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山 第7章 P7 国庆

这天家庭小聚了一下，尚诗情却不见得开心。

知道尤宴和尤南关系不好，却没想到不好到这个程度，这两人还是同一个姓。

有次在市局，偶然听他们说起哥哥，说哥哥是个意外，是母亲一生之痛。

尚诗情只难怪母亲看到哥哥心情就不好，看到哥哥就变得刻薄。

可是这也不是尤南的错，怪他不能解决问题。

尤宴一回来就净挑尤南的毛病，尤南说话就是顶嘴，不说话就是装哑巴，奶奶怎么劝都劝不动，只得无力叹息。

最后尚诗情看不下去了，把筷子敲在碗上：“妈！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

“我跟你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妈！”

尤宴并不领情，反而又责怪起尚诗情：“你一天天的也不让我省心！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家庭很特殊，不要锋芒毕露！你还当了个什么班长，名利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名利名利，难道不是在你心目中名利才是最重要的吗？为了这个公安局局长，你管过我和哥哥几次啊？是不是只有弟弟才是你的孩子？！”

“尚诗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反了天了你！”尤宴一下站起来，眼看巴掌就要落在尚诗情脸上。

“我怎么了我！”尚诗情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倔强地与尤宴对视。

尤南没有什么反应，安安静静地吃饭。

这个时候就应该安静受着，只是尚诗情看不得哥哥这么被骂又一次忍不住为他出头。

尤南记得上回就是劝架害得尚诗情又被打了一顿，所以这个时候只能装死，奶奶会劝的。

他很难受，这种感觉很无力，但是又是真的做不了什么。

“唉！好了！都好了！”奶奶重重地叹气一声，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宴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何必生气呢？孩子们开开心心的也好啊。”

“阿南啊，你妈妈都是为了你着想，初心是好的，不要怨她多嘴。”

“十七啊我的乖乖，这上了一个月的学怎么脾气变暴躁了呢？跟妈妈好好说话，别犟嘴啊，乖！”

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也没人能好好的吃下去，尤宴没吃几口就离开了，整个国庆都没再回来。

可是她却会在微信上嘘寒问暖，让尚诗情百般纠结。

“唉，造孽呀，真是造孽……”饭后，奶奶一边收拾餐桌上的狼藉，一边叹息，想着应不应该跟尚诗情说下实情。

·

“咔！”

铅笔断裂的脆响在午后炸开，惊得桂花树簌簌落花，轻飘飘地落在方谨呈攥紧的手背上。

“尚、时、期！你不要看我！看题！”方谨呈咬牙切齿的说着，右手握紧的铅笔被拇指用力按断。

“我就觉得是这样的啊！哎呀，你把铅笔掰了怎么打草稿！”尚诗情力争，又有些心疼笔，一边还拿手机拍了打算搜题：“我拍给你看！”

“你无论拍多少次，都不是这个解法！”方谨呈往前靠了靠，“明明有更快的辅助线做法，三步就能出结果，为什么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

“你就说按我这个解法能不能说得通吧？”

“明明有更快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

“这个明明更好理解啊！我能一眼看懂的才叫方法，你那个辅助线我绕三圈都转不过来！”

“这个明明就更麻烦！要浪费多少时间！”

“我能理解的才是最好的！”

“你……”

四人找了个漫滩咖啡店外院子里的位置，头顶刚好有一颗桂花树。

旁边的宁谦和裴幼宜从习题里抬起头。

裴幼宜手里转着的笔停在耳边，发丝被风拂到脸颊上，眼里满是茫然；

宁谦则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像中世纪斗兽，嘴角还噙着点看热闹的笑。

尚诗情查手机发现百度说方谨呈的方法是对的，一把关了手机，攥起试卷拍在四人桌中间，问宁谦和裴幼宜：“来来来，你们看看这题是不是用我的方法能做出来！”

方谨呈看到了她关掉手机，心下了然也不揭穿，向后仰了身子靠在椅子上偷笑。

他把蛋糕推到尚诗情面前：“要不要吃点蛋糕？”

尚诗情瞪他一眼，又把蛋糕推回来，鼻尖皱了皱：“不吃，发胖。”

“特意给你点的咖啡慕斯，”方谨呈用小勺挖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声音放软了些，“低糖的，尝一口？”

蛋糕的甜香混着桂花香飘过来，尚诗情犹豫了两秒，还是微微仰头叼了过去。

她嚼着蛋糕，对着方谨呈夸张地飞了个吻，结果动作太急被噎住了。

“……”空气安静了两秒。

她顿时涨红了脸，咳得肩膀都在抖。

尚诗情：感觉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她把方谨呈的卡布奇诺抢过来喝了一口，冰凉的咖啡滑过喉咙，终于是咽下去了。

她顺了顺气，举着杯子冲方谨呈挑挑眉，眼底还带着点水光：“算你识相，知道我最爱喝这个。”

两人的这几个小动作裴幼宜和宁谦都没有注意到，还在认真的思考题目。

尚诗情偷偷抬眼，撞上方谨呈促狭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串通好了似的，憋着笑看那两人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片刻之后，宁谦率先算出答案，思考怎么跟他们解释两人的方法都对。

“其实……两种方法都对。”宁谦抬起头，看着尚诗情的眼神带着点无奈的好笑，“只不过方谨呈的方法确实能省两步。”

他话音刚落，突然注意到尚诗情和方谨呈在桌下碰了碰拳，顿时反应过来，拍了拍还在算题的裴幼宜：“别算了，咱俩被他俩耍了。”

裴幼宜一脸迷茫。

“哈哈哈哈哈……”

“我不行了……”

此话一出，尚诗情和方谨呈彻底崩不住了，明明打算不准备笑的。

裴幼宜“啊”了一声，看见尚诗情笑得直不起腰，顿时明白过来，伸手在她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故意板起脸：“好啊小十七，居然耍我们！”

“哎哟喂疼啊，错了错了！”尚诗情双手合十作投降状，“下次还敢！”

“幼宜打轻点，都红了。”方谨呈看到尚诗情手臂上的红色有点心疼。

“哼！”裴幼宜看到方谨呈为她说话，哼了声头转向一边。

“活该你们这是。”宁谦哈哈大笑倒在椅背上看热闹。

尚诗情白了宁谦一眼并喝了声“你管我”，急忙把她的头转回来：“真不理我了？”

“是的，肯定一点，要对自己有自信。”裴幼宜点点头。

尚诗情看着她思考了一会，作势就要亲上去，给裴幼宜吓的伸手捂着了她的嘴：“哎别别别，理你理你。”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害怕！”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你……”裴幼宜被她逗笑，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懒得喷你。”

“打游戏不？”宁谦用指尖敲了敲咖啡厅临窗的台式机键盘，屏幕上英雄联盟的登录界面闪着光，“反正对着复习资料脑子都僵了。”

“打！”尚诗情立刻凑到旁边的空位，手速飞快地按下开机键，眼睛亮得像要冒光，“我打野，这局指定带飞！”

方谨呈笑着拉过斜对角的椅子，鼠标轻点打开游戏客户端：“我辅助你，稳住别慌。”

裴幼宜看三人都动了身，也把复习册推到桌角，走到最后一台电脑前坐下，登录账号时声音软乎乎的：“那我玩中路吧，尽量不拖后腿。”

游戏加载界面刚过，尚诗情就操控着盲僧往野区冲，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喂喂喂！对面打野肯定红开！中路你多往河道看一眼！”

“对抗路别硬带了，赶紧回防打团！”宁谦盯着屏幕上逐渐逼近龙坑的敌方英雄，声音里添了点急意，鼠标左键狠狠点向大招释放键。

裴幼宜的佐伊刚清完一波兵，就被突然从草里窜出的妖姬一套带走，她抿了抿唇，声音带着点委屈：“你们……能不能来帮我一下呀？我又被蹲了。”

“来了来了。”方谨呈一边说着，一边操控着锤石往中路赶，精准甩出灯笼护住残血的佐伊，又用钩子勾住追击的妖姬，“先撤，等我布好视野。”

宁谦看着屏幕上“我方英雄已被击败”的提示弹出，气得往椅背上靠了靠：“尚诗情你别再送人头了行不行！再送这局就没了！”

“那你去游戏里找我妈告状啊！”尚诗情嬉皮笑脸地回嘴，趁方谨呈喝水的间隙，伸手抢过他的鼠标，操控着残血锤石往泉水方向溜，“先溜了先溜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

宁谦被噎得说不出话。

摊在桌上的习题册被推到一边，四个人头凑得越来越近，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四张年轻的脸，时而懊恼地拍桌子，时而兴奋地叫好。

直到天边染上橘红色，谁也没再想起“复习”这回事。

“卧槽！七点了！”宁谦突然抬头，发现周遭一片黑暗，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跳成19:00，惊呼出声。

其余三人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发现天色已经暗透，路边的路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暖黄灯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在四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要不……先去吃晚饭？”尚诗情摸了摸肚子，刚才的蛋糕早就消化完了。

“去底下那家大排档吧，”方谨呈站起身，顺手帮尚诗情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他们家的炒粉不错。”

“走！”

大排档里人声鼎沸，炒锅里的油花溅起滋滋的响，蒜蓉和辣椒的香味飘得老远。

方谨呈和宁谦熟门熟路地找了张桌子，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照例是他们俩付钱。

毕竟尚诗情和裴幼宜总说晚上要少吃，若是AA，反而显得生分。

“五号见啊！”

“五号见！”

吃完晚饭，四人在大排档门口分道扬镳。

尚诗情挥着手转身时，发梢扫过脸颊，还带着桂花香和烟火气。

晚风里，好像还飘着刚才斗嘴的余音，混着远处的车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