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耗十年后她潇洒成魔了 第20章 第 20 章

首阳峰议事堂内，赵燕燕与数位同门正在商讨大考事宜以及浮香谷和浮玉岛前来观礼人员的安排。

诸事繁琐，各位峰主和长老是不会事必躬亲操劳这些俗事的，这就要求座下弟子草拟好章程再请他们过目。

几人已经就大考的场次安排商议了三日，总算有了雏形，俱是有些疲乏。

在几人中赵燕燕精神还算不错，温声说道：“掌门外出，楚师兄随侍左右，那今日就由我回去把这改过的人名和上场时间再整理一下，明日大家再一起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纰漏。另外的话，月鹿你和星曜真人确认一下什么时候能推测出大考那几日天气如何，必要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再修改日程。还有嘉荣，你盘点一下药房里常用的伤药有没有短缺的，最好请灵雨真人备下少许救命丸药以防万一，再问问外门大考前能不能再送上一批灵草有备无患。”

她本就深受众人敬佩，一番安排面面俱到，众人无有不满，张月鹿和叶嘉荣都一一记下。

符昱轻揉着额心，面上不显，心中已叫这些琐事弄得烦躁不安，只想快些结束此间事宜：“那接下来我们就商量一下观礼人员的住宿问题吧！”

谢横眉也没了耐心快要坐不主，闻言直接说道：“浮香谷他家独苗不就拜在清宁真人座下吗？不如就把谷里来的人都安置在东青峰，叫他们好生团聚一番。”

符昱也觉得有道理，翻看着各峰图纸，掐指一算：“如此安排，可能需两人一间房屋，但倒是宾主尽欢，两全其美。”

赵燕燕还没开口，宋灵均率先反驳道：“啧，你们看没看观礼名单啊？浮香谷的人除了这一页翻过去还有一页，就算三人一间，东青峰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谢符两人再翻开册子才察觉果真漏了一页，谢横眉看着浮香谷数倍于浮玉岛的人数快要惊掉下巴，她向来心直口快，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浮香谷怎么来这么多人？他们是来观礼的还是拜师的？”

闻言符昱皱起了眉头：“谢师妹慎言。”

谢横眉才不服他管教，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赵燕燕适时开了口，温声细语，不急不缓：“横眉你有所不知，二月初二花朝节本是我那师弟的十六岁生辰，明希虽然顽皮了些，但其实很是明礼懂事，他不愿师出无名地下山回浮香谷去坏了门规，也不叫父母友人往昆吾山上来怕他们舟车劳顿，就在东青峰上简促就之。所以盛谷主和海棠夫人以及谷中道友便想着借此机会给他补上生辰宴，因为浮香谷中并无内外门之分，谷中弟子大都是明希从小一起练功的好友，所以人数便多了些。”

宋灵均都快要忍不住为她鼓掌，明明是盛明希自己懒得折腾，经她这么一说，原本一个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就成了知书达礼友爱亲朋的小师弟，要不是他认识盛明希这么多年，知道他有多狂傲没规矩，简直就要信了她的话。

赵燕燕面色不改：“既然是我们东青峰的客人，我们自己肯定是要出力招待的，但东青峰房屋数量毕竟有限，我已经拜访过灵雨真人，她同意剩下的浮香谷人于观礼期间暂住百草峰。真人虽慷慨大方，但毕竟人多叨扰，所以一切用具及吃食等耗材均由我东青峰提供。”

“而且百草峰离东青峰也近，这样再好不过了。”她安排周全，宋灵均点头称是。

符昱长指敲击着桌面，却在此时又开了口：“赵师妹，我听闻清宁真人并不在山上，而且于你之上还有首徒钟师兄，如今这东青峰里外一应事项都是由你出面裁决，我想问一句，你能做得了东青峰的主吗？”

即使内门之中皆知赵燕燕能力出众，不仅在治学堂和太平司任职，在东青峰上即使屈居第二说话却最有分量，掌门召集各峰议事，都是她代师出席，诸位峰主初时还笑她年幼责怪清宁真人荒唐，之后见识到她的才能也就不再多说。但就如凡尘摄政势强也与谋权篡位有着天壤之别，他这是在逼迫赵燕燕亲口承认越俎代庖。

他这话里机锋太重，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他，他直视着赵燕燕，嘴角虽勾起，眼里却没什么笑意：“赵师妹也别多想，毕竟涉及自家峰上事宜我们几人回去了还得向各自师尊禀明之后再做定夺，而听你的话桩桩件件却都像是板上钉钉，我多问一句也是怕再生什么变故又要浪费大家时间。”

包办代替的事做都做了，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大不了，符师兄有这功夫挑别人的刺，不如把自己手头的工事接过去，宋灵均只想快些散了，他等着看这位赵师姐舌灿莲花滴水不漏，四两拨掉他符昱千斤。

“符师兄说的有理。”赵燕燕笑容依旧，从容不迫。她面前诸位绝大多数都是仙门世家子弟，冀州符家、鸣谢金刚、白鹤书院……论出身她哪一个也比不上，可他们即使都是首徒又怎样？她如深沉海面平静无波：“只是东青峰上无论大事小事我都做主这么多年了，符师兄还这么问，实在有些可笑。”

这话一出，就连谢横眉都觉察到不对劲。赵燕燕一点不怕，她知道自己背后有师尊和师兄，他们的支持是她最大的砝码，海面之下暗藏着翻天覆地的威压，说出口的话却云淡风轻：“倒也怪我，有什么宗门大事我都直接跟凌霄真人洽谈，倒忘了告知符师兄你。”

她轻飘飘地就叫符昱瞬时落了下风。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最好脾气的人吵起架来最不饶人，宋灵均默默竖了个大拇指。叶嘉荣看着气氛紧张，赶紧解围道：“赵师姐，外面好像有太平司的人找你，等了有一会儿了。”

赵燕燕笑了笑，眉眼柔和，似乎刚刚的剑拔弩张从不曾发生：“那我去看看究竟何事，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叫人送些茶点过来。”她没再看符昱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符昱目光轻扫，对着叶嘉荣含笑颔首致意，即使棋差一招他也仍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仪表堂堂，卓尔不群。叶嘉荣略显羞涩，咬着唇垂下头去。他则继续拨弄着手上玉扳指，神色不明。

谢横眉觉得无趣，抓住张月鹿衣袖问道：“欸小鹿儿你是不是与司空尘关系不错？我看这次浮玉岛名单上有她，你叫她给我带一坛无忧酒过来呗！”张月鹿还没回答，她就又想到了什么：“不，我要两坛！”

张月鹿扯过袖子黑了脸：“谢师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她叫司空离尘，你连人家名字都念不对，还想叫我拜托人家给你带那么贵重的酒！”

虽然谢横眉年长，但她潇洒随性不拘小节，师弟师妹们向来都不怕她。宋灵均悠哉插嘴道：“谢师姐你别被他唬住了，司空仙子修的是无情道，也就小鹿儿还对小时候那两三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念念不忘，人家早已经摒弃七情六欲不问前尘了！”

被戳中痛点，张月鹿白皙的脸庞更加阴沉：“宋灵均，吃你的云片糕给我闭上嘴！”

听到这话谢横眉就知道她的无忧酒没戏了，她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转而问符昱：“欸符师兄，郑青袖早该出关了吧？怎么不见她来找我？”

找你着俗人做甚？喝酒还是打架？符昱心下哂笑，面上客气：“四师妹出关之后又下山执行任务去了，待她回来，我会转告给她谢师妹的问候。”

宋灵均又插嘴：“谢师姐，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明希下山了吗？他俩一起去的。”

“郑青袖和盛明希？他们什么时候混到一起的？”一个要么下山要么住演武台，一个被拘在东青峰上足不出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认识的？谢横眉惊讶。

符昱不喜欢那个“混”字，听了直皱眉：“谢师妹慎言！”

“慎言慎言！我说什么了？你没玩没了了是吧？”谢横眉急起来才不管什么长幼，站起身来质问。

叶嘉荣和宋灵均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赶紧拉她坐下，心想着怎么赵师姐还不回来镇场子。

堂外赵燕燕取过若雪递上的木鸟，从其腹中取出一封信来，一目十行地看完，面色稍显凝重，打发走送信的若雪，又叫人送些茶点过来，她则站在廊下没有立刻进去。

首阳峰乃昆吾山最高处，是浮云派掌门所在，她站在议事堂廊下，近看掌门所居太和殿鸱吻高耸神圣宏岩，远看诸峰杳霭流玉远岫浮岚，抬头是日月丽天仙鹤凌空，这连绵群山和翻腾云海绘就的万里画卷当真美不胜收。

她脸上没有了一贯谦和温柔的笑意，眯起的眼睛里是凉薄的嘲讽，井蛙岂识沧海浩瀚，夏虫怎知冰霜凛冽？

堂内有纷争声，她置若罔闻。回廊中一美貌女子端着木盘莲步轻移走来，削肩蜂腰，身姿袅娜，见了她也不见行礼。

“姑娘怎会在此？”赵燕燕面色如常，温柔问道。

“晚烟怕公子吃不惯外面的茶点，特意准备了些他爱吃的，赵姑娘可要尝一尝？”

她笑起来和她的主子有些像，眉眼不动只唇角勾起，一样地让人讨厌。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这个位置，她这样的身份怎么配、怎么敢踏足议事堂？

赵燕燕面上还是笑着：“我怕是没有福气尝到姑娘的手艺，正好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跟他们说一声，就说太平司有急事，我要去禀报长林长老。”

晚烟柔声应了：“赵姑娘且快去忙，来日方长，不怕尝不到我的手艺。”

嗯，来日方长。

所以更要不时给自己创造一点乐子。

“对了，还是告诉符师兄一声吧！郑师妹在山下遇到了棘手的事，青州城里有半仙、大妖，很是麻烦，不过请他不要担心，我和长林长老立刻商量对策。”

她如愿看到晚烟娇媚的脸上隐忍的不快，就像粉金彩百花锦的瓷瓶有了裂纹，真是别有风趣。

她只是有所隐瞒，不算说谎。她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