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 第19章 约会

出发那天，她辗转飞行了十几个小时，跨越了半个地球。当飞机终于降落在许颜晨所在城市的机场时，姜曦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疲惫的脸上却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她根据许颜晨之前发给她的地址，一路坐车、问路，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时，站在了那栋公寓楼下。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长途旅行弄得有些憔悴的仪容，按响了门铃。

许颜晨刚结束一天的学习，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门铃声，揉着眼睛，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去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走廊灯光勾勒出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时，许颜晨整个人都僵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念而出现了幻觉。

直到姜曦带着温柔和些许疲惫的笑容，轻声唤她：“颜晨。”

真实的、带着旅途风尘的气息扑面而来。许颜晨眼眶一热，积蓄了一个多月的思念、委屈、艰辛和此刻巨大的惊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防线。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猛地扑上前，紧紧、紧紧地抱住了姜曦，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她的肩膀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微微颤抖。

姜曦被她撞得微微后退了一步，随即稳稳地接住她，感受着怀里人真实的温度和剧烈的情绪波动，心尖都跟着发颤。

她一只手回抱住许颜晨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柔声道：“怎么了？看到我不高兴吗？”

许颜晨在她怀里用力摇头，眼泪蹭湿了姜曦的衣襟，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怎么……你怎么来了……都不告诉我……”

“当然是想你了。”姜曦的声音带着笑意和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却无比清晰地传入许颜晨耳中，“纪念日快乐，我的小朋友。”

她松开一些怀抱，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包装精美的长条形盒子递到许颜晨眼前：“给你的礼物。”

许颜晨泪眼朦胧地接过来，打开一看，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那款镜头。冰凉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带着滚烫的温度，一直熨帖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抬头看着姜曦，看着对方眼下的淡淡青黑和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倦色，知道她这一路赶来有多么辛苦。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更加汹涌的眼泪和更加用力的拥抱。她将脸埋在姜曦肩头，贪婪地呼吸着这失而复得的安心气息，一遍遍地呢喃：“姐姐……姐姐……”

姜曦任由她抱着，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与真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不请我进去吗？外面有点冷。”

许颜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姜曦进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那一晚，她们相拥躺在许颜晨那张不算宽敞的单人床上，仿佛回到了在国内的家。许颜晨像只终于找到巢穴的雏鸟，蜷缩在姜曦怀里，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姐姐，你累不累？飞了那么久……”

“还好，看到你就不累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都没去机场接你……”

“按你给的地址找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情绪稍微平复后，许颜晨开始迫不及待地跟姜曦分享她这一个多月来的生活。那些在视频里来不及细说，或者怕她担心而略过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忍不住倾吐出来。

“我们班上有个叫艾米的法国女孩，人特别好，上次我迷路还是她帮我跟人问路的……”

“上周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尝试了一家据说很地道的本地菜，味道有点奇怪，但我还是吃完了……”

“我发现学校后面有个很漂亮的公园，周末有很多人在那里晒太阳、画画，下次带你去看看……”

“我的摄影课教授夸我最近有进步，虽然我知道还有很多不足……”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姜曦就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几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她柔软的发丝。

听着女孩话语里从最初的艰难无助，到渐渐透出的适应和一点点成就感，姜曦的心终于慢慢踏实下来。她的颜晨，比她想象中还要坚强。

后半夜，许颜晨终于抵不过生物钟和情绪大起大落后的疲惫，在姜曦怀里沉沉睡去，嘴角还带着一丝安心满足的弧度。

姜曦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也闭上了眼睛。长途飞行的疲惫袭来，但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温暖，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第二天清晨，许颜晨先醒了过来。生物钟让她在平时上课的时间准时睁开了眼睛。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一动，就感受到了腰间沉稳的重量。侧过头，姜曦安静的睡颜近在咫尺。长睫低垂，呼吸均匀，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倦意，但神色是全然放松和安心的。

一瞬间，巨大的幸福感像温暖的潮水，将许颜晨彻底淹没。这不是梦，姜曦真的来了，就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因为奔波而略显苍白的脸色，许颜晨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泛起细细密密的心疼。

她知道姜曦辗转一天肯定累坏了，实在不忍心吵醒她。她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开姜曦搭在她腰间的手臂，动作轻缓地爬下床。

回头又贪恋地看了好几眼姜曦的睡颜，她才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

洗漱完毕，她钻进厨房，利用冰箱里有限的食材，简单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煎了鸡蛋和培根，烤了吐司，热了牛奶。她将姜曦的那份细心用保鲜膜封好，放在冰箱里。

然后，她找来一张便利贴，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写下：

「姐姐，早餐在冰箱里，记得吃。我去上课了，中午就回来。爱你。」

将便利贴贴在冰箱最显眼的位置，她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这才背上书包，满怀雀跃地出门去上课。连平日里觉得沉重的书包，此刻仿佛都轻了许多。

上午的课程，许颜晨有些心不在焉，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想到姜曦就在她的公寓里，那个临时的、异国他乡的栖身之所，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瞬间变成了“家”，她就觉得无比踏实和温暖。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推开公寓门的瞬间，她看到房间已经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而姜曦正坐在靠窗的书桌旁，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安静地看着一本书——是她放在床头的那本摄影理论集。她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挽起，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静谧。

听到开门声，姜曦抬起头，望向她，眉眼弯起温柔的弧度：“回来了？课上的怎么样？”

那一刻，所有感谢的话，所有澎湃的情感，都堵在许颜晨的喉咙口，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融化在了彼此交汇的、充满爱意的目光里。

她只是快步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姜曦，将脸贴在她温暖的后背上，闷闷地“嗯”了一声。

姜曦放下书，拍了拍她环在自己身前的手，了然一笑：“饿了吗？我热了早餐吃过了。家里我也简单收拾了一下。”

许颜晨摇摇头，又点点头，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下午两人都没事。许颜晨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姜曦去看看她这一个多月来探索到的、这个城市有趣的地方。

“姐姐，下午我带你出去逛逛吧？我知道有家餐厅很不错，还有一条很漂亮的河岸，我们可以去散步！”

“好，都听你的。”姜曦笑着应允。

于是，简单的午休后，许颜晨兴致勃勃地充当起向导，拉着姜曦的手，走进了异国午后的阳光里。她们去了许颜晨提到过的那家味道不错的餐厅，虽然语言沟通仍有些许障碍，但靠着图片和手势，也点到了满意的食物。

饭后，她们沿着波光粼粼的河岸慢慢散步。十月的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两人的发丝。许颜晨紧紧握着姜曦的手，指给她看自己平时常来写生的角落，告诉她哪座桥的夜景最美，分享着那些没有对方参与的日子里，自己独自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

姜曦认真地听着，看着身边神采飞扬的女孩，看着她眼底重新燃起的自信和光芒，心里充满了欣慰。分离是苦涩的，但它也让她的女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着。

她们像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对恋人，牵手，漫步，低语，偶尔相视而笑。异国的背景仿佛成了虚化的布景，焦点始终是她们彼此。

这个短暂的、突如其来的重逢，像沙漠中的甘泉，极大地慰藉了她们被思念煎熬的心灵。它让许颜晨知道，无论走得多远，都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在等待她。也让姜曦确信，她的女孩正在异国的天空下，努力地、好好地生长着。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无论未来还有多少短暂的分离，她们的心，始终紧密相连，共同面向充满希望的未来。

而这短短几天的相聚，所积蓄的温暖和力量，足以支撑她们走完接下来那段依然需要彼此守望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