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霜对平国公府的布局不太熟悉,她在拐角处藏着,看着来来往往的丫鬟,想了想,把地上被自己敲晕的丫鬟扶起来,换了她的衣服。
装扮一番后,墨星霜低着头走出来。
几番打探,墨星霜才找到蒋思平的院子,院子外边有人把守。
刚才过来的路上,墨星霜已经听人说了,世子不知怎么触怒了国公爷,被禁足了。
墨星霜找了个墙角,趁人不注意,轻手轻脚翻了进去。
院内倒是没什么人看着,墨星霜推开屋门,听见蒋思平说:“告诉我爹放我出去,不然我就饿死!”
墨星霜轻声说:“是我。”
蒋思平转身,看见是墨星霜后表情有瞬间的震惊,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进来的?”
墨星霜没回答他,只是问自己想知道的,“你爹娘把你关起来,和太子殿下有关系吗?”
蒋思平面色挣扎,他考虑了一会儿,低声说:“是。”
紧接着就把他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了出来,“今日府里发生的事情,是我爹和陛下共同设计的圈套,只为把太子殿下留在这里,拖延时间。”
墨星霜看向蒋思平的眼神冷下来,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蒋思平知道他被怀疑是情理之中,他闭了闭眼:“发现靶场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在怀疑。”毕竟是他自己家里,要是没经过爹娘首肯,就算是皇子也不可能随意布置陷阱。
靶场出现问题的时候,墨星霜就觉得和平国公府脱不开关系,偏偏中间隔着蒋思平,太子不愿意那样猜测。
太子说:“我只担心蒋思平。”
墨星霜知道太子看着冷情,实则最重情义,她看了蒋思平片刻,还是选择相信,问他:“和我出去帮太子,愿意吗?”
蒋思平站起来,受宠若惊,没想到墨星霜不只没怪他,还愿意让他参与到太子的事情中去。
说起来他也很后悔。
太子很少参与什么宴会,今天在平国公府这么久,和他之前的撺掇也分不开。
墨星霜带着蒋思平悄悄从院子里翻出去。
外面的守卫压根没想过自家世子还有翻墙的本事,也没有注意到墙角下溜走的两道身影。
出了平国公府,墨星霜在街上迟疑了片刻,她目光久久凝视着疾驰出城的那队人马。
蒋思平表情也僵住了,“陛下这是,要调骁龙卫入京。”
那队人马虽是便装,但却是从皇宫方向出来的,距离京城最近的可以调动的人马,就是骁龙卫。
墨星霜拽下身上的荷包扔给旁边路人:“这马我买下了。”说着就跨上马背,冲着城外冲过去。
骁龙卫的营地没有那么近,两刻钟内她绝对能追上去。
追上去以后呢?
风刮在墨星霜脸上,她眯着眼睛,脑中想着办法。
越来越近了,前边的人已经听到后边马蹄声,“吁——”
前边的五匹马调转马头,谨慎之下回头盯着一身骑装的少女,为首的人反应了片刻,“墨小姐。”
他们很诧异跟在后边的人竟然是墨府小姐墨星霜。
墨星霜点头,驾马的速度只慢了一点儿,还要继续往前。从他们身边过去的刹那,墨星霜眼角闪过一点银光,剑柄上的是嘉荣花。
是嘉荣暗卫。
“吁——”墨星霜突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几人,面色焦急,“不知几位大哥可否帮我个忙?”
五人明显都很防备,为首的黑衣人问:“墨小姐遇到什么事了?”
墨星霜叹气,似是纠结,片刻后才斟酌道:“不是我,是太子殿下遇到危险了。”
几人脸色刷的变了,看向为首的黑衣人:“大哥,太子殿下不能出事!”
“可我们是带着任务出来的!”黑衣人低声提醒,他回头用力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提醒他不要随便暴露身份。
墨星霜请求道:“太子殿下遇袭,情况紧急,请几位大哥施以援手!”
刚才提到太子殿下,她只是想试试嘉荣暗卫对湛回的态度。
据她猜测,嘉荣暗卫应该是忠君的,既保护帝王,也保护储君。
之前嘉荣暗卫听烈帝吩咐对她动过手,那样一群身手不凡的人,若是只归属于烈帝,能用来对付太子,烈帝恐怕早就在京城动手了,何至于隐忍到今日。
拖到如今,还专门让嘉荣暗卫出城调救兵,种种迹象证明,嘉荣暗卫不会对太子动手,甚至相反,还会保护太子殿下。
黑衣人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他纠结着,墨星霜还在说:“我原本想去骁龙卫借些精兵良将,可终归是太远,怕赶不及。”
黑衣人沉默一瞬,终于下定决心。
事急从权,生死大过一切,嘉荣暗卫有自主决定任务先后顺序的权力。
先救了太子,再去完成陛下的任务,也不晚。
“太子殿下是在哪里遇袭?”黑衣人问。
墨星霜调转回马头,背对着几人,脸上露出些微笑,语气却依旧焦急,“是在平国公府。”说着,一马当先在前边带路。
嘉荣暗卫紧跟其后,往城内赶去。
他们担心太子安危,绝不能让太子出事。
墨星霜微微俯身,速度极快,听到身后有联系的信号放出也没询问,在到了平国公府门口时,原本的五人变成了数十人。
墨星霜故作惊讶:“这么多人,都是各位大哥叫来帮忙的吗?”
黑衣人没有解释,嘉荣暗卫的身份本就不能对外人道,他们只需要救下太子,就可以功成身退。
墨星霜心中更有了底,她没有带人到靶场去,而是直接找到平国公,“国公爷,你算计太子殿下的时候,可有想过要付出代价?”
平国公眼神阴沉,“空口白牙就来污蔑,墨太尉就是这么教你的?”谋害储君的罪名,他绝对不敢认。
墨星霜声音洪亮,凝视着平国公:“先是太子殿下要射箭的靶场被人布置了能要命的机关,接着就是太子殿下遇刺,那奴隶偷袭太子殿下的时候,国公爷都不知道在哪儿呢?是在安排下一场劫杀吗?”
“你!你信口雌黄!”平国公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但墨星霜越说越生气,她质问:“太子殿下现在人呢?殿下好好来赴一场宴会,怎么人都失踪了也没能让国公爷上点心?”
直到这时,平国公才知道墨星霜打的是什么算盘。
平国公清楚太子离开平国公府是回皇宫稳定局面去了,但在众人眼中,太子遇袭,紧接着墨星霜就晕倒,没人看到太子离开了。
别人的印象还停留在太子遇袭那里。
甚至太子现在出现在平国公府也可以倒打一耙。
跟在墨星霜身后的黑衣人拔剑出来,“太子殿下在哪儿?”
平国公对着墨星霜,威胁道:“你带着人来威胁朝廷命官,就算是你爹,也护不住你。为了太子,你甘愿被下狱吗?”
殊不知,平国公威胁墨星霜的样子落在嘉荣暗卫等人眼中,便是心虚。
“说出太子殿下的下落,饶你不死!”
平国公看看墨星霜,又看看那些杀气腾腾的人,还是没有出卖皇帝,他下意识往旁边躲着,口中说:“我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里!”
另一边,江樾从城外赶回皇宫,“殿下,墨小姐将陛下派出的人带回城中了,现在就在平国公府。”
江樾汇报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烈帝听得清楚。
湛回对江樾说:“你先去平国公府。”
等江樾出去,湛回看向对面的男人。
烈帝手指有些抖,他没有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输了,他说:“你不过是靠着女人!”
湛回听了这句话竟然有些高兴,笑着承认了,“父皇说的没错。”
湛回原本在骁龙卫那里设下了埋伏,只要能拦下嘉荣暗卫送出去的虎符,他不惜一切代价。
嘉荣暗卫若只那五人,他当然不担心。可太子亦是嘉荣的主人,知道嘉荣一旦接到任务,便是不死不休。
可现在,因为墨星霜的帮助,他的人没有任何伤亡。
烈帝质问湛回:“墨星霜怎么会说动嘉荣暗卫?你告诉她了?”
湛回说:“你对墨星霜出手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不会瞒着她。”
烈帝大笑,笑着笑着激烈咳嗽起来,“这样的隐秘你也敢告诉别人!你以为墨星霜是什么纯善之辈吗?你迟早会栽在墨星霜身上!”
湛回站起来,“你这样冷血的人当然不会明白”,他语气让人听了都觉得幸福,“她对我好,她爱我,能栽在她身上是我的造化。”
说完这些,湛回让人把整个宫殿都严加看管起来。
湛回出宫看到了蒋思平,蒋思平被拦在宫外半天,看见太子总算松了口气。
蒋思平要解释,湛回摇头,“我都知道,和你没关系。”
湛回说:“在你家给我找个隐蔽的地方。”
蒋思平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但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太子说:“今日之后,平国公就是你了。”
这话的意思是……蒋思平一下愣在原地,而后跪下恳求:“求殿下饶我爹娘性命。”
今日平国公联手烈帝算计太子,平国公府内那些粗劣的手段,只要太子一不注意,就非死即伤。而这些仅仅是为烈帝算计的铺垫,蒋思平不敢想,如果太子此时失势,会被怎样处置。
在朝中,站错队就是最大的错误。
湛回扶起蒋思平:“只是让你继承爵位,放心。”
在平国公府后院的假山下,湛回和一具奴隶的尸体,不远处是寻找太子的呼喊声。
墨星霜知道太子不在平国公府,但她必须把嘉荣暗卫留在这儿,她高声呼喊着:“太子殿下!”
太子满身血迹,扶着假山,身体虚弱到极点,走了只两步就摔倒下去,“孤在这里。”
墨星霜看到太子这模样,什么都想不起来,赶紧跑过去,将人抱在自己怀中,“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晕倒了,在墨星霜怀里,他轻叩墨星霜手背,表示没事,让墨星霜别再忧虑。
墨星霜依旧没有放心,“叫大夫,快点!”
嘉荣暗卫在墨星霜面前不敢暴露身份,但看着太子这模样,却也是担心异常。
将太子殿下伤成这样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