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科幻小说的设定更多集中在探险地球月球太阳、机器人和人类的关系、科技发展下的变革等等。这种纯粹的不讲任何科技常识就是为了爽一把的科幻机器设定,还不在那些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的描写范畴之内,也难怪身边有翻译家的连宜难以想象“系统”这个东西了。
连宜半懂半不懂地叹气,“哎呀,你说修仙的那个故事,我就好想好想看,后来又说了科举的故事,虽然我对科举着实没什么兴趣,但也想知道主角如何在张居正的帮助下成为名臣呢,你连姑姑我,在我父亲的讲述下,也很喜欢张首辅呢。但如今,你又讲了这个什么系统,虽然我没听太明白,但还是觉得这个故事有趣了。所以,金穗呀,你什么时候能写系统的故事呢?”
杨金穗汗流浃背,“快了快了,在写了在写了。”
怎么可能快啊,她的《恨也依依,爱也凄凄》也快连载结束了,同样需要趁热打铁,把新作放出去,用以养笔名。
而她现在还没想好写什么剧情。
想到这里,杨金穗开始把话题往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上带。
积极参与讨论的许霆黯然闭嘴,这种小说,他看得不多,而且也不是很感兴趣,他连看《红楼》,都是更侧重于看其中的饮食,就觉得挺好吃的。
但神奇的是,连尹竟然还能接得上话,而且看了不少的样子呢,甚至会力推自己喜欢的某个二次元纸片人女主角。
真是神了,他都不用上班挣钱的吗?
连宜的谈性也高涨起来,力推一部《家庭报》连载的短篇小说,进步青年娶了旧式妻子,带领对方接受新式文化......
等等,这个剧情有点眼熟啊。
杨金穗越听越觉得像,连忙问,“作者是谁啊?”
原谅她不问书名吧,因为她也忘记自己取的什么名字了。
“是雾非雾写的《月待圆时》。”
啊对,就是这个。
说到雾非雾,《恨也依依,爱也凄凄》也成了讨论内容,而且杨金穗愕然发现,磕女主楚依依和舞厅老板的人还不少呢,比如许霏和连莲,都很喜欢舞厅老板,觉得他成熟,从容,讲义气,可以保护女主,还没有家人阻拦。
相比之下,男主的不成熟和依然需要依赖家里的人脉和钱财做事,就有点被少女们诟病了。
杨金穗有点自我怀疑,她明明没把舞厅老板设置成男二啊,一直是女主父亲的朋友的身份出现提供帮助的,怎么还这么有魅力了?
连宜不赞同,“乖乖们,你们啊,还是太小了,不知道实情,这老男人可不行。”
至于哪里不行,连宜没有说,但杨金穗可耻地一秒就GET了。
原本她还打算在下一篇写一个成熟大叔型男主,也不用大太多,**岁的样子,在背后默默支持女主搞风搞雨,但无论何时女主回家,家里总有一盏灯亮着的那种体贴大叔。
但听到连宜这句话,她动摇了,她不能容忍自己女儿吃得这么差。
吃吃喝喝几个小时,又和一群能聊得来的人聊了自己的作品,杨金穗觉得很开心。
说实话,她真的很期待这种交流,只不过在家里嘛,虽然家里人很支持她写作,而且会给她很多反馈,但那更多是纯粹的读者的反馈,不像许家姐弟俩和连家人那样,对文学有一定的鉴赏水平,能提出质疑,也能给出建议,聊下来会让杨金穗有很多新思路。
更妙的是,她还从连尹那里拿到了两副画,可以用来宣传自己的作品,太棒了。
杨金穗干脆蹭许家的车,去了趟《京报》报社所在地,找冯知明说明了情况,一个是关于《楚惊鸿探幽录》的书签和再版的封面修改事宜;另一个是关于新作品的刊登事宜,已经定下来是下周五开始上报,连尹也说了,他给画的插画应该能在下周三的时候拿给报社,留出了印刷的时间。
但现在的问题是,杨金穗要增加一个插画,势必需要《京报》挪出一部分版面给她。
原本呢,为了在第一期就连载到进入修仙世界这个剧情,冯知明已经很努力地给她占版面了,可以说那一期的《京报》小说版面,除了一篇小短文,别的版面都是杨金穗的了,更何况,在前面的文化界新闻里,还会放一篇对“身是客”的介绍。
如果再加一幅插画,就显得杨金穗太过霸道了,一个人到底要占多少位置啊。
真是让人幸福的烦恼啊。
冯知明也头疼,但他更想要大作家和新晋作家合作迸发出的一加一大于二的宣传效果,于是还是决定帮杨金穗去腾挪一下版面。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肯定能把版面给你空出来,你只要好好写这篇小说就可以。”
杨金穗郑重保证,决定回去就开始咔咔码字。
新小说的稿费翻了一倍,又给了她不错的版面,而且后续杨金穗还需要冯知明配合她进行小说的改编问题,麻烦了人家那么多,所以杨金穗也要投桃报李,好好把新作品写出来,不要开天窗,不要虎头蛇尾。
冯知明等杨金穗说完正事,这才珍惜地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打开腿边的柜子。
里面是数十本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书封很简单,是写得很潇洒的《楚惊鸿探幽录》几个墨色大字,还有淋漓的墨迹滑下的感觉,书名之下,则是杨金穗的笔名,“身是客”,这三个字就小得多了,但也有一股风流气度。
书封的右下角,是一副简单的毛笔人物画,寥寥几笔,一个瘦高的身着宋朝服饰的男人的身影显现。右手上还拿着一把剑。
冯知明拿给杨金穗炫耀,“还不错吧?虽然没请到连尹的大作,但是我们也是找了在书画届有些名气的人物做了书封呢。”
杨金穗的手抚上书面,亲眼看到自己的作品出版,那感觉和印到报纸上还是不一样的。
杨地主也被冯知明分了一本,他的喜悦就更明显了,咧着嘴笑,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寄回乡,让族人帮他烧给祖宗了。
嗯,族谱上也得记一笔,能不能另开一页呢?
杨金穗就没想这些了,祖宗她一个都没见过,也没啥感情,她开始打劫冯知明了。
“多给我几本,正好我明天要和同学坦白这事,拿几本书平息一下他们的怒火。”
冯知明抽了十本左右。
杨地主心急地说,“再来几本呗,我也想给亲朋们送。”
“爹,不着急,这还不是最终版本呢,还有书签呢,而且下一版还有大作家的亲笔画呢,那不是更好看?”
“行吧,听你的,你有本事。”
回了家,杨金穗开始咔咔码字,而几里之外,李记者也开始咔咔写稿,好不容易从坐冷板凳、写豆腐块小文到走狗屎运拿到了一个天降新闻,还是如此有话题度的新闻,李记者自然无法割舍,他写得废寝忘食,写得夜以继日,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杨金穗的音容笑貌,笔下如有泉涌,生生写了比预计的字数多了两倍的稿件。
但他舍不得删,谁懂啊,他,一个职场新人,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大活,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血。
不管了,李记者干脆把一篇稿件分成了三篇,想来个上中下连载。
当然把这厚厚一沓稿子放在主编桌子上时,主编沉默了,他没有忘记的话,昨天他交给小李的任务,是去看一个中学的学生话剧社的新排话剧,就这么值得写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和校长有些交情,这种小活动,他会干脆建议对方找什么《市民晚报》之类的报纸去宣传,而不是来他们《文艺报》,他们《文艺报》也是有门槛的好不好。
所以主编压根不指望小李能写出什么有价值的报道,只打算给他留出一百字的版面打发掉。
“咳咳,小李啊,”主编的眼神压根就没给那一沓稿件,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年轻人嘛,都很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我也是从你们那个年纪过来的,很能理解,但是,做人可不能好高骛远啊,尤其是我们做记者的,要秉持客观、真实、准确的理念去采写新闻,而不是为了上稿而夸夸其谈。你说,你写一个中学学生排演的话剧,有必要写这么多东西吗?”
“不是,主编,这不是......”
“好了,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拿回去改,改到一百字以内再拿给我。”
李记者站立了片刻,已经弄明白了,不是主编觉得他写的东西不行,而是最初就没打算给他留更多版面。
他转身离开,正好看到主编的侄子兴冲冲地拿了沓稿子正要往主编办公室走,这还有什么不懂的?
李记者是从上海圣约翰大学的报学专业毕业的,专业对口,成绩不错,在此时很多业界人士都不是专业出身的前提下,按理说会很受重视的,李记者的同学们多数也是如此,在各个报社工作了一段时间后,逐渐开始接手有重要性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