到云迟意嘴边:“味道还不错。”
云迟意上唇碰到一些酒水,甜腻的味道沾到唇瓣,就着林羽晚的手喝了一杯。
她想倒第二杯,可林羽晚抬手拦住。
“师姐不可贪杯,第一次来喝一杯就够了。”
云迟意喝完酒头脑昏沉,她直起手腕托着腮,林羽晚伸手接着她的侧脸,低声开始解释。
“师姐,来之前我便和你说过了,找神君答疑解惑要付出一点代价,现在是收取报酬的时候。”
她以为,他以血起阵已经是交出报酬了。
后面他的话她没有听清楚,只听得几个关键字眼:梦琼浆,寿命……
然后是温软的触感落在了唇上。
这一觉睡得沉,云迟意隐约记得做过梦,梦见了青花兽,其余的一概不记得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踏星宴当天。
同门师兄以为她真的昏睡了多日,急得整日在她房门前打转。
云迟意觉得身上没有力气,清醒着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才有所好转。
她已经知道了,百鸟神君通过梦琼浆引人入梦,在她在最放松的时刻,取走了她十几年的寿命,难怪林羽晚一路上言语躲闪不肯明说。
要是说了,云迟意宁愿自己去查,也不走这个捷径。
他这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派真是一点没变。
今日见到他怎么说也要质问他两句。
云迟意换上清溟的弟子服,她很少穿月白色,连在清溟也是着青衣,但今日是簪花宴首日,理应穿弟子服。
远处的山顶仙气缥缈,这会儿,清溟的两位长老已经在簪花宴了。
几十路弟子御剑从山下飞往山顶,清溟其他师兄要出风头,使出十二分的力气飞在云迟意前头,她眼神轻飘飘掠过这些人,不紧不慢地维持着原来的速度。
在进入幻境之前,云迟意都没看见林羽晚,倒是看见了沧风派其他人。
幻境一开,云迟意的身形被幻境吸入。
时空旋转,耳畔飞舞着大雪,修为低的其他门派弟子被冻得直哆嗦。
云迟意站在悬崖边,低头往下面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他们都站在这边,要想在幻境里面找到妖邪,第一步就是要从这里踏过去。
“云师姐不要站那么近,小心摔下去就出局了。”
司轻芜见她也在,喜上眉梢地跑过来。
云迟意看向她的身后,但只见到司蓝卷缓缓走过来。
她收了眼神,司轻芜见到她的神色笑吟吟地说:“羽晚师兄也在这个幻境中,不过他刚才去那里探查了。”
司轻芜指着远方,又依依不舍地跟在云迟意身边:“爹爹说我们第一关遇上的是百丈崖,崖下面锁着一只百足虫,毫无防备从上面飞过去一定会抓住脚跟拽悬崖底下去,那自然就与后面的猎杀无缘了。”
云迟意说:“这不就是第一只大妖吗,又何必四处去寻。”
“师姐一向棋行险招。”
林羽晚的声音从身后的浓雾里穿出来,云迟意转身看见走出来的动作搅乱了雾气。
云迟意见到他心底升起一些无名火,笑意浅浅的:“有的人的招数不是更加危险吗?”
她直勾勾看过去,但林羽晚的目光一触碰到她的视线就立刻挪开。
他怎么有些心虚?
倒不至于为了那件事就感到愧疚,他不是那样的人。
林羽晚站到她右侧,离了两步远,云迟意目光不明地打量着他的侧脸。
“我们四人下去看看。”
司蓝卷出声打破尴尬的氛围,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中,四人沿着岩壁飞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