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洁传 第39章 第 39 章

事情透着蹊跷，以纳兰洁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王众似乎并未对那些有必要知情的人们说明他求购“创生”的原因，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向王众发问，问他为何不为自己辩解，只得到一个“没有意义”的回答。

他说：“没有意义。”

纳兰洁不确定这句话针对的是辩解还是问题本身，但她明白王众无意多作解释。

在曦瞳的帮助下梳理了一遍已知信息，她向岑筱悠确认自己的猜想：“王众境界停滞，是因为他父亲要求他在一阶修行中掌握‘归序’，以完美道基合道？”

岑筱悠说道：“大致如此，不过合道前能掌握的至多不过是‘归序’的雏形，某种程度上与投影相似。

“依照常规流程，三阶修行者在掌握真正的‘归序’后有权从本源处获取‘创生’投影，但纵观整个人道纪元，通过这种方式掌握‘创生’的大能者屈指可数；我推测，霸祖应该是打算在王众掌握‘归序’雏形后让他将‘创生’投影一并融入道基——在不转世的前提下，这将最大限度地提升王众掌握‘创生’的可能性。

“王众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此前一直不急不躁，即便一次次因境界落差与恋人分开，即便王通后来居上，他也不曾显露出一丝动摇，我甚至觉得他并不在乎所谓的传承前哨战，如果不是平心映的婚讯对他刺激太大，他绝不会如此冲动，作出这种近乎于践踏自己万载坚守的决断。”

……

……

纳兰洁万万没想到，岑筱悠竟然如此解读王众的心态。

她有些想笑。

此前岑筱悠在她心目中简直如同神灵一般无所不知，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岑筱悠也是人，在缺乏关键信息的情况下，掌握“推衍”的大能者也会得出与真相谬之千里的结论。

笑意转瞬即逝，纳兰洁旋即回想起自己得知宇文曦与平心映结为道侣后的心情，以及拒绝王众停止求购时的倔强。

岑筱悠的想法并非无的放矢，她的推测未能命中王众，却正正贯穿纳兰洁的要害。

收拾心情，纳兰洁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如果王众以现有道基合道，再将买来的‘创生’投影融入真灵，会怎样？”

岑筱悠苦笑着说道：“那他就真白瞎了这么好的投胎技术。

“人道纪元后的大能者们都是在主观类高阶法则的辅助下掌握‘创生’的，他们制作的投影不可避免地包含他们自己的感悟，后来者想要借由他们提供的捷径攀上顶点，不仅需要付出相应的价码，还必须在一定程度上认同、顺应他们的‘道’。

“相较之下，霸祖的‘创生’无限接近天道原典，其投影自然也无比纯粹。这份纯度的价值……这么说吧，‘创生’是顶级道祖的门槛，但仅凭‘创生’便跻身顶级道祖行列的大能者，唯有霸祖一人，而从霸系创立到今日此时，它一直是人道纪元除本源之外体量最大的质能供应端。”

……

……

纳兰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传讯王众：“撤回求购。”

“好。”

“岑筱悠说众成进行了一次相对冒险的投资，指的就是我吧？”

“我想是的，虽然我并不认为这笔投资是在冒险。”

“我不懂投资，我只能保证我合道时不会比柳无怨差，其它的你多加油。

“不要输给王通，我们一起拿下全宇宙最好的‘创生’投影。

“别说什么没有意义。我不了解你家里的隐情，但我知道修行者就该修行，就算你父亲决意让王通接替他执掌霸系，只要你掌握‘归序’，我想他还是会给你‘创生’。

“如果他不给，你就升上三阶，去向本源要。”

……

……

漫长的沉默。

没来由地，纳兰洁眼前忽然浮现出宇文曦苦笑的脸庞。

或许，此刻王众心中也有相似的无奈吧。

比起拼搏造就的奇迹，混沌系的强者们似乎更相信计算验证的逻辑。

正当纳兰洁开始担心自己的激励适得其反时，她收到了王众的回复。

“谢谢，我会尽力。”

……

……

立志战胜、乃至超越柳无怨后，纳兰洁很快便迎来了与对方的下一场战斗。

依循柳无怨提供的坐标，纳兰洁传送到一处空旷的域。

不等她发问，柳无怨以灵力传讯：“从今往后，战域之中不会再有万化雷宗与霸焱姬的正式对局，你我交手的场所由我安排。

“你真正的核心优势是绝境下的爆发力，在擂台规则下这一点很难得到充分体现，那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暴露最重要的底牌；但在这里，你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完全释放，拼尽最后一丝气力。

“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有大能者为我们兜底，他的身份我不能说，如果你猜到了，请当作不知道。

“能接受的话，就开始吧。”

……

……

没有半分迟疑，纳兰洁燃灵如火，起手便是“烈染”！

甫一接触，她便遭到全方位的压制。柳无怨的每一分灵力都蕴含着“转化”与“清心”的玄妙威能，相触时如云雾般变幻莫测，令她难以辨清虚实，她试图强攻，炽烈灵力却似沉入幽静深潭，非但掀不起太大的波澜，反而呈现出被同化的趋势，待她后力不继，露出破绽，隐藏在云雾深处的雷霆这才显露峥嵘，在她真灵中烙下刺痛。

根据曦瞳估算，开局阶段，双方战损比接近三比一，而随着电芒不断侵袭，纳兰洁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逐渐减弱，柳无怨则从容地调整着攻防两端的力量分配，步步紧逼，此消彼长之下，双方战损比不断攀升。

很快，纳兰洁的灵力便已见底。

若双方于擂台交战，此刻霸焱姬的战绩中已然被刻下一场无可争议的惨败。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纳兰洁依旧感到强烈不甘。

久违的怒火将余烬点燃，比开局时全盛状态下更为凶猛的“烈染”直击柳无怨真灵。

云雾依旧，深潭如故，雷霆暂避锋芒，蓄势待发。

如是数次，纳兰洁终于彻底力竭。

似曾相识的灵力之海包裹住纳兰洁枯竭的真灵，玄妙力量注入其中，犹如她自己的灵力一般运转起诸般法则，修补她的真灵，帮助她快速度过自愈机能全面启动前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纳兰洁努力配合治疗，心神却止不住地被柳无怨最后那句话牵动。

“在你有能力战胜我之前，尽可能地把时间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