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临 第244章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

“我被人……从时间长河捞起？”

这一句话给了她不少明悟，如同一条线索，将之前的疑惑一一串联。

她回忆起烬曾说过的，那低沉而意味深长的话语。“即便拥有月光石……也未必能记住一切。”

她清楚地记得当时烬说这话时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现在想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遗憾与觉悟的目光。

在说起时间之主的时候，他说：“祂着实厉害，只是人们越传越神，以至于失去了真实性，沦为逸闻。”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那些夸大其词的传说的不屑，仿佛亲眼见证过真相与谣言的差距。

烬为何知晓如此之多？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因为他已然经历过一次了。

时间之主缓缓抬起手臂，掌心向上轻轻一招，那颗属于时暮的月光石便从时暮的怀中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祂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声音如同穿越了漫长岁月：“当年那只小狐狸苦苦哀求，让我将你的这段记忆彻底封锁。如今你既然已经踏足此地，与命运再度交汇，那么这段被尘封的记忆，也该是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说罢，祂修长的手指轻点月光石，顿时石中封印的记忆如涟漪般荡漾开来，而时暮的脑海中属于她的记忆重新流转。

祂再一指，站在一旁的木礼鹤获得了时间之主给的共享，也了解了这段被唤醒的往事，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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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曾是一对情侣，仍旧是一人狐支一人羽支，烬性格惫懒而怠于修炼，时暮依旧勤奋修习。

不过两人仍然和睦，热恋，直至——

暗荆灾变降临，恶化。

和这次不一样的是，烬没有天劫，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能救下时暮。

在黄昏的余晖即将消散之际，时暮为了拯救烬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随后记忆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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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时已经死了，那一次的记忆在这一刻停止。”时间之主说到。而后祂的手再一招，挂在小狐狸身上的月光石也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月光石散发出柔和的光晕，而祂轻轻一点，便激活了那枚月光石，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画面在众人面前徐徐浮现。

烬风尘仆仆，但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白色的鸟儿，站在威严的长老面前。他的神情既虔诚又坚定，恳求长老允许他使用时光殿的法杖，试图共鸣时间之主。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时暮也是这般去试图救回烬。

记忆中的烬最终如愿以偿。来到了这片光怪陆离的空间。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流动的七彩光芒中，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虔诚地跪伏在地，向至高无上的时间之主发出最真挚的祈求，渴望祂拯救他心爱之人。

“凡事皆有代价。我并非无所不能，你的代价也并非我来背负。作为时间之主，我只能将你的意识送回最容易切入的时间线，让你与当时的自己完成意识融合。”

“然而这种跨越时空的意识融合并非完美无缺。你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你会拥有‘兽’一样的特性，在达到生阶修为之前无法恢复人形。更严重的是，当你修炼至九十级时，候=会如同灵兽一般遇到一次天劫，那时很可能便是你的尽数。”

烬同意了。

作为事情的主人公，同时拥有月光石的时暮和烬，本应都记得这段重来往事。

“但是我不想让她知道。”烬说。

为什么？

“因为，如果那道天劫终归带走我的性命，那便不用知道前因，只当生命中失去了一个人好了。时间会冲淡一切，而她将会存活，换我走向死亡。”

烬恳请时间之主将这段记忆从时暮的脑海中封锁。

即便记忆被刻意抹去前一次轮回，时暮的人生轨迹依然保持着连贯性。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存在缺失，就像一条平滑流淌的河流，从未有过断流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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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自幽深的树林中缓缓苏醒，发现自己置身于城外一支队伍之中。

他记得这只队伍。各个支脉会派队伍出来或是猎杀灵兽拓印技能，或是巡视有无异常。毕竟暗荆灾变偶有发生。

此时这支队伍便是属于狐支的一个巡视队。

但他发现队友望着他的眼神不对劲。并非同胞之间的友谊，而是贪婪。

此时烬观察自身，他已是一只有着粉红色毛发的狐狸。昔日的队友们突然翻脸无情，挥舞着利刃对他展开追杀。

他身为小粉狐狸形态，需要躲避人类对灵兽的残酷捕杀。因为粉狐毛是狐支的一项重要突破材料，被狐支视为祥瑞。

然而对他而言，这份“祥瑞”却成了一种灾厄。

受伤，逃亡，最后跑到城外的一座小小村落。幸得一位慈祥的老婆婆出手相救，才得以在人类世界暂时安身。

老婆婆精心照料，狐狸的伤愈合了。老婆婆此后最喜欢的事就是抱着狐狸形态的他躺在竹椅上，坐在壁炉边，每晚说着睡前故事。

在婆婆的只言片语中，他了解到了婆婆的故事。

说睡前故事是婆婆的习惯，因为她以前也这么和自己的儿子说着故事，但是儿子意外死去了，她将这个习惯一直留下来。

在这片和谐的气氛中，烬也在悄悄修炼试图回到生阶。

但是天不遂人愿。

往事如常的一晚，窗外是小雪飘拂，窗内婆婆抱着狐狸坐在壁炉旁。此时她轻柔地顺着狐狸的毛。

她在说着类似的故事。

“睡吧，我亲爱的孩子。”

“你以后也会像故事里的人那样，有人需要守护，你会尽你所能保护她，然后成为英雄。”

只是故事还没说完，她温柔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狐狸一愣，明明在火炉前，但周围的怀抱却变得冰冷。

这是在霁月之城之外。死去的人不能复生，也没有来世。

所以，告别就是永远不会再见。

“为何人类的怀抱变得冰冷？”在他身躯也渐渐冰凉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那种感受。——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他当时不明白，他只是想着，时暮当初死去的时刻，也是这般冰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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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年迈体衰，不久便与世长辞。失去庇护的他不得不再次踏上漂泊之路。

历经千辛万苦的修炼，终于褪去兽形，重获人躯。

烬怀着复杂的心情重返霁月之城，回到阔别已久的狐支故地。

他与时暮再度相逢。只是曾经的恋人，此刻只能从陌生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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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是时暮记得的故事了，别无二样。只是狐狸这次认真修炼，但想为她驻足，将灵力冒险存于晶核之中。不炸已是万幸。

遇到木礼鹤之前，他的晶核的能量由于储存太多，导致不稳定，所以才在远离城池远离时暮的地方闭关，如果真的压制失败也不会害到时暮，同时悄悄消失她也不会那么难过，有时间冲淡。

顺带按照记忆，他接到了降临的木礼鹤。

而在暗荆灾变严重的时刻，看见时暮遇险，将储存的能量迅速归入经脉，突破九十级的桎梏。

这次他成功保护了她，也如言死在了劫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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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从时间长河捞起之人，无法再救起他人。”

时间之主的力量毋庸置疑，那份能够逆转生死的能力就足以证明一切。祂的确十分厉害，也能够复活人，只是复活的方式与世人想象的大相径庭——不是简单的起死回生，而是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我……我如果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呢？”

时暮看着未知面貌的神明。

能否，将他救活？

“你是被救起之身，你所需要支付的代价，或许比你想像的还严重。”

时间之主未有否认救活之事，时暮的眼中燃起了希望。

祂看着时暮说到：“你被人从时间长河捞起，携了些力量离开，从而能使用约莫的时间之力。虽然能携能量，也就代表……你可以接替我的权柄。”

“你将背负‘永生’的诅咒，且没有再次复活他的机会。待他寿命再次耗尽之时，你将独自承受相思之苦，在漫长的岁月里反复咀嚼这份痛楚。”

“你的月光石将被没收，失去月光石的记忆介质能力，从此以后，你只能依靠自己有限的记忆来记住过往，你的记忆会被时间的洪流慢慢腐蚀。你将接替我的权柄，我终于能得到解脱。而你也将被永恒的职责所束缚。但你也能获得力量，或许能让你守护这片小世界，留下一方净土。”

时暮沉默良久，抬眸，眼中是坚定的光。

“好。”她点头应允。

时间之主的手覆上时暮的面庞，她感受到一股力量如同醍醐灌顶进入她的身体，进行改造，加上冠冕。

她接受了时间之主的权柄和部分力量，以她目前的状态还无法全承受全部力量，随着时间流转会慢慢接受剩余的力量。

她接替了“时”这个象征着权柄的名字。

当然，她看着面前的小狐狸随着金光浮起，拾起那粉色的灵魂，时光长河随她手一招而出现，然后将灵魂送回当初的时刻。

金光一闪，她也封了烬的前面记忆。

“你封了我的记忆，如此还回来，这便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