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太乖巧听话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听一位同时还是恋人、已经忍耐许久、刚刚才开始有正式接触实在是心潮澎湃、始终存在的担忧苦闷终于能爆发出来的师尊的话时。
握住那只手的眨眼间,安黎面前已转换天地,抵达一处清幽雅致的洞府。
他却来不及多欣赏只在眼中映上一瞬的美景,环住后腰的结实有力的手臂,将他带到了布置全然不似渊献风格的舒适卧房之中,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深厚到难以形容的情感,在渊献的眼眸中翻涌,从拥抱的体温中传达过来。
嘴唇轻轻地覆了上来,只是刚刚碰到的相贴,呼吸交融,却有令人骨头发酥皮肉麻痒的热意迸溅开来。
渊献凝视着安黎,即便已经快忍不住了,还是在很认真地询问:“可以吗?”
哪怕对他人恋情不感兴趣,常识还是有的。他们这样,实在是太快了。
他自认与登徒子无关,几年时间对修仙者来说也不算什么,闹得沸沸扬扬连他都有所耳闻的那些事里,追逐上百年也不奇怪。
但修炼上的绝佳耐性,在安黎面前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他深切理解安黎的心情,并不愿如此卑劣地用自己的感情打扰安黎。
如果不是安黎一心提升修为,并不与任何人多加交谈,更不曾为他人牵动情绪。
如果不是他始终陪在安黎身边,时时刻刻注视着安黎,还能在安黎睡觉时与他一同入眠。
大概他也没办法就这么忍耐下来,顺从安黎的意思,维持着双方诡异又令人不安的关系。
他忍了这么久,听了安黎今天的话,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但他不确定安黎是否想这么快,毕竟刚结束这些年来的劳累,是得好好休息一番。
从来不觉得修炼苦的渊献理所当然想到,暗暗决定过段时间再说,现在已能说话和光明正大的亲近,对他来说足够慰藉。
“可以啊。”
轻松的回答扰乱了思绪总会在安黎面前如此百转千回的渊献。
紧接着回应的,是挪开的嘴唇落在他下颌线和耳垂上的轻吻。
和他的动作一样轻,柔和到里面似乎不含有其他意味,只是纯然的珍惜,却叫渊献的理智被彻底点燃。
他捏住安黎的下巴把脸转回来,深深吻了上去。
安黎“唔”了声,弯起金眸,愉悦地给出回应。
好热情。
真可爱。
这个想法没能持续太久。
因为渊献显然还没完全失去理智,或者说是早有预谋。
知道安黎不擅功法,又对他不设防,便以自己为主导,引着安黎体内灵力改变运行方式,使两人成为了一个新的循环,灵力也彼此交融。
那些属于渊献的纯粹灵力,涌入安黎体内,作为交换,属于安黎的沸腾而暴戾的灵力,则流转到渊献的经脉里。
这种灵力对修士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巨大伤害,也是这部功法如此好用,却至今只出了一个无情老祖的原因。
渊献却没有丝毫异样,似乎灵力没有在他体内搅得他经脉丹田生疼。
一边做着不正经的事,一边做着正经的事,一心二用,还样样都做得很好,叫安黎都快没机会说话了。
但同为化神期修士,安黎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他无奈拍了拍渊献的背,安抚道:“我对灵力掌控度很高,它们不影响我什么。相对于我速成的速度来说,这点代价已经是微乎其微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解决。”
修仙界任何一个人要是有安黎这样的天分,这点痛还算得上什么代价。
更别说安黎每天基本都在睡觉,清醒不了多久,疼痛的时间也少。
他早就习惯了,哪就用得着渊献拿身体来给他当过滤器了。
他俩可是同阶,安黎难以消化只能使用的暴戾灵力,哪怕渊献懂得更多,也不是能轻易解决的事情。
“从见到你开始,我一直在等‘以后’。”渊献说,“这是我寻来的最合适的双修功法,不用担心,我不会损伤自己根基的。”
正如安黎想保护他,他也憎恨自己还不够强,无法稳妥护住安黎,又怎么会鲁莽地让自己受伤,使本就不够的实力再度下跌呢?
疼痛就更不是问题了,看到安黎受伤时,知道安黎醒着无时无刻不在疼痛时,他心中感到的痛,比这多了千百倍。
要不是双修也只能慢慢来,他早就把自己和安黎身体里的灵力完全对换了。
不过,他在改进功法上一向有天赋,之前不懂,这次亲身体验过后,便能着手往更适合他们且更想要的方向改了。
渊献故意板起脸,摆出教导弟子的严厉师尊模样,“专心双修。”
安黎:“……”
这是该对弟子说的话?
他便也不再纠结前面那件事,配合地让自己的元婴手脚并用缠抱住渊献的元婴,软声恳求:“还请师尊教我。”
渊献:“!!!”
然后,一直在上课,就没停过。
待到安黎一身灵力平和下来,再也不会让他感到疼痛时,他才终于有空出了那个看了足足五年的洞府,当初瞥了一眼的景色仍是那个样子。
也是,渊献这个性格,能想到把洞府捯饬一下提升点美观度和舒适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再让渊献那个修炼脑子去想些时常变幻能不断带来新鲜感的景观,就太为难人了。
至于让旁人进来布置,洞府可是比凡人的房屋更私密的场所,以渊献的占有欲,也不会希望他们亲密相处的地方,都是别人的痕迹。
安黎倒没有浑身无力,不如说,他现在状态好得不得了。
灵力更加听话好用了,持续双修下来,他那粗糙的灵力修炼和运行方法被渊献改进了不少,又增加了些修为。
如果现在再杀一次无情老祖,能比上次少不少时间。
十指相扣的手指被摩挲了下,渊献声音响起:“在想什么?”
安黎懒洋洋把头靠在渊献肩膀上,“你之后打算去哪?”
渊献皱了眉,这话听起来像是要不和他一起:“回长虹派。你还有事要办?我与你同去。”
……但是,除了他,安黎还能有什么事要办?继续杀魔修?可之前已经说过能保护他了,不至于这么短时间变卦。
总不能是与他无关的事吧?
安黎是想起他还有个剧情任务没完成。
时间线上倒是已经过了,但因为从未关心过长虹派和女主角的事,渊献又一直在他这里,不知道魔修有没有继续那个算计渊献的阴谋,女主角有没有捡到那块神器碎片。
要是因为他把魔修杀得七零八落导致这个剧情没了,他还得想办法实现有她人看似与渊献关系亲密的假象,才能“感到嫉妒,受到指引,以至于想给渊献下情蛊”。
但他肯定是不乐意传渊献和其他人绯闻的,自己假扮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被判定成功。
“是有点事,先回去看看才知道。”安黎后知后觉,“我现在可是知名的大魔头,还算长虹派弟子吗?”
“我未向门中透露过你的事,但你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从未违背门规,怎么不算?而且,长虹派不会傻到拒绝一个化神期修士。回去后,我们便举办结契大典。”
安黎有些诧异,“你想办?”
渊献很认真:“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我是结下同心契的道侣,任何人都不该再对我们有不该有的心思。”
“好啊。”安黎笑道:“会让所有人知道的。既是师徒,又同为男子,还都是年纪轻轻天赋异禀的化神期修士,只怕消息一出,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渊献露出满意的表情:“如此甚好。”
他对仪式没什么执着,但他知道修仙界有多少人在关注着安黎。
哪怕这些人压根不清楚安黎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是一个修炼如喝水的绝世天才魔修,又比正道更正。
这样出色又神秘的人,有多少人视为威胁想将其铲除,就有多少人心生憧憬想要靠近。
渊献对自己不关注的外界消息不算敏锐,往往听到的都是些老掉牙的旧闻,也没谁会找他聊八卦。
但安黎的消息他就很敏感了,尤其是偶尔去为安黎寻好吃的酒楼打包饭食时,听到的那些对安黎身份的臆想和偶遇的幻想,多到让他很是不悦。
因为没人知道安黎是他的,他是安黎的。
所有人都把安黎当成独身一人,不知道他们的灵魂相依,再容不下任何无关之人的无理妄想。
所以,需要一个无比盛大的结契大典,让所有人知道他们只属于彼此。
“不过,这样一来,正魔两道得打起来了吧?”
安黎本来没打算宣扬自己的修为,静悄悄的回去,顶多被掌门长老知道些。
以他现在的境界以及和渊献同吃同住,就算有什么平平无奇带来的麻烦也称不上麻烦了。
他没有炫耀的**,更别说是在毫不关注的世界里。可一旦结婚,他的修为肯定也会被渊献公布出去,不然修仙界会对他多有非议。
魔修那边要是知道他是正道的人,还关系绑定这么深,两边顶尖战力失衡就有点严重了,毕竟无情老祖被他杀了。
意识到这点后,要么魔修蛰伏下去,整日战战兢兢于什么时候合体期大能被他和渊献联手杀死,群龙无首注定落败。要么趁着还有一战之力赶紧掀起对正道的大战,赢了就彻底翻身了。
后者的可能性要高太多了。
“那是我们新婚最好的贺礼。我会提醒掌门,通知所有门派做好应对准备。”渊献平静道:“永远有人成为魔修,但若是让他们成了气候,就会有更多人受害,更多人主动或被迫成为魔修。这次如果能一次打掉大部分魔修势力,往后几百年应是起不来了。”
安黎觉得这个世界挺单纯的。
虽然他一直以来待的环境也比较单纯,但并不认为说是正道就人人都正义善良了,要不然死在他手下那些正道算什么?
可这个并没有把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贯彻到底的修仙者,魔修与正道就像是鲜明划出黑白的对立阵营。
魔修里有无辜的人,但很少。正道里也有败类,但也很少。
黑白分明到只能用单纯来形容了。
太过理想,但他不讨厌。
靠着肩头有点不太方便,安黎从背面抱住渊献,像只树懒一样挂在渊献身上。
“走吧,早点回去早点弄完,然后关起门来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