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耗十年后她潇洒成魔了 第49章 第 49 章

白九自那日被秦少成踢翻水碗后就没再见过他人，后来香儿白着脸红着眼过来，告诉她观里来了个大妖怪，先杀死了观主，又命令秦少成当他的手下，她一边用力捣腾着监牢的锁链一边跟白九交代：“小姐，大妖怪太厉害了，观里已经不安全，我和陈师兄他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但你可以，趁他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你赶快逃！”

那位清宁真人教秦少成布下的牢笼岂是香儿一个小丫头能破开的，白九不抱期望，知她执拗也不阻拦，只问道：“秦少成从哪儿招惹的大妖怪这么厉害？”

香儿摇摇头：“不是秦师兄招惹他的，是郑师姐杀了那大妖怪的哥哥，他要找郑师姐报仇。”

郑青袖？白九思忖着，仔细想来她并未见过她动手，但她莫名相信她，这也许是个难关，但她一定会度过去的。

香儿自然是放不走她的。

秦少成中间回过观里，面色阴沉，不肯多言，只交代他们不要多生事端，待那妖怪找到郑青袖发泄完怒火自然会放过他们。

陈文台与他争执过两次都没有结果，一边宽慰香儿，一边摸着平安和如意的头唉声叹气。

日月变幻对白九来说没有太大意义，反正她是要坐三百年牢的，这不过才刚刚开始。直到秦少成领着那大妖怪回了广微观，她才又一回知道不同滋味的生不如死。

时隔月余，她再见到郑青袖，她有些不一样了，她看上去美艳又轻浮，柔若无骨地依偎在那陌生的妖怪怀里。妖怪揽着她的腰身，打量着这座监牢和里面关押的小狐狸。

“这是按照剑尊大人指令布下的囚笼，三百年为期，普通弟子是打不开的。”

青袖知道他要做什么，似有若无瞟秦少成一眼，面无表情说道。

“他们都说长明殿里的结界除了掌门是打不开的，可我还是悄无声息地用你的魂灯施法找到了你的藏身之处。”玄商满足地看到她冰冷的表情有了裂缝，笑得更肆意：“天下没有绝对的规矩，只是有些人知道的东西太少，又想不到或没办法叫知道的人开口。”

护山大阵、后山封印以及长明殿结界，难道不是只有掌门可以打开吗？即使玄商是个大妖，也不该出入昆吾山如无人之境？是他背后另有高人，还是说浮云派内出了内鬼？

“哦，对了，我还找到了你的师尊，这么多年，他过得太安逸了，如今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怕脱不了身，我当场就想杀了他……”他看青袖一眼：“替我兄长报当年之仇。”

难道那只死在她剑下的狼妖之前就把一切都告诉了它的弟弟玄商吗？可玄商知道的似乎比他还多。

“你是个会说谎的女人，你的话，我不信。”他转头问秦少成：“你告诉我，这囚笼是否能打开。”

被他赤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秦少成想起清宁真人的善意，那是他修道这么多年收到过最无私最耐心的教导，他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说道：“打不开的，清宁真人没教给我解开的法子，只说期限到了，罪犯自能重获自由。”

玄商冷笑一声，紫电雷鞭挥下，一记同时累及躯体和神魂的重创落到秦少成身上，她淡淡说道：“我说过，我有的是办法叫知道的人开口。”

太痛了，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变得空白，只有刺骨的和令神魂撕裂的痛同时占据所有的感官，而且就像巨石砸向水面，除那一刻的深坑之外，尚有波涛和涟漪缓缓卸力，雷电游走在他的周身，叫他一遍遍被迫回味那一记重创。昨日观刑之时的问题他终于有了答案，他确定自己是承受不住这样暴戾的虐打的。

他的痛呼立刻引来站在远处的陈文台赶来，他心痛地张开手臂挡在秦少成面前：“你这歹人，少成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已经找到了人，又想做什么？”

玄商没必要替秦少成遮掩：“是他告诉我郑青袖在乎这狐妖，叫我拿它来折磨她，现在又告诉我这牢笼打不开，秦少成，你自己说，我会相信吗？”

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秦少成身上，鄙夷的，仇恨的，哀其不幸的，可秦少成已经不在乎，太痛了，真的太痛了。

“你杀了我吧！”秦少成忍痛哑声说道。

玄商冷笑，一脚踹开陈文台，又一记雷鞭落在他身上，他不必开口，秦少成又几声痛呼之后垂头求饶道：“我可以打开……”

陈文台爬到他身畔，抓住他的胳膊厉声训斥道：“少成，不能打开，这妖凶狠恶毒，为一己私仇就杀了与他素未谋面的观主，现在又要坏广微观的规矩。何小姐是囚徒，我们的职责是监管好她，现在你把她交出去给这妖怪折磨算怎么回事？我们不能再做他的帮凶！否则一错再错，回头无路啊！”

秦少成默不作声，只把他的手推开。

陈文台明白他的意思，心痛又无力，他匆匆回顾自己这不值一提的平庸半生，他再无用也不能继续做别人用来威胁少成的工具，他提剑朝着玄商刺去，毕生功力集于一招。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只叫玄商揽着青袖后退一步，下一刻雷鞭卷着他枯瘦的身体高高抛起重重落下，这个书生一般的老道士在秦少成面前当即断了气，死不瞑目。

最先恼怒的是青袖，她御起陈文台的佩剑，朝着玄商飞刺而来。

玄商料定她不会无动于衷，揽住她腰身的手用了大力，她被迫跟他贴得更近，然后另一只手卷着这凡铁将其绞成碎片。他进一步逼近青袖面庞，耳鬓厮磨，如蛇吐信子一般说出最恶毒的话：“你看，又一个因你而死的，秦少成怕是要恨死你了！”

秦少成没有言语，木然地绕过陈文台的尸身，揭下符纸，关掉法阵，最后打开锁链，不顾狐狸挣扎，任由它咬住自己手腕，提起它脖颈的皮毛，走出了监牢。

他身后星星点点的鲜红汇成一条长线，这点血跟陈文台身下一滩血迹比不算什么，这点痛跟雷鞭之击比也不算什么，他无所谓地在玄商面前跪下，奉上这他曾惋惜这不能叫人人知晓的荣誉。

青袖与狐狸对视时身体有一阵不由自主地轻颤，玄商感觉到了，提起狐狸在她面前晃悠，如愿看到她神色中压抑的痛苦，满足地继续刺激她：“别着急，下一个就是它了。”

他懂得循序渐进地寻欢作乐，一手揽着愤怒但无能为力的美人，一手毫不怜惜地拎着毛袋子，决定今日暂且打道回府。

他自以为善良地告诫秦少成：“给你半日休沐，给这老头子收个尸吧！明日准备好东西，我要带着我的美人和她的宠物踏春郊游去！”

把狐狸塞进青袖怀中，她抱不住，狐狸便慌忙乱抓着她的衣服，玄商长臂越过她的膝弯，将一人一狐轻松抱起上了马车。

青袖不知道跟白九说什么，玄商也没给她们太长相处的时间，他驾着马车在街上飞快地横冲直撞，没多久就到了望月楼。

青袖又被关进密室中，狐狸被他随后丢给白霜叶，说它皮毛上沾了血 ，叫她给洗一洗。

白霜叶早就听广微观告之过莲花镇的事，自家后辈河边还没走两年就栽倒淹死了，她看不上他吸人精血的路子，对他的死没太大感觉。她更生气的是玄商现在彻底把她当成了奴仆 ，老是叫她干一些零零碎碎的杂活，她才不服，玄商一走她便把狐狸丢给花婆婆清理。

附在庙里塑像上的神识传来她年轻的信徒诚心求问：“白娘娘，我父母准备把我嫁到城西卖香料的陈家，您看他家三郎是否是我的良配？ ”

陈三郎？虽然他家境殷实，相貌出众，还略有才华，但她前些日子还亲眼见他追着《柴桑关》的周瑜要人家用嘴喂他酒喝呢！那可是个实打实的小生啊！梨园人都知陈三郎有分桃之癖啊！城西，香料，错不了了。姑娘，你未婚夫是个死断袖啊！

她神识微动，姑娘手中签筒掉下一支红签，正是刘先主入赘孙权妹己丙下下签。

花婆婆半身湿漉漉地跑过来：“娘娘，不好了，狐狸跑了，我这老胳膊老腿追不上它呀！”

白霜叶啧地一声，还没拍案，狐狸便被人摔打在地上，身上被下了禁锢，玄商一脸阴沉：“白霜叶，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再敢坏了我的大事我一定杀了你！”

饶是办坏了事，白霜叶依旧不服，打断了她的修行她还嫌烦呢：“折磨一个女人就是你的大事吗？你要在我的地盘杀我吗？是你害了廉贞大人又跑到这里威胁我帮你用混沌珠修炼！你才是最讨厌最该死的！”

玄商冷冽的目光落在密室门口，即使隔音，她也不该如此口无遮拦。要不是黑袍还要留她一条命，他早就杀了她。他扫过地上的狐狸，冷声吩咐道：“分开看管，不要给郑青袖任何机会。我先去修炼，再出差池，黑袍也不会再留你。”

密室中，青袖指尖间再次燃起幽蓝火焰，虽然她已拼尽全力，进步也说得上神速，但依旧不够。秦少成失了志气，不能指望山上来援，今天死的是陈文台，明天会不会就是白九？还有平安、如意和香儿呢？

青袖后悔，却不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要回到哪个时候拨乱反正才不会有今天的局面，是不该杀死狼妖？不该把白九交给清宁真人审判后置于广微观监牢？还是一开始就不该和盛明希一起下山？明明她做每个选择时都有自己的理由，可现在的她却开始质疑自己当时的选择，连她似乎都要背叛自己。

黑色烟雾如一张薄被将她全身覆盖，她包裹着她，坚定说道：“你明明知道的，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有玄商！是他杀了观主，杀了百里霜，杀了陈文台。被波及的人都很可怜，但如果他们因此恨你，虽情有可原，却是失智愚昧的。你没有错！你没有错！你没有错！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绝地反击。杀了玄商！杀了他！”

一切办法。好的，坏的，正义的，邪恶的。

她想起白九，想起那本被清宁真人烧掉的阴阳秘术，那几日的研习她已将整本书烂熟于心。

她收回火焰，深吸一口气，声音阴沉得似要溶进这一片黑暗中：“我要你帮我。”

她将她包裹得更紧，轻笑着答应：“你知道的，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