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洁传 第36章 第 36 章

以一个高调到极致的亮相为起点，纳兰洁开始了自己在战域的征程。

向纳兰洁挑战的人络绎不绝，那些境界更高的强者们也从不拒绝她的挑战，这份源于实力的吸引力给了她近乎无限的选择空间，让众成专门为她成立的顾问团队得以根据她的修行进度为她挑选最合适的对手；另一方面，由十余位合道境修行者组成的疗愈团队随时待命，确保纳兰洁在激战过后尽快恢复完满状态。

如此优越的条件下，纳兰洁的修行效率几乎与在镜光域中心无旁骛地同宇文曦切磋论道时的水准持平。

境界稳步提升的同时，她以极高效率获取着来自对手的战损点数，富裕的点数储备赋予了她频繁向战祖亲传弟子挑战的权利，一旦修行陷入瓶颈，她便会与那些真正的大能者交手，在极致的压力下寻求突破。

每当真灵中最后的防线遭到大能者玄奥力量的冲击，纳兰洁总能从珍藏的记忆中找到宇文曦的只言片语，那些当时未曾留意或者无法理解的论述，一次次在绝境中为她点亮明灯，指引她突破桎梏。

如此十年，纳兰洁的境界已然走到一阶后期的门槛前，而她的战力也已稳稳排进战域一阶区域最前列，在大多数人看来，一旦纳兰洁突破到一阶后期，她便会是这里无可争议的最强者。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个不知由何处传出的名号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认可，逐渐成为纳兰洁在战域，乃至各大信息平台的代称。

——“霸焱姬”。

……

……

十年间，与纳兰洁交手者不知凡几，其中不乏向她示好、意欲与她结交之人，但纳兰洁一心修行，无暇应酬，即便是那些出身双极界的前辈，她也同样漠然以对。

唯一的例外是楚风华。

这位来历不凡的女子频繁邀战纳兰洁，一次次以“锋魇”与“烈染”对攻，她并非一味蛮干，而是在不断地完善自己的战术，时常能给纳兰洁一些惊喜，一来二去，双方也算有了几分交情。

偶尔她们会聊上几句无关修行的闲话。纳兰洁对顶级势力重要人物眼中的时局略有兴趣，楚风华则格外关注双极界内部的情形，听闻“鬼”与“葵”的传奇后，这位战斗中英姿飒爽、交谈时灵动可人的女子第一次在纳兰洁面前展露出深沉的一面，那也是唯一一次，她们的对话在楚风华的沉默中结束。

那次之后，楚风华开始修习“浑全”，此后的切磋中她对攻防两端的平衡作出调整，着实给纳兰洁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双方的战损比一度拉近，然而随着纳兰洁的境界日益提升，双方的战损比再次拉开差距，尽管楚风华对“浑全”的理解日益精深，她整体实力的提升幅度依旧不及纳兰洁。

这一日，彻底掌握“浑全”，并将其完美融入自身战力的楚风华，再一次被纳兰洁击败。

她的神情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苦涩：“看来真的只有柳无怨才有希望胜过你了。”

这一次，纳兰洁并不认同她的看法。

她说：“我不认为现在的我会输给柳无怨。”

楚风华认真说道：“他修行至今尚不足百年，此番闭关已逾十载，一朝出关，必有不凡成就。”

……

……

早在纳兰洁来到战域之前，柳无怨便开始闭关，至今尚未回归。

纳兰洁本以为柳无怨闭关许久，定然是为了合道，为此颇感遗憾，遗憾于未能以全盛状态与柳无怨正式交手。

然而此刻，听楚风华之意，这位见识不凡的女子似乎笃定柳无怨此次闭关是为了提升自身的战力品级，而非追求境界突破，这让纳兰洁好奇之余颇觉心痒。

若柳无怨真能跻身上品，即便纳兰洁突破到一阶后期，依旧不愁没有对手。

她说：“我很期待。”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期待，不久之后，柳无怨破关而出。

在纷至沓来的挑战者中，他选择纳兰洁作为自己回归首战的对手。

……

……

漫长闭关确有奇效，柳无怨如今的实力相较于十年前与纳兰洁交手时的水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当纳兰洁踏入对方的专属擂台，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充溢于宇宙的压迫感，仿佛整片时空都在柳无怨的掌控之中，即便纳兰洁如今炽若骄阳，在这足以镇压世界的威能面前，也不过是一只自投罗网的流萤。

无需大能者重新测定，纳兰洁可以断言，此刻的柳无怨，定然进入了上品的层次，而他的境界，多半也已超出了通常意义上所谓一阶顶峰的界限，明明没有合道，却仿佛与一般的一阶修行者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在此之前，纳兰洁只在宇文曦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

当然，与当初的宇文曦相比，此刻的柳无怨依旧存在着相当的差距，宇文曦的强大是全面而自洽的，而柳无怨很明显是单点突破导致整体失衡——这种失衡甚至影响到了他外显的气质。

是的，柳无怨不该是这样的，以他的开阔与通透，他绝不应该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明明自身处于劣势，但纳兰洁却不禁有些担心眼前锋芒毕露的强敌。

不过，她并未多说什么。

此间乃战域，此处为擂台。

言语无谓。

战。

……

……

满场电芒笼罩下，炽烈灵焰犹如沧海中颠沛浮沉的一盏孤灯，射出的些许微光顷刻间便被同化。

仿佛当年。

但纳兰洁早已不是那个境界虚浮而不自知的一阶新人。

她是名震战域、被认为有望问鼎当代最强一阶修行者的霸焱姬。

被柳无怨夺取的灵焰不过是她试探的触手，借由这微不足道的损失，她如愿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根据双方接触的结果，曦瞳判定柳无怨在“转化”上的造诣已然超出二阶范畴，威能堪比三阶法则投影。

一个一阶修行者，将一条二阶法则修到了三阶层次，这件事听起来实在荒谬到了极点，但纳兰洁毫不怀疑曦瞳的判断。

十载并肩鏖战，这件灵器的进化程度甚至还在纳兰洁之上，如今它收藏了三阶之下所有法则的详细信息，鉴识能力达到同类二阶灵器的极致，能让它无法洞彻的事物、力量与规则，必然属于三阶领域。

相应地，曦瞳还向纳兰洁反馈了另一个结论。

柳无怨对自身主观类法则的掌握程度并未达到与“转化”相当的层次，在强大的表象下，他自身正承受着难以负荷的重压。

这是柳无怨的破绽，也是纳兰洁的胜算。

没有一丝迟疑，纳兰洁躯壳炸裂，精纯烈焰将雷海撕开一道缝隙。

破开阻隔的同时，甩脱束缚的她以纯粹灵体直击柳无怨，全力发动“烈染”。

以求胜而论，如此孤注一掷无疑是鲁莽之举，全盛状态下的柳无怨有充足的应变余地，很可能会在外力倒逼下补足自身短板。

然而，这正是纳兰洁期待的发展，哪怕这意味着她将迎来自己进入战域以来第一场被正面碾压的惨败。

她不会忘记，那句看似嘲讽、实则暗含点拨的话语，也不会忘记那道承载“清心”，随时准备为自己兜底的电芒。

现在，轮到她来帮助他了。

……

……

进入灵力层面的较量之前，纳兰洁需要先突破柳无怨的雷霆灵甲。

在发动“烈染”的情况下，纳兰洁灵力外层的屏障会有所减弱，强烈的冲击下，急剧提升的消耗提醒着纳兰洁双方境界的差距，这样下去，等纳兰洁突破壁垒，真正能用于同柳无怨俱焚的灵力或许连一半都不到。

不过，这样的局面并未持续太久。

短暂的僵持中，本就处在突破边缘的纳兰洁一举迈入一阶后期，烈度大涨的焚心之火转眼突破壁垒，攻入柳无怨灵体之中，令他本就难堪重荷的灵力陷入全面崩溃——一如曦瞳计算的结果。

然而，接下来，局面瞬间失控。

柳无怨的真灵中迸发出比“烈染”更为凶猛的心火，恐怖的灵力波动炸裂开来，顷刻间化作一片由情绪燃成的火海。

身处火海中心的纳兰洁只觉自己仿佛引爆了一枚巨大的火药桶，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云淡风轻的柳无怨，心底竟埋藏着如此深沉、如此浓烈的愤怒。

震惊一闪而过，反应过来的纳兰洁立刻停止施展“烈染”，全力发动“封心”，将柳无怨的心火隔绝在外。

此举并非为了自保，毕竟柳无怨的怒火并非针对纳兰洁，对纳兰洁的伤害相当有限，反倒是他自己在这短短片刻间灵力大损，若纳兰洁乘胜追击，柳无怨必败无疑。

纳兰洁之所以这样做，只是因为这片失控的心火之海中必然包含着柳无怨的记忆与情感，对此她无意窥探。

……

……

火海疯狂肆虐，最终却于顶点处一息尽灭。

纳兰洁探出感知。

柳无怨还是那个柳无怨，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又变回了那个开阔、通透，难测深浅的秀丽男子。

纳兰洁明白，这意味着柳无怨补齐短板，达到了新的平衡。

曦瞳传来新的反馈，示意纳兰洁，眼前的对手已全面进入不可观测状态。

“当前条件下，获胜的概率无限趋近于0。”

这时，柳无怨认真说道：“谢谢。”

纳兰洁摇摇头，说道：“恭喜。”

……

……

这场战斗，以柳无怨主动认负告终。

不久，盛强再度出现在一阶区域，为柳无怨重新定段。

离去之前，这位当今战域第一人看了一眼纳兰洁，眼神颇为复杂。

很快，柳无怨在战榜上的信息迎来了正式的更新。

“二品资质，一阶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