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战时诡异生物的多样性 第4章 第 4 章

凭一人之力对抗成千上万的阴魂，傅淮景面色丝毫不变。活鬼子和死鬼子在他眼中没什么区别，生前是他手下待宰的牲畜，死后也照样逃不脱魂飞魄散的命运。

傅淮景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冷笑，他将手中刺刀横于胸前，一双被凶光点燃的眼眸亮如电闪，冷如利刃，心中只有仇恨和即将迎来杀戮的快意。

漫天大雨职中，无数阴魂在半空中翻涌蠕动相互吸附，数团丈余高的阴魂骤然相撞，青灰的魂体扭曲着融合在一起，合力形成一个山峦般高大的巨型鬼魂。

千百张狰狞的骷髅鬼影挤在一起上下蠕动，密密麻麻吸附在巨型鬼影的表皮上，尖啸着喷发出靛蓝色鬼火。

“进攻！”在巨型鬼魂的咆哮声中，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骷髅鬼影如离弦之箭“嗖嗖”飞弹而出。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傅淮景的刺刀旋飞出手。

锋利的刀身撕裂雨幕，与奔涌前来的骷髅鬼影轰然撞击，刀刃所过之处“滋啦”作响，刹那间无数骷髅鬼影惊叫着消亡，喷发出如血的红烟。

“杀。”

刺刀随声而动，杀势不减，在空中旋动出残影，直袭巨型鬼魂而去。四周翻涌的阴魂听随巨型鬼魂的命令，迅速聚合凝结成一道屏障，却根本敌不过来势汹汹的刺刀，在刀刃触及的瞬间溃散如扬沙。

眼见刺刀已迫近本体，巨型鬼魂慌乱抬臂抵抗，四周阴魂被迅速吸附其上，一只大掌幻化成型。

它挥动手臂想要抓住刺刀，却仍是无济于事，被尖锐的刀尖贯穿掌心，长驱直入精准切入鬼魂头部，灼热金光从其中爆裂开来。

数道金线如闪电般蜿蜒裂出，交错盘结成罗网，从头往下将它囫囵个缚住，狠狠向内紧收，在巨型鬼魂不甘的尖啸中，它的身体如同脆弱的干枯树叶一般不堪一触，破裂为无数纷飞飘散的碎片，迅速土崩瓦解，成百上千的阴魂自坠落过程中消散，带起簌簌阴风向四周扩散。

刺刀甩动刀身，利落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又稳准回到了傅淮景手中。

雨势渐收，天空雷电依然交替闪爆，傅淮景手握刺刀，军靴碾过一地狼藉，径自往前走去。

……

月之光辉晶莹流转，辅以微雨铺路，正是滋养阴魂的最佳时宜。

一切与宋先生预言分毫不差，然而王蛇还有几日才能长成，芦屋胧影始终保持警惕，丝毫不敢懈怠。

自今日午后起，他心头不安便一直萦绕不去，此刻双眉紧绷，目光时刻关注着天象。

向井敏毅十分鄙夷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大日本皇军所向披靡，沪城一战打的华**队溃不成军，精锐部队折损十之**，一路仓皇逃窜，现在连国都都要丢了，他们拿什么与如日中天的皇军抗衡。

斜睨着芦屋胧影雪白不沾片尘的身影，向井敏毅嗤笑一声：“芦屋君，你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了，这阵法可是你师父主持设计的，能出什么差错？更何况这周围十里内已经没有中国人了，即使有，他们能活着靠近阵法吗？放轻松一点，这不过是寻常的一夜。”

芦屋胧影微不可察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向井少佐为人狂妄自大，言语间尽是对神道的不敬，实在令人厌恶，若不是为了帝国大计，他绝不能容忍与这种粗鄙的平民共事。

抿唇不语，芦屋胧影没有理会向井明的话，一撩宽大衣袍席地跪坐，目光紧锁天际片刻不移。

这一举动在心胸狭窄的向井敏毅眼中可谓是无礼至极，他最看不上这群装神弄鬼的氏族子弟，板着个臭脸，自诩清贵，平时就与他们这些平民军官多有龃龉，如今靠着舞舞扇子，甩甩符纸的把戏得到亲王殿下高看，更是不把他们这些军人放在眼中。

越想心中怒火越发高涨，向井敏毅起身走近芦屋胧影身侧，挑衅地用佐官佩刀挑起他垂落的绦带嘲讽道“芦屋君你这么紧张，该不会是你师父的阵法名不副其实吧，也对，毕竟帝国不是靠着你们这些神神鬼鬼的伎俩就能打到金陵城外，你……”

话音尚未落，天空巨雷已炸响。芦屋胧影脸色骤变，他一把抢过望远镜，只见浓郁雾气正随大风向阵眼的方向快速移动。

祭祀王蛇的时间未到，这是……

暴雨疾灌而下，芦屋胧影心中的不安感在这时飙至顶端：“快通知你的人！快！准备应变！”

向井敏毅心跳一沉，一把推开近卫递来的伞，脸色阴沉冲芦屋胧影指责道：“怎么回事！你们阴阳宗……”

“闭嘴！”芦屋胧影头也不回怒吼。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镜片上雨水交错纵横，视线一片模糊。砰砰狂跳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芦屋胧影紧张的看着视线中浓雾游弋的方向，只见那些护阵的阴魂聚合成一个巨大的鬼影，张大嘴嘶吼着，像在对抗什么东西。

不好！有人破阵！！

但他的反应已经太迟了，金光乍然闪现，天罗地网瞬间将巨大鬼魂整个包围起来，交错的金线深深内嵌切割，无情绞杀，原本气势磅礴的阴魂，肉眼可见的减少大半。

也被那道金光晃闪了眼，搞不清楚目前情况：“这是什么？这……”未说完的话被突袭的大风截在口中，身形不稳差点被风栽个跟头。

狂暴巨风中，芦屋胧影踉跄着扑过来，揪起向井敏毅的领子歇斯底里叫喊：“快！！献祭！阵要破了！！”

向井敏毅顿时吓得魂飞天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你说什么？！”

芦屋胧影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向井敏毅左脸，面色狰狞，声音嘶哑：“蠢货！你的敢死队在哪？！六十六颗头颅献祭！快去！”

……

向井敏毅的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上百个头裹白布条的鬼子袒露着上身走过来，齐整整列队待命。

从自愿加入敢死队那刻起，这些人已经清楚知道自己的命运，但病毒一般的军国主义思想充斥着大脑，他们甘愿接受任何方式的死亡。

在近卫的簇拥下，向井敏毅昂首阔步走到敢死队员面前，伞檐上的雨结成水柱不断掉落。

“诸君！你们是天照大神最忠诚的子民！是天皇陛下最勇敢的士兵！是背负帝国气运的利剑！现在报效陛下发挥你们帝国男儿真本领的时刻到了！

每个敢死队员的眼里都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在长官慷慨激昂的训话中，每个人的血液也翻涌起来，迫不及待的要证明自己不怕死。

“……为了天皇陛下的千秋大业一切就拜托了！”

向井敏毅深深的一鞠躬，将氛围拉至最顶点，敢死队员纷纷高呼“天皇陛下万岁”。身后士兵将刺刀架上前人的脖子，兴奋的情绪导致他们持刀的手指微微颤抖，向往着一会自己也能光荣的为天皇陛下献上生命。

“诸君！我们靖国神社见！”向井敏毅带着白手套的右手下压，“咔嚓”几十把刺刀几乎同时砍下，切断的颈动脉鲜血喷涌飞溅，六十六颗人头纷纷落地。就连大雨都遮盖不掉浓郁的血腥味，甚至随着雨水冲刷弥散开来。

……

两人一蛇在滂沱大雨中艰难行走。

浓重的雾霭使他们彻底迷失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撞爬上一片矮丘，赵小栓刚想瘫着喘口气，就被赵江云扯住后襟，使劲按下脑袋。

“嘘！”

赵江云神色紧张，赵小栓眼睛一撇，顿时吓得浑身打个激灵——少说也有上百个鬼子驻扎在矮坡下面！

好在他们藏身的地方足够隐秘，周围还有灌木遮挡，天又下雨又起雾，能见度很低，不然鬼子机枪一梭子子弹扫过来，他俩都得报销在这。

“哥现在咋办呀。”赵小栓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藏好先别出声，我去看看。”

赵江云拽过几簇灌木顶在头上做遮掩，小心翼翼探出头去，他的目光刚越过坡顶，就看到鬼子砍鬼子头那血腥怪异的一幕。

自告奋勇去探路的蛇大仙这时正好回来，震惊的连信子都忘记收回去：“妈呀疯了，这小日子恶疾突发连自己人都杀啊”

赵江云同样被震惊的无法言表，地上血淋淋的头颅还没合眼，刚刚砍人头的鬼子就又接替着跪在地上，身后上来一排鬼子，同样将刺刀抵在前人的脖颈上。

只听一个身着白色宽袍的男子用日语说了什么，又是几十个鬼子的人头滚滚落地。

赵小栓偷偷摸摸也探出头，被飘过来的血腥味冲了个正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吐出去。

这场怪异的杀戮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重复之前的行为，一批几十个鬼子上前几步，跪在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同僚尸体边。

很快赵江云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鬼子阴魂从无头的躯体中窜出，很快在半空中聚合，仔细看去还依稀可见它们身首异处的可怖死状，它们凝聚成一股浓郁的雾气，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赵江云心中疑虑更甚，鬼子即便再凶狠再残暴，也不可能在战时无缘无故屠杀自己的士兵，这其中必定有内情。

大雨突然收拢，换做雷声大响，白色电光在黑云中流窜，大地剧烈震颤。

“哥哥哥哥你看！”

赵江云顺着赵小栓的惊呼看去，只见雨雾影绰中，一个巨型长条状的东西正甩动着身体，浓郁的黑气离着老远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鬼子的阴魂也是朝那边去的！

蛇大仙儿与赵江云几乎是同时开口：“是阵法！”

赵江云喉咙发紧，他清楚的看到地面上不断渗出五彩斑斓的光点，那是地脉灵气，它们本该流淌在地脉中滋养万物生灵，但此时四面八方的地脉灵气却被某种力量抽离出来，和鬼子阴魂涌向同一个方向。

尖锐的嘶鸣声似新生婴孩的啼哭，直震的人心头发颤耳膜刺痛，赵小栓紧紧捂住耳朵，突然感到鼻间一痒，居然流出血来。

“栓子你一会跟紧我，不管看见撒，都千万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