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学习挺重要的。”
万晓安在下课铃响的那一秒就冲出了7班的教室,循着记忆毫不费力地爬上三楼找到了1班,抓住从门口将要走出来的人:“麻烦帮我找一下施情画。”
施情画还是像之前那样没精打采地靠在走廊的栏杆上,连眼皮子也没抬:“你终于开窍了?”
“我刚刚在写数学订正呢,发现我居然还残存一些记忆,突然发现天哪如果会写的话,数学题还挺好玩的。”
“可惜会的不多。”施情画说出了万晓安未说完的话,进一步点评:“什么叫‘残存’?好像你完全没学过。”
也差不多吧现在这状况。万晓安小声嘀咕,她刚刚看着数学周测上自己写对的题,都感到对自己的敬佩——原来我高中的时候还能把这些写出来!至于错的部分更是令人迷糊,她开始想念大学期末复习公选课的那种感觉了,总之先把课本划满线,但背不背,考不考,全是听天由命,反正侥幸心理竟然也能通过。
但数学不会,不会就是不会。
万晓安这才意识到,她不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而如果真的没办法离开,那她岂不是要重新高考?
怎么这么多事情的,万晓安立刻就感到沮丧了,她半是自言自语地:“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施情画听到这句话立即有了兴趣,她一只手主动去揽万晓安:“好啊好啊,你现在开始把基础补上,正好能够衔接上高三的复习课,肯定很有意思!”
也就只有你会觉得有意思。万晓安用眼神去吐槽好友,对方非常坦荡地表达自己对学业的专一,侧后方有人从楼梯转角说笑着拐出来,与万晓安对上了视线。
万晓安下意识地将头撇向另一边,没有理会对方的招呼。
施情画了然:“陈泽锐啊?你俩又咋了?”
万晓安还沉浸在见到前任的震惊中:“他怎么长这样?”
哪样?施情画回过头看,陈泽锐完全没被刚刚的无视影响到,正和她们班的女生在很愉快地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女生有点气恼地要打他,他又轻轻地躲过——这不还是那副浪子相。
万晓安当然没办法解释是哪样——这么年轻!她以为5岁没办法改变什么,但原来5年前她们是长这样,她现在都有些后悔没来得及照镜子了,待会上课再借沈潇潇的镜子,可是上课又要听课,哎!真是麻烦!万晓安这下终于想起来最迫在眉睫的麻烦事了:“噢对了,我想和陈泽锐分手。”
施情画静止了一瞬:“什么手?”
“分手。”
“谁和你分手?”
“我要和陈泽锐分手。”万晓安想打人:“有这么惊讶吗!”
“你们上周还爱得死去活来的。”
……万晓安如鲠在喉,她要怎么解释,这个上周对她而言已经是很久以前,至于什么爱得死去活来更是从未有过。
有些情况下她还真想不如爱得死去活来,足够干脆,能够在爆发冲突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那就不需要互相猜来猜去了。
但眼前的事非常紧迫,课间也实在宝贵,万晓安只得挑着重点说:“总之,我觉得他影响我学习了,我得和他分手。”
施情画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你之前也没怎么学啊?”
因为这是当年分手时陈泽锐的借口,不是万晓安自己想的,但万晓安依然硬着头说:“因为我现在想学习了啊!”
“这次又是怎么想通的?不喜欢了?”
我穿越的。万晓安把这句话咽回去,只是觉得再说施情画肯定也不信,换做以前的自己怎么可能舍得和陈泽锐分手——脸是帅的,说话也有趣,不然也不会一告白万晓安就欣然接受了。
万晓安捡着几句真的话说:“可能还喜欢,但好像现在不太合适。”
施情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上手去掐万晓安的脸:“是本人吗?”
是本人啊,至于是什么时候的本人暂且不提。万晓安坦然地让施情画捏,觉得自己的形象特别高大——现在自己可是虚长所有人5岁!简直是赢在起跑线!她口齿不清地接着说:“总之,这件事要速战速决,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再讨论一下,争取今晚就把陈泽锐解决了。”然后还要适应一下高中生活,再看看陈泽锐的反应,再做下一步的行动。
万晓安好像完全没想过陈泽锐不喜欢她的可能性。
毕竟在那天晚上,两个人沉浸在遗憾无法弥补的情绪里,很认真地和对方都说了一些往事。在此之前,即使是两个人交往的时候,她们也没有这样认真坐下来交谈的时刻。所以当时的万晓安没办法知道,陈泽锐有时候故意的无视是吃醋,而陈泽锐也只有到了那时,才终于明白了万晓安对他的心意。
两个人如果不开口沟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非要重来一次,万晓安实在找不到别的需要弥补的事情,只能遵循着直觉本心,去尽可能地做一些事。
当然,现在又增加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要好好学习。万晓安上次高考被施情画摁着埋头苦学了三个月,她一向心态很好,于是高考超常发挥,才考上了省内的一本临大,既然重来一次,她想着如果能考个更好的学校,也是不错的选择。
起码不能把所有宝都押在某人身上。万晓安早已在上次的患得患失里明白了,如果只顾着琢磨和陈泽锐的关系,只会使得自己陷入到怀疑当中,才会忽略了两个人存在的问题,不仅是她,他也是。
她决定先去学习了:“我先去背单词了,下节课好像我们要听写。待会儿放学了我在楼梯口等你。”1班在三楼,下楼是必然要经过在楼道口的7班的。
“你这句话我就听不出来你真要学习。”施情画目送着她离开,还要在身后不痛不痒地点评一句。但很快万晓安又转身回头走向她。
“怎么了?”施情画想她平时也不会为这种垃圾话生气。
“陈泽锐在那儿我从这边走。”万晓安心虚得很,她还没做好和陈泽锐面对面的心理准备。
万晓安没理会施情画在她背后爆笑,她生怕陈泽锐真被她俩引过来,飞快地下楼了。她觉得自己即将要解决面前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一路晃回7班,路上还碰到几个打了招呼的朋友,走到教室门口正好看见沈潇潇从公告栏前的人群中挤出来。
沈潇潇也看到了万晓安,两个人要一起往班里走,万晓安顺口便问:“他们在看什么呢?”
“月考座位表。”
“月考?”
“对呀,也不知道年级里怎么想的,本来前两天就该贴考试安排了,硬是拖到今天,后天就考试了。”
万晓安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你再说一遍,后天要干什么?”
“明天月考啊。”沈潇潇一脸“你不会忘了吧”地看着万晓安。
还真忘了,不仅忘了月考,连自己学了什么也忘了。
“月考能请假吗?”
“能请假还有人考吗?上次周路成打篮球把手摔断了倒是没考。”
“那我也试试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手?或许还来得及?”
现在摆在万晓安面前的难题不是如何和陈泽锐分手复合,而是怎么才能在一天之内把自己高考前学过的知识又记起来。
“为了一次月考大可不必。”沈潇潇瞥她,“而且你成绩也没周路成差吧,我刚刚帮你看座位的时候你也不在实验班考试啊。”
泉中每个年级10个班。高二除了1、2两个实验班外,包括万晓安和沈潇潇所在的7班都是平行班。为了防止作弊,每次考试座位表都是按上一次考试成绩排,从10班教室开头,实验班教室垫底。每次考试一二号考场基本都是实验班的人,对于一直对学习持敷衍态度的万晓安而言,只要不在作为最后两个考场的实验班考试,就还算成功。
“我这一次是不在,但下一次我就能去实验班等你了。”万晓安愁眉苦脸。
“去你的,谁要你等我,我才不会去实验班考试。”沈潇潇笑着骂她,又安慰她:“你也别太担心了,老张上次开班会的时候不是说了嘛,这次的题目比较简单,主要是考察大家的基础,希望大家都回归课本去复习。”
“我尽量吧。”万晓安敷衍沈潇潇,看着自己桌面上用书立架起来的课本和练习册发愁,这上面都写的是什么天书啊。
题目简单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意味着题目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万晓安现在等于是没做过题,如果题目里有坑她还真的就高兴地跳进去了。
语文和英语万晓安不愁,这两门都是她上学时候的强项不说,语文哪怕多年不接触至少题目是能看懂的,而英语,上学期努力过了六级的记忆仍然存在于脑海。至于数学,她数学一向不好,考差的话也是情理之中,更何况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在一天内学会高二数学。
她真正愁的是文综。政史地三科,每科都需要花时间整理知识框架做题锻炼手感,可她自从考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碰过了,现在一上来就考试,她岂不得答个年级倒数第一?
这样一想万晓安又觉得可以自暴自弃地接受了,她上辈子没拿过年级倒数第一,现在也可以体验一下。
但她还是拿出课本打算先偷偷在英语课上看看。
万晓安足够幸运,这次月考为了出题容易,文综划的范围都比较小,只划了这学期学的的一部分。高二下册学习的内容其实已经是整个高中内容的收尾了,不多,也不算特别难。
文综在月考第二天,万晓安打算今天先把文综考试范围内做过的测试卷翻出来过一遍,大致回忆一下题型,更感动地是她找到了自己的错题本和笔记本,虽然记得断断续续的,但有总比没有好,这样明天还能复习一天。
至于今晚,今晚还是先看看语文英语的试卷,回忆一下做题的感觉。万晓安并不打算今晚多用功,她也没那个心思。
今晚要去分手,她得养精蓄锐才行,不然没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