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星霜宿醉,身子不舒服的厉害,疼痛又隐隐发作,再加上心情不好,一整天都没出门。
但是面对爹和哥哥的关心,她只说自己是心情不好。
这几日墨星霜表现如常,墨太尉以为,女儿的病大约是好了。
临春数着越来越少的止疼药丸,知道小姐是在说谎,可也不敢拆穿,只能等老爷出去之后,才劝道:“小姐这样瞒着,终究不是个事,您还是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
墨星霜看着丫鬟着急担心的表情,无奈道:“我是真的有办法。”
她说:“药丸的数量和效果你们清楚,如果我真的发病,没有煎药,只凭着三四颗药丸,难道就能忍过去吗?”
临春垂眸:“可小姐还是会疼啊。”她自小就跟着小姐,前些日子小姐都瘦了一圈,也就是怕亲人担心,每天还嘻嘻哈哈的。
墨星霜笑着说:“我已经找到药了。”
临春瞪大眼睛,“在哪儿?”
墨星霜神秘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
她都不知道这个“药”还能再帮她多久,太子若是娶了太子妃,有了家室,她就不好一直凑上去了。
但是为太子选妃一事,墨星霜总觉得来的太过突然和草率。
按着正常的流程,为储君选妃,朝中各个部门都得建言献策,花费数个月找到最适合的一些人选供储君选择。
如今这流程,就算是没接触过朝政的,也看得出来敷衍。平常人家都没这么快的。
昨日上朝时提出议程,只半日多的时间几乎就确定了人选,而且,没有一个出自名门能给东宫带去助力的女子。
墨星霜皱眉,陛下先是告诫自己不该接近太子,现在又把事情做的这样绝。
是因为怕她嫁给太子吗?
她从墨府给太子带去助力,会让太子脱离陛下的掌控。
墨星霜揉着太阳穴,想起自己还没做的一件事,她要了解太子的过去。
问人的话主观因素会比较多,但主观因素越多,别人带的情绪越明显,她也就能了解的越真实。
和宫人们打听自然是方便,可也容易让烈帝知道,烈帝明显不想让她和太子走太近,这时候她还是顺着帝王的意思来比较好。
别的人……
墨星霜一边想,手指一边轻轻叩击着。
其实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好人选。
墨星霜喊临夏进来,“往四皇子那里送张拜帖。”
既然陛下不愿意她总和太子待在一处,那她去其他皇子那里总没问题了。而且四皇子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对太子从小到大的经历想必不止是了如指掌,太子殿下的经历想必也少不了四皇子的推波助澜。
临夏办事利索,出去送拜帖。
墨星霜知道今天肯定是做不了什么了,她晃着装着药丸子的小瓷瓶。按照以前的规律,今天见不到太子,肯定是要疼的,明天要出门,也得吃药。
但是之前大夫也嘱咐过,止疼药吃多了是会产生抗药性的。
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和太子长久交往,但是她不想忍着疼。
墨星霜把玩着药瓶,她得搞明白,为什么靠近太子她的疼痛就会有所缓解。
四皇子湛适见到墨府的拜帖,顿时高兴起来,“早就知道墨星霜是个识时务的,父皇那边才有动作,她就来向本殿示好来了。”
四皇子妃笑着说:“殿下英明。其实妾身倒是蛮喜欢墨家这个小姑娘的,若不是咱们宏儿太小,我倒是想让墨星霜做咱家的媳妇儿。”
湛适笑道:“差辈分了,算起来,她和我们还是同辈。”若不是他娶妻娶的早,墨星霜哪里有和湛回那么亲近的机会?
如今他已有正妃,墨星霜家世条件在京城贵女中是一等一的好,自然不可能做了侧室。
但等他登临皇位,可不是如今这局面了。
湛适对四皇子妃说:“你让人准备些东西,别让人觉得我们慢待墨小姐。”交待完他就出去了。
湛适去的方向是东宫。
他不经通传就要进去,却被侍卫拦在门口。
如果墨星霜此时在这里,就会发现,东宫并非不设防,隐于暗处的侍卫数不胜数。
湛适冷声呵斥侍卫:“你敢拦本殿?你算什么东西?”
侍卫说:“太子殿下的安危高于一切,四皇子稍等,已经有人去向殿下禀报了。”
湛适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知道湛回是太子,地位高于他,可是,无论是在父皇面前,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他都是要高出湛回一头的。
人人都知父皇不喜湛回,所以不少人对正牌太子冷淡,反而对他追捧。现在被拦在这里等待传召的感觉,让湛适认识到他们之间是君臣的事实,真是让湛适难受。
湛回没有故意拿架子,听到消息后就让人进来了。
湛适朝门口的侍卫一甩袖子,大摇大摆进了殿内,礼也没行就开始数落湛回的不是。
“九弟果然是架子大,皇兄来你这里一趟,还得在外边等着,到底是做太子的人。”
湛回轻轻颔首,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本来想着兄弟之间不用计较那些礼数,但皇兄说孤架子大,孤不得不提醒你,见到孤,你需行礼。否则,便是藐视皇权。”
湛适不想在湛回面前低头,强撑着没动,湛回也不逼迫,只是轻声说:“父皇偏宠的儿子,竟是这么不知礼数。”
“你说谁呢!”湛适拍案而起。
湛回依旧温和平静:“说你。”眼看湛适又要拍桌子,湛回招手叫进来侍卫,给了侍卫个眼神,让把湛适丢出去。
侍卫架起湛适往外边去,湛适挣扎着,口中说道:“你敢这样对待我!我要告诉父皇!让文武百官弹劾你!”
听得这一句,湛回觉得好笑,他说:“文武百官弹劾我多少次,你别说你不知道。”就单单因为他过冷的性情,就被人弹劾过很多次,更别说别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可是现在,孤的地位依旧稳固,没有人能动摇孤太子的位置。”
湛回知道四皇子想要什么,就踩着他的痛处说。
湛适一听,果然跳脚。
侍卫快将人扔出去时,湛适陡然发觉,湛回是认真的。自己要是真被他从宫里扔出去,宫人们该怎么嘲笑他,父皇该怎么看他?
“湛回!本殿有消息跟你说!有关墨星霜的!”湛适话音刚落,人就被摔在地上,唯一好的一点儿是,这里没出东宫,没外边人看见。
湛适呲牙咧嘴站起来,揉着腰和臀。
碰了一鼻子灰,还没气到湛回,湛适心里憋着火,大声喊道:“你天生就是天煞孤星,没人愿意和你亲近!”
湛回嗤笑,不过如此。
他早就习惯了。
湛适依旧要往里边闯,他从袖子里取出封烫金的拜帖,“湛回,你看看这是什么?”他硬挤进去,将拜帖扔在湛回的书案上。
湛回眼皮都没掀,冷声道:“拿开。”
湛适说:“这可是墨小姐的拜帖,你确定不看?”
湛回克制着自己的内心,依旧拒绝:“不看。”
湛适声音高,语调也高,“你要娶妃了,墨小姐自然不会再来找你。这帖子的时间是明日,做皇兄的心情好,特意来邀请你,再去见见墨小姐。”他看着湛回难受,心里就舒服。
湛回沉默。
他早就知道该是这样,即便墨星霜以后和他再无交集,有这几日的记忆,也足够了。
何况,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何苦把墨星霜拉到泥潭中。
湛回站起来,“皇兄,”他眼底冰寒,不想再听湛适把墨星霜当攻击他的工具,“京郊有出命案,你听说了吗?”
湛适脸色一变,“听说什么?”那个少女宁死不从,他安抚过,事后也给了她金子,没想到她还是上吊了。
蠢女人!
他目光看向湛回,想看看湛回知道多少。
湛回说:“哦,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湛适把上下打点的干干净净,他手里又没有证据,“只是和皇兄说一句,问问皇兄把首尾都打扫干净了吗?”
这样事情根本不会扳倒一个正得圣眷的皇子,但被人知道了,也是丑闻,湛适得花心思往下压。
湛适呛声说:“不劳太子费心。”
他本来就觉得湛回讨厌,占了太子之位这么久,现在湛回还敢对他动手,调查他,他就更不能容下湛回了!
湛适气冲冲离开东宫。
湛回表情凝重,江樾往前,躬身疑惑道:“殿下,您今日……”
他家殿下向来很沉得住气,今日这样直接挑起冲突,告诉四皇子,殿下在背后调查他,不像殿下往日能做得出来的。
湛回抬手,不容置疑打断了江樾的话,“以后在四皇子那边,多派一倍人手。”
他今日的确是有些过激了,但他受不了湛适一直在他面前提墨星霜,可他若表现出对墨星霜的在乎,又会给墨星霜带去麻烦,只能如此。
他与湛适,早晚都要把对立放到明面上。
以往他都是被动应付,如今也该换换了。湛回把任务都派下去,东宫暗卫出动了一半,剩下的都隐于暗中待命。
湛回从抽屉里取出那枚小小的金色兔子,摸了摸它的耳朵,轻声问:“我会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