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瑜(或者说,此刻灵魂剧烈震颤的吴所谓)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刺入鼻腔。经纪人王姐一脸担忧地守在床边,见他醒来,明显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医生说你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急性应激障碍,需要静养。”王姐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工作那边我先帮你推了几天,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梓瑜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那些复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刷着他的意识。他是吴所谓,来自一个叫做《逆转》的书中世界,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与池城相爱,他们被现实逼入绝境,最后双双从天台跃下……池城那声“下辈子我绝不再放手”的呐喊,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上,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那么,田汿呢?
这个在他作为“梓瑜”最无助时出现,给予他工作和庇护,让他不由自主心动的男人……他究竟是谁?
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是源于田汿本人,还是因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了池城在这个世界的投影和替代品?那个晚宴上与他姿态亲昵的女子,又是谁?
前世惨烈的记忆与今生混乱的情感交织在一起,将他拖入了无尽的痛苦深渊。他爱池城,那份爱随着死亡被永恒定格,刻骨铭心。可他似乎……也无法否认对田汿的心动,这份情感是在这一世的相处中,一点点累积起来的,真实而鲜活。
巨大的负罪感和混乱的认知让他无法面对田汿。他开始刻意回避,不接电话,不回信息,身体还未全好就将自己投入疯狂的工作,试图用疲惫麻痹敏感的神经。他接下了更多的工作,广告、杂志拍摄、音乐节,日程排得满满当当,像一只不敢停歇的陀螺。
然而,每当夜深人静,池城跳楼前那双绝望而深情的眼睛,和田汿看着他时那种专注而温和(甚至偶尔带着一丝他不敢深究的温柔)的眼神,就会交替出现,将他撕扯得遍体鳞伤。他对着镜子,看着那张属于“梓瑜”的、清俊却陌生的脸,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迷失。“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如同梦魇,日夜纠缠着他。
田汿敏锐地察觉到了梓瑜的变化。从那次珠宝拍摄意外之后,那个原本带着点倔强和生气的年轻人,就像突然被抽走了灵魂,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痛苦和一种他看不懂的疏离,并且拼命地躲着他。
他派人去查,只得到梓瑜在拍摄时突发昏厥,诊断为过度疲劳和情绪问题的消息,以及……那枚可能引发问题的古董戒指的信息。他看着助理送来的、梓瑜佩戴那枚戒指拍摄的宣传照。照片上的青年,眼神空洞而悲伤,仿佛透过镜头,在看一个遥不可及的、破碎的过去。田汿的心口,莫名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必须问清楚。这种不明所以的疏远和梓瑜眼中显而易见的痛苦,都让他无法坐视不理。
不再犹豫,田汿直接驱车到梓瑜新搬的公寓楼下(梓瑜为了躲他,甚至匆忙换了住处),在他深夜结束通告回来后,堵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