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什出去时,他二人正在交谈,他虚躲在门后面,仔细听着。
“他是谁啊,首领感觉很喜欢他的样子。”奥尔德里奇问。
“嗯……你把他当成是首领的新欢就好了。”
“新欢?那他留在部落不久?”
“没几天。”
“我说他中毒不深其实是骗首领的。”
梅尔特诺:“……”
“你不要命了!”梅尔特诺把他拉到一边,凶道,“你不怕他早死,首领怪罪你?”
“不怕,他早死是必然,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熬不了多久,我说能治好他,也只是能帮他续续命,让他再多活个十天半个月。”奥尔德里奇平静地说,“我是看首领貌似很喜欢他,所以才撒谎。”
梅尔特诺一把推开他,“你不怕死可别拉上我。”
奥尔德里奇对这话毫不在意,他只是在想,这种毒是从哪里得来的,他很少见到这种慢性但药效剧烈的毒药,真是特别,不知道是谁带进部落来的。
“聊什么呢。”
奥尔德里奇和梅尔特诺不约而同地回头一望,卡什面带笑意地走过来,招呼他俩去临近的小亭子坐着。
“我不喝茶。”奥尔德里奇抬手制止。
卡什笑了笑,也只给自己倒了茶,梅尔特诺看着他的动作,无语地摇摇头。
“今晚的事不必让我们之外的人知道,”卡什敲着杯口,“尤其不能让西奥多的人知道。”
“啊?”梅尔特诺问,“首领什么时候开始防着西奥多了?”
“从来。”卡什舌尖顶着腮帮子,“舍身入魔窟。”
梅尔特诺:“难怪首领最近总去西奥多,还和查普曼走那么近。”
“我是想见识见识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卡什指腹点着桌面,“所以今晚的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尤其是别让西奥多的人知道……还有米洛丝。”
“……”奥尔德里奇眼前一亮,“首领怀疑是她?”
卡什目光复杂:“不,我怀疑她只负责下毒,至于毒从哪来……还是要问西奥多。”
“首领什么时候发现米洛丝和西奥多有连系的?”梅尔特诺问。
印象里,米洛丝从来没和西奥多人有过交集,现在怎么会突然扯在一起。
“我在西奥多看见她了,”卡什当时只是余光一瞄,但他已经确定那个人就是米洛丝,他说,“西奥多大门外有人看守,还有瞭望塔在昼夜不断地监视,更不要说每时每刻在家族巡视的小队。”
“外人不得命令想要进来,难比登天。”
卡什眼睛一眯,如果只是米洛丝连系西奥多他倒不担心,他在意的是米洛丝身后的两军,他们精通西部地理,对西部该如何排兵布阵了如指掌。
西部地势凶险,环境极端恶劣,本来能前往抵御外敌的人就不多,如果这群人全部跟随米洛丝投向西奥多,那么威胁部落轻而易举。
所以米洛丝必须死。
但他才杀莫纳尔示众,没几天又杀了米洛丝,部落里肯定又有不少人要议论。
今时不同往日,他当了十年首领,虽然根基已稳,但是还不乏一群老旧派看他不爽,明里暗里给他难堪,甚至背地里偷偷培养理想的首领人选。
十年,那些人怕是也培养好了,从前他无所顾虑,但现在不能不顾虑了。
奥尔德里奇始终状况之外,梅尔特诺看他一直发呆,偷偷捣了他一拳,奥尔德里奇这才回过神,插了几句话:“那么首领打算怎么杀米洛丝。”
梅尔特诺:“……”
卡什意义不明地盯着他。
奥尔德里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种话确实不该说,隔墙有耳,万一有人正在听着呢。
“那么首领打算怎么处置下毒之人。”他笑了一下。
卡什不耐烦地点着桌面:“没想好,总之让他们死无全尸吧。”
奥尔德里奇和梅尔特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首领太残忍了!”
他们回了梅尔特诺家,一进门奥尔德里奇就憋不住说。
“嘘嘘嘘,小点声,你不怕被人传进首领耳朵里。”梅尔特诺关上门。
“怕什么,你怎么老是怕这怕那的,首领总不可能把我们杀了,杀了我们谁还能给他治病。”奥尔德里奇依旧有恃无恐。
“事实是这样没错,首领确实对我们这些医师很包容,但是……”梅尔特诺严肃道,“有些话还是放在心里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奥尔德里奇望着他,“你要听吗?”
梅尔特诺去检查了一下外面有没有人偷听,门窗有没有关紧,检查完后搬着凳子坐到他对面,小声说:“你说吧。”
奥尔德里奇看了眼别处,凑过去跟他说:“我在毒药里闻出蟾虫的唾液,这种虫只生长于幽谷山涧,是素食族的常居之地,但是最明显的那味却是食兽族最爱用的九环蛇毒液,所以我怀疑制毒的人和另外两族皆有连系。”
“怎么可能,说不定是他们自己抓来提炼的。”
奥尔德里奇摆手道,“绝无可能,食人族对这两种毒虫蛇所知非常少,提炼毒药更是一窍不通,尚未了解,食人族善提取的是大型毒兽体内的毒,就如青斑豹,白尾狮的毒,对虫蛇这种,食人族还没有多少提取记录,而且……有像贝丝蒂勒这样专学控蛇控虫的家族在,食人族是不会轻易杀虫族和蛇族的。”
“……”梅尔特诺仿佛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以至于奥尔德里奇走时他都怕他走路上被人秘密杀害了,所以他让奥尔德里奇到家以后一定要传信给他。
奥尔德里奇莫名其妙地说:“明早又见了,传什么信。”
“哎呀,你只顾传信就好了。”梅尔特诺急道。
他果真传信了,梅尔特诺这才安心睡下,但另一头奥尔德里奇又开始忙碌起来。
他赶紧研究记录这种毒,试图找到确切的成分。
他忘我研究到一晚上没睡,终于在天亮徒弟叫他起床时,他研究出来了。
“师傅,您昨晚那么晚才回来,夜里休息的好吗,要我迟点再挂上牌子吗?”小徒弟在屋外问。
“先别挂了,我今天有事,估计要出去一趟。”奥尔德里奇将单子都收好揣在挎包里,他又把临时研制的解药揣进去,把包往肩上一挂。
“师傅今天要去哪啊,连包都拿上了?”李维朝里看了眼,师傅屋子里乱糟糟的。
“你先别问,等着这几天过完我再把一切告诉你,”奥尔德里奇按住他的肩,郑重道,“李维,你已经长大了,跟在我身边也很多年了,事到如今,医馆我也能放心交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料医馆里的病患,你也可以去招自己的徒弟了。”
李维怔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师傅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和他说这些话。
“师傅!”李维急忙跑下楼要追过去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说这些是这一趟就有去无回了吗。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跑到外面才发现师傅比他还急,早就没人影了。
奥尔德里奇当然急,因为他不知道下毒之人究竟是哪一餐给他下的毒,而且这件事首领让秘密进行,被人发现肯定要被报复,那人绝对不敢报复首领,必先拿他开刀。
他到时,余谨还未醒,首领也不在,他找了个凳子悄悄坐下来,以为动作已经很轻,结果还是把他吵醒了。
“我吵到你了吗?”奥尔德里奇上前问。
余谨看他一眼,摇摇头。
“那就好,首领呢,首领去哪了?”奥尔德里奇环顾一圈,“首领走了吗?”
余谨微微点了一下头,有些疲惫。
奥尔德里奇心里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昨晚还那么宠爱他,怎么就走了又不陪他了,难道昨晚是装出来的?
“诶,你那么快就来了?”梅尔特诺端着药过来,“首领呢,你有看见首领吗?”
“倒是没,”奥尔德里奇看他端着的药,“这是什么,先给我看看。”
梅尔特诺心里一凉,忙问:“这药难道有问题?他已经喝了好久了。”
余谨也有些害怕。
奥尔德里奇用自己随身带的试毒的勺子喝了一点,摇摇头,“没问题,给他喝吧。”
余谨和梅尔特诺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的早饭快送来了吧,”奥尔德里奇起身左看看右看看,“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没多久,送早饭的人就过来了。
他把菜端过来后反常的没有走,而是站在床边一直看着,余谨盯着菜和粥,犹豫要不要吃。
梅尔特诺说:“你走吧,这边有我就好。”
那人笑了下,回道:“那可不行,首领让我看着他吃下。”
梅尔特诺偷偷白了他一眼,这死小子居然敢把首领搬出来。
既然他都把首领说出来了,余谨也不能抗拒,只能硬着头皮吃下。
那人非等他全部吃完了才走,奥尔德里奇等他离开才从柜子后面的空隙出来,他把剩下的菜挑出来试了毒,怕有遗漏,每个他都试了。
“没毒。”奥尔德里奇说。
余谨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梅尔特诺扶着他,紧张的心也平息了不少。
幸好这一餐没下毒,但是下一餐就没那么好运了。
怕再出现今早的情况,余谨一早就躺下装睡,人送饭过来时,梅尔特诺说:“他还没醒,饭先放桌上吧。”
来的不是早上那人,但俩人目的一样,一定要看余谨真的吃下饭。
“把他叫醒吧,睡到现在也睡足了,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再热又要浪费时间。”
梅尔特诺:“……”
奥尔德里奇听着也觉得不舒服,哪有把身体不适的病患叫醒吃饭的道理,不都是应该等人家醒了再把饭送到他嘴边吗。
“他病了,需要休息,饭一时半会儿不急着吃,休息要紧。”
那人笑了:“他不是还要吃药吗,难道吃药也不急?”
梅尔特诺什么话也不说了,走上前将假睡的余谨推醒,轻声说:“先起来把饭吃了吧。”
余谨微微一笑,被扶着坐起来,小桌子也被架在床上,饭都被端了过来。
奥尔德里奇盯着那些饭菜看,怎么都是些重口的菜,这种菜就是下了毒也很难被吃出。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吃下。
梅尔特诺盯着菜,心生一计,“生病的人不能吃这些重油重辣的菜,难道厨房做饭的那些人不知道吗?”
余谨赶紧放下碗筷。
“你也是,那么贪吃,该不是你让厨房做的吧,”梅尔特诺装模作样地吼他说,“怪不得病一直拖着不好,这些菜你都吃多久了?”
余谨低着头不吭声。
“快别吃了,马上病越来越严重。”梅尔特诺说,“你在去让厨房做些清淡爽口的菜来。”
“厨房哪有那么多精力花在他身上。”那人冷嘲热讽道,“给菜就吃,反正都吃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差也一顿。”
梅尔特诺朝奥尔德里奇望了一眼,看到他在摇头,并心知肚明这顿菜不能让他吃下去。
“你是医师还是我是医师,到底是该听你的还是该听我的,”梅尔特诺瞥了他一眼,“你这么执意让他吃,莫不是这菜里面下了什么东西哦,比如毒药什么。”
那人不以为然,讥笑道:“谁稀罕给他下毒,本来就病恹恹、要死的样子,给他下毒都是浪费。”
他冷冷道:“爱吃不吃,我也不会叫厨房再给他做新的,不是首领的命令,今天他就饿肚子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迎面遇见塞拉斯,脸色难看无比,塞拉斯仿若状况之外,奇怪地看着他摆臭脸离开,进来问:“刚刚那人怎么了?”
屋内气氛古怪,三人面色凝重至极,塞拉斯也不多说废话,走上前问:“是下毒了?”
奥尔德里奇点头,并说,“每道菜,甚至连主食里也下毒了。”
他放下试毒用的东西,问:“这样口味的菜你是不是连续吃了五天,如果今天不是梅尔特诺拦着,就是连着六天吃?”
余谨闭上眼,沉重地点点头。
梅尔特诺安抚着他,问塞拉斯:“首领呢,首领怎么不在这?”
塞拉斯偷瞄了眼余谨,心虚道:“首领……他一早就被请去西奥多了,这会儿估计正在和西奥多家主一起吃饭。”
“一上午都在西奥多?”梅尔特诺问,“那你呢,你跟过去了吗?”
塞拉斯害怕极了,怕他们问首领到底在西奥多做什么,他该怎么说,西奥多献了一位和余谨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此刻正陪在首领身边,服侍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