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引 第3章 从良

“人这一辈，良师难寻，有老魏这样的老班，你就珍惜吧。”练鸣清一副历遍沧桑的样子。

“嗤，良不良师的对咱们也没啥意义，能上个大专混个证就很了不起了……你不会真做了个考上985的梦吧。”刘箫音不屑地道。

“没错，今天做梦，考上了国防科大。”练鸣清笑着点点头。

“哟，人有多大胆梦有多大产呐，还真是敢想，怪不得老魏说你哈喇子流到脚底了。”真伏华哈哈笑道。

“你也不错，考上了哈工大，把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国家。”练鸣清继续瞎编。

“你梦里还有我的事？”真伏华摇头道，“哈工大？别说我祖坟冒青烟，就是冒火也不抵事。老大不行啊，是不是昨晚吃了假药，做的梦也太虚了，浮夸得很。”

“也没什么浮夸不浮夸的，梦都是反的，看样子大专咱们也不用做梦了，老大，你老老实实回家继承皇位，”刘箫音撸了撸真伏华的爆炸头，“老细啊，还是听你爷爷奶奶的，安安心心去学版画，说不定还能当个艺术家。”

“都什么时代了，谁还愿搞版画啊，还不如去厦门进厂拧螺丝。”真伏华一把打开刘箫音的狗爪子。

“你自己呢?”练鸣清扒拉开盘子里不喜欢吃的葱花。心里在道，梦倒不是浮夸，只是反了向，下场很惨，死得很是委屈和不堪……咦，梦里怎么没有刘箫音，他大专毕业后听说不是混得还可以么，自己死了后怎么没见着他的人影？

“当老板，接我爸的班。”刘箫音得意地道。

“呸，一个小巴拉叽的农家超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上市公司总裁呢，老大都没说自己是老板。”真伏华翻了个白眼。

“你们拧螺丝的拧螺丝，当老板的当老板，从今天开始，我要洗心革面，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囊萤夜……萤火虫就不抓了，反正就是要好好学习的意思。”练鸣清豪气万丈地宣誓。

“老大，是不是受啥刺激了？梦里表白女神失败？”真伏华伸手去摸练鸣清额头，被他挥手打开了。

“学习多累，在学校行侠仗义不香么，走到哪都是崇拜的小眼神，多爽啊。”刘箫音并不相信练鸣清能改性，全当玩笑话听。

“行侠仗义也好意思说出口，不就是一方校霸么。跟你们说真的，往后别叫我老大，叫练同学或是鸣清哥哥都行。”

“鸣清哥哥？”真伏华刘箫音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大哥，饶了我们吧，你真没被夺舍么。”

“说了我要好好学习，不再混日子了，话都在老魏面前吹出去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跌面子吧，你俩要是也跟着好好读书，咱们还是铁三角，当然，三剑客的名号就别再自吹自擂了。你俩要是继续混日子，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各奔前程。”

“不会吧，”刘箫音见练鸣清不像是开玩笑，瞪大眼道，“要不还是去三公庙拜拜吧，老大，这是撞邪了，得请张三公祛邪气。”

“张三公是茶神，得去太保庙，拜拜萧公太保。”真伏华也有些意外，看样子是来真的呢，忍不住把脑袋往练鸣清面前凑了凑。

“死开，话不说第二遍，你俩掂量着办。”练鸣清哼了哼。

“真要好好学习呀？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么，既然老大要蜕皮换骨，我陪你当金不换呗。”刘箫音一副很是义气的样子。

“刘文盲，那叫脱胎换骨，对得起给你取名的爷爷么，”练鸣清见刘箫音附和自己，心下很是高兴，“都说了，别叫老大。”

“那……往后喊你老练怎么样？”刘箫音嘻笑道。

“你才老练呢，你全家都老练，我叫幼稚。”

“好好好，叫你鸣清总行吧，”刘箫音正儿八经地道，“眨眼就要高二了，咱们这回头是岸是不是回得晚了些。”

“只要有决心，干啥都不晚。”

“老大，你这鸡汤有点毒啊。”刘箫音呵呵地道。

“得了，只要跟着练哥，管他什么毒鸡汤我都喝。”真伏华赶紧表决心。

“跟二班的吴昊霄他们，少来往，整天无所事事惹事生非，搞得父母焦心如焚，学渣要远离，咱们要去舔学霸。”练鸣清强调道。

“老大啊，不至于吧。”刘箫音心道，整天无所事事惹事生非的，不是你练大少爷么，吴昊霄他们几个都是跟我一样，追在你屁股后面的马弁呀。老练这是明显吃错了药的症状啊，幡然悔悟想“从良”倒也罢了，不当学渣也用不着上赶着去舔学霸呀，多没面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幼儿园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懂啊。”练鸣清在刘箫音脑袋上敲了一暴栗。

“那也不能用舔这个词啊，多掉身价，咱们可是学校响当当的……”刘箫音不满地揉了揉脑袋。

“打住，洗心革面记不住啊，以往那些智障般的光荣事迹就别再提了，你要是意难平，觉得自己英雄不当很可惜，那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一拍两散。快高二了，我可不想当中二癌，十七八的人，该成熟了。”练鸣清在刘箫音面前拧了拧拳。

“也没说不跟你学呀，就是感觉挺突然的。”刘箫音暗道，昨天还领着我们跟校外的小混混干仗呢，难不成是差点把人给开瓢吓的……那不能啊，以前更血腥的画面都经历过呐。

“练哥，那我们舔谁，丁嘉俊？他成绩好，跟咱们关系也不错，尤其是对你挺好的，不是因为他成绩好，三剑客都能改成四大金刚。”真伏华把脸凑近道。其实他是很不喜欢丁嘉俊的，没办法，老大喜欢。

“丁嘉俊人呢？”练鸣清左右看了看，没发现那仇人。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很多细节记不清，不知道这时候跟丁嘉俊的关系有多亲近，只记得从高二开始，丁嘉俊在身边就没离开过，因为高考成绩太烂，高中毕业后就走进社会了，而考得还算可以的丁嘉俊也没继续读书，跟着自己做生意，因此练鸣清后来一直觉得亏欠了他，对他是百依百顺百般宠爱。

“你到底咋啦，”真伏华疑惑地看了看练鸣清，感觉老大今天有种很不熟悉的感觉，“他妈不是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陪读么，不在学校吃，你知道的呀。也不知撞什么邪了，这个学期粘咱们三剑客粘得紧，尤其是对你，恨不得当你的小尾巴，昨天又帮你收了一封情书呢。”

“情书？”练鸣清一愣。

“一班杨一涵写给你的，她跟丁嘉俊是初中同班同学，丁嘉俊没交给你么？刚好在走廊上看到他们呢，杨一涵的请托我听得真真切切，走之前还狠狠毒了我一眼，看意思是警告我别乱传。那娘们，真以为自己长得倾国倾城呢，敢在我面前耍横，不是念在她是女的，老子一脚把她踢到湛卢山，拍在壁上。”真伏华也就顺嘴一提，毕竟给老大递情书的人多了去，丁嘉俊跟他们不熟之前，他在中间当邮递员也不是一次两次，见怪不怪。

“哦……”一提到杨一涵的情书，练鸣清知道目前所处的阶段了。

练鸣清虽然学习成绩渣，但经不住人长得帅，九头身，操场上活动那就是鹤立鸡群，家里也挺有钱，打架又是一把好手，身材健硕，在学校可谓是行走的荷尔蒙，走到哪都有脸红心跳的女生往前凑。

杨一涵人长得挺精致，学习成绩也蛮好，在年级都能排到前二十，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丁嘉俊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练鸣清对抽屉里成堆的情书一向不在意，可杨一涵无论是从颜值还是成绩，一般情况下都是让人无法拒绝，学校里暗恋杨一涵的一大片。

上辈子，丁嘉俊把杨一涵的情书留了几天，其间不经意地在练鸣清耳边提了一句，练鸣清忙着打游戏一时没理会那茬。

见练鸣清没跟往常那样表态，丁嘉俊心下便认定，练鸣清对杨一涵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于是通过别人的手，暗中将杨一涵的情书曝光了，导致杨一涵学习成绩骤然下降，最后患上抑郁症辍学。

因为杨一涵的事，练鸣清经受了不少流言蜚语，骂他没人性，仗帅行凶，毁了一个花季少女的大好前程。连带着真伏华也受了牵连，惹了不少闲言碎语，因为杨一涵传递情书的时候真伏华碰到了，又跟练鸣清是铁哥们，都认为是练鸣清指使他曝光情书的。

每当有人指责练鸣清时，丁嘉俊都会主动站出来维护他，说他跟杨一涵是一个小区的初中同学，信是他代收的，也是他不小心遗失的，不关练鸣清的事。那时练鸣清还觉得挺对不住丁嘉俊的，觉得自己的无心之举连累他受责骂，所以尽可能的在其他方面弥补他，也是因为这件事，他俩走得越来越近。

练鸣清的大脑跟个商场触屏地图似的，点到哪个区域键，该区域的布局便一览无余。杨一涵送情书的事，一下子把他跟丁嘉俊当前关系状态拎清了，还好，目前跟丁嘉俊不算是粘得很紧，用不了多大精力就能止损。万幸不是跟他上了床之后的节点，要不然肯定有得牵扯，丁嘉俊母子的厚脸皮，上辈子可是见识够了。

“下午记得告诉他，把信交给我。”练鸣清提醒真伏华。

“好，”真伏华不知什么原因，一直对丁嘉俊的印象很不好，实在是看在老大练鸣清的面子上，平时玩在一起没起什么冲突，“就是嘛，给你的信干嘛老藏在自己身上，不排除他是嫉妒老大你的人缘好。”

“奇怪，那种信不是一向不屑一顾么，你不是说了，这辈子不会跟女人结婚成家的呀。”刘箫音有些纳闷。

“成不成家跟收不收信有什么关系，给的是信又不是聘礼单。”练鸣清白眼道。

“是是是，我们老大威武，整个学校也就你有这跩的资本。”刘箫音拍马屁道。

“老大，你准备在哪用功啊？”真伏华问道。

“什么意思？”练鸣清没好气地道，“说多少遍了，别叫老大，今后还是叫练哥吧。”

“呵……好，练哥好。”刘箫音笑道。

“你不是要去舔学霸么，补课什么的要找个学习的地方啊，丁嘉俊肯定不会让我去他住的地方。”真伏华郁卒地道。

“谁说请教他了，班上成绩好的又不是他一个。”练鸣清嗤鼻道。

“战神战润秋？可她是女生啊，”真伏华连连摆手，“老大……练哥如果浪子回头，老魏都会跌落下巴，但要是跟战润秋天天孵在一起，哪怕真是学习，他也会化身警犬，天天跟着你，哎哟，那画面，想都能想像得出，帅哥美女，见天的见面，搁谁都不放心，战神爸妈怕是要闹到你爸公司里去。”

“什么脑回路，想哪去了。也不是战神，年级前十，咱班上不是还有一个么。”练鸣清敲了真伏华一记暴栗。

“你是说蓝映轩？”刘箫音惊愕地道，“哥，我的好大哥，你是要转性从差生当个好生，不是要转性去当变态。”

“什么乱七八糟的，搞人身攻击呢。”练鸣清不满地踢了刘箫音一脚。

“不会吧，他是个小变态的事你难道不知道？”刘箫音四周看了看，低声道。

“劝你做个人哈，同班同学亏你说得出口，跟个长舌妇似的，”练鸣清皱了皱眉，“再说了，纵观全校园，有谁变态得过我？”

“嗯……练哥，倒也不必这么埋汰自己。”真伏华呵呵地道。

“他是个玻璃，同性恋，小变态，四班的蓝春景跟他是一个村的，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一个学校，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你看看，这一年来有哪个男同学跟他说过话，和他有交流的，也就那几个成绩跟咱们不相上下的小太妹。”刘箫音不屑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