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圣眷正浓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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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春花仍是一脸不甘，周若芙又语重心长道：“春花，你要明白，自我们踏入储秀宫起，我们的一言一行便被储秀宫的宫人记录在册，说不定当晚就会被呈送到御案上。”

稍一停顿，周若芙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万一皇上是根据这些记录给我们封位——”

随即，她又做出了有外人在场，不好说太多的反应。

李春花闻言，神色陡然收敛，恹恹应了句：“我知道了，不会乱来的，周姐姐尽可放心。”

眸光一转，李春花瞥了一眼房间里始终很安静、姿容姣好、又风格各异的另外两个人。

她说话的语气又软了几分，冲周若芙撒娇道：“周姐姐，那你一定记得时常来寻我说说话，可不能有了新玩伴就将我抛在脑后。”

周若芙笑着应道：“自然不会。”

她又温言软语安抚了李春花好一会儿，总算是打消了李春花想要搬来和她一起住、亦或是执意要她搬过去的念头。

为了不让她去而复返，周若芙选择亲自送她回房间。

两人走出去好一会儿，房间里还能听到她们的对话声。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若芙去而复返。

“两位，实在不好意思。”

“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被打扰到。”

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谢宜浓和梁清道歉。

梁清先谢宜浓开口，道：“没关系，就当看戏了，还挺有趣的。”

周若芙闻言，面露赧色，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谢宜浓莞尔，宽慰道：“不妨事的，你也无须放在心上。”

三人你来我往寒暄了好一会儿，才又各自忙活起自己的事情来。

但经此一事，她们三人养成了有什么问题‘开门见山’的好习惯，为以后互相依靠的余生开了一个好头。

而李春花那里，真的将周若芙信口胡诌的话听进了心里。

或许是因着她有一个嫡亲的姑姑在宫里当太妃的缘故，李春花竟然真的相信，日理万机的皇上，会每日翻看她们这群初入宫闱的秀女的日案。

为了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在储秀宫的这段时日，李春花一改昔日的嚣张跋扈，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很是乖顺。

她再也没有主动来寻过周若芙，反而是周若芙偶尔会去寻她。

但时间不长，三言两语便会折返回来。

当然，这是后话。

...

当晚，月上中天，养心殿内。

黎骤总算是批完了今日的折子。

朱砂御笔放在一旁，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随侍在侧的林明及时奉上一杯热茶。

黎骤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菊花的清香和红枣的甘醇瞬间充斥整个口腔。

一口咽下，他又饮了一口，干涩的嘴巴终于得到缓解。

“皇上，时辰不早了，敬事房的许掌事已经在殿外候了好一会儿了。”

林明见他面上除了些许的疲惫之外，并未被奏章上的诸多事务搅扰了心情。于是，他壮着胆子开口，道：“皇上已经许久不曾踏足后宫了，娘娘们都盼着皇上呢。”

林明说完这些，也跟着怔忪片刻。

这一天天，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的，他也有点记不清皇上到底有多少天没有进过后宫了。

方才他去煮茶的间隙，候在殿外的许烊倒是想拽着他分说分说，想要他帮忙劝一劝皇上，却被他心虚溜掉。

开玩笑。

皇上最不喜欢旁人揣测他的心思，更何况是擅自替他做决定，亦或是背着他、以他的名义应下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可眼下，林明忽然有点后悔没有听许烊多说两句了。

一时间，他还真想不起来皇上到底有多久没进后宫了。

皇上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专注朝事，挽大厦于将倾，呕心沥血，以点点将这个几近四分五裂的王朝重新黏合起来。

为了制衡朝堂，他违心应下了一众朝臣选秀的要求。

之后，一众贵女入宫，争奇斗艳，好不美哉。

可他们这位皇上，却像是个不开窍的，石头一般。

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皇上并未对某位妃嫔有所优待，全都一视同仁。

哦，不对。

相比其他人而言，皇上对才生下小公主的敬嫔还是有几分上心的。每每得了什么好东西，皇上都会差人给小公主送上一份。

但林明知道，这一份优待，并非是皇上对敬嫔有什么特殊的情意，而是感念她为他生了小公主。

仅此而已。

但也正是有这份优待，便足以让敬嫔在后宫活得如鱼得水，谁也不敢欺凌。

至少，不敢抬到明面上欺凌。

林明想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冗杂的记忆中翻出些什么。

好像自那日，谢康宓谢首辅带着咸福宫的孙嬷嬷来养心殿告御状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后宫。

如此算来，皇上当真有好些时日都不曾入过后宫了。

难怪近日送到养心殿的羹汤和点心越来越多了。

可惜，她们不是皇上的意中人，送到养心殿的羹汤和点心，悉数进了御前的下人腹中。

在吃食方面，皇上向来谨慎。至于后宫妃嫔送来的那些，别说享用了，他甚至连眼神都懒得施舍。

黎骤放下茶杯，抬手捏了捏眉心。

林明那句话入耳的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后宫中一众妃嫔的面庞。

恍惚中，他仿佛置身于她们中间，被她们包围，耳畔尽是扰人的叽喳声响。

黎骤眉心跳了又跳，沉沉吐了一口气。

彼时，林明正在回味傍晚敬嫔差人送来的绵软香甜的桂花糕，一时失神，没有注意到皇上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

“午膳后，敬嫔还差人来报，说小公主想您了，终日念叨着父皇呢。”许是吃人嘴短，林明下意识想要为敬嫔谋些什么。

闻言，黎骤捏揉眉心的动作逐渐放缓。

片刻后，又恢复如初。

“今天太晚了，想必小公主也已经睡着了，差人去长乐宫说一声，明日朕陪小公主一道用午膳。”

他没有抬头，语气也是一如既往地平淡。至少，陪在他身边，自认为很是了解他的林明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林明欢快应了一声。

黎骤的心却越来越冷。

他竟不知，长乐宫的那位有这样的好手段，能不动声色收买人心至此地步。

当初，他甫一继位，面对朝事，难免手忙脚乱。

而林明，是拼尽了力气，才勉强能够在前御前总管和他一众的干儿子中安稳活下来。

相比于依附于前御前总管的其他小太监，林明明显要能干许多，且心思更为活络。

许是见他许多事情处理的都不得章法，林明主动请缨，来到了他的身边。

林明的到来，当真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厘清了一团乱麻一般的朝务。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御前，只留了林明这一位前朝的监侍。同时，他感念林明的雪中送炭，授他御前总管的职位。

而自幼陪他长大的如玉，则被他安置在御膳房。

一日三餐，必须要安排自己人才能放心。

他原本以为林明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也这般轻易被她人收买。

这一刻，黎骤已经在心里思量接替林明御前总管的人选了。

是把如玉从御膳房调出来，还是另选其他人？

总之，无论是谁，林明是不能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了。

而面对不是自己人的下属，黎骤表面上总是和善的。

片刻后，他止了捏眉心的动作，双手置于御案之下，十指交叉，身躯微微后仰，整个人呈放松状，投向林明的视线也尽掩犀利，满是平和。

实际上，林明任何细微的动作、表情，都被他捕捉。

不等林明察觉出任何异样，他开口问：“让许烊回去吧，朕乏了，没那个心思。”

林明应了声，很快退出去。

顷刻，偌大的养心殿只余下黎骤一人。

当然，是在不算上隐在暗处的暗卫情况下。

没一会儿，耳畔传来一阵模糊的对话声。

距离有点远，养心殿的门又关着，具体说的什么内容，他听不清楚，只能辨别出，说话的是林明和许烊。

只一眼，黎骤便收回了目光。

他正了正身形，脊背从椅背的软垫上挪开，姿态端正，一边将御案上零散的奏张分门别类地摆放整齐，一边问：“储秀宫那边如何了？”

话音方落，一道穿着玄色衣袍，身躯孔武有力，面容却泯于众人、没有任何记忆点的身影从角落疾步走出。

此人名为天一，是黎骤组建的暗卫队队长。

围在他身边的暗卫共有八人，分别是：天一，地二，玄三，黄四；宇五，宙六，洪七，荒八。

其中，四人一小队。两人白日，两人黑夜。

一个昼夜一轮换。

“回主人，谢二小姐一切安好。她的同寝，也是主子说的那两位。”

“地二正在整理储秀宫送来的日案，整理好之后便可呈予主子。”

黎骤颔首，见外面的对话声渐消，他说：“送到清和宫吧，隐秘一些。”

“是，属下明白。”

天一很快隐去。

林明进来的时候，皇上阖眼养神。待他走近，说了句：“摆驾清和宫，朕乏了。”

林明应了声，快步走出去，高喝了声：“摆驾清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