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的光晕在雨幕里晕开一片模糊的橘红,溅起的泥点打在“醉夜”酒吧斑驳的木门上,混着劣质酒精与潮湿霉菌的气味,钻进顾云倾的鼻腔。
他正弯腰擦着吧台,黑色的长发垂落肩头,发梢沾了点吧台边缘的酒渍,枯燥得像久旱的草。指尖的抹布反复蹭过台面的酒痕,骨节泛着与下城区格格不入的瓷白,连指尖都透着点粉。十七岁的少年身形已足够修长,186的个子却裹在洗得发白的黑色服务生制服里,腰线收得极细,走动时衣摆扫过吧台,露出一截同样白皙的手腕。
“小子,再给我来杯‘烧刀子’!” 粗哑的嗓音砸过来,带着酒气的手掌拍在吧台上,震得杯子叮当响。
顾云倾抬头,露出一张精致得近乎过分的脸——眼尾微微上挑,睫毛纤长,唇色是自然的淡粉,皮肤白得清透,像被精心装裱在画框里的瓷娃娃。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拿起酒瓶,倒酒的动作流畅又温顺,垂眸时,长发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酒吧里嘈杂得很,骰子碰撞声、粗野的笑骂声,还有角落里若有似无的、带着贪婪的目光,像毒蛇的信子,缠在他身上。
下城区的夜晚从不安宁,尤其是对“Cake”而言。
顾云倾能清晰地闻到空气里弥漫的、属于Fork的腥气,那气味混在酒气里,像腐肉上的苍蝇,挥之不去。他抬手拢了拢长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发鬓——那里插着一支银质的防身簪,簪头磨得锋利,是他在垃圾堆里捡了银片,自己敲了整整三个晚上做成的。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他缩在桥洞下,怀里抱着半块发霉的面包,被一个满脸横肉的Fork堵截。那人盯着他的眼神,就像现在酒吧角落里的那个男人一样,带着垂涎,嘴里喃喃着“好甜的味道……奶糖,还有草莓……”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用一块碎玻璃,狠狠扎进了对方的喉咙。
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的,带着铁锈味。他没哭,只是蹲在尸体旁,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血,然后拖着发麻的腿,继续在垃圾桶里找吃的。
从那天起,他就知道,下城区没有“可爱”,只有“猎物”。而他不想做猎物。
“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几缕贴在额前。他的目光扫过酒吧,最后落在了顾云倾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顾云倾握着酒瓶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他能感觉到,这人是Fork,而且比角落里那个更危险——对方的目光像实质的刀,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男人走到吧台前,撑着台面,俯身靠近顾云倾,声音低沉:“听说这里有个‘奶糖草莓味’的服务生?”
温热的呼吸喷在顾云倾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害的模样,眼尾弯了弯,像只温顺的猫:“先生,您认错人了。”
“是吗?” 男人伸手,想去摸顾云倾的脸。
就在这时,顾云倾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风。他左手猛地按住男人的手腕,右手迅速从发鬓抽出那支银簪,锋利的簪尖瞬间抵住了男人的颈动脉。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酒吧里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吧台前。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得像块棉花糖的少年,动作会这么快,眼神会这么冷——那眼底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像在看一个死人。
“下城区的规矩,” 顾云倾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想咬我的人,得先看看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银簪又贴近了一分,男人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还有少年掌心传来的、稳定得可怕的力量。他张了张嘴,却不敢动弹。
顾云倾看着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只是那笑意没达眼底:“滚。”
男人脸色铁青,却不敢反驳,只能狼狈地挣开顾云倾的手,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酒吧,风铃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仓皇。
顾云倾收回银簪,重新插回发鬓,动作自然得像只是理了理头发。他拿起抹布,继续擦着吧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角落里的那个Fork早已没了踪影。
雨还在下,霓虹灯的光透过雨帘照进来,落在顾云倾精致的侧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没人知道,那双看起来清澈的眼睛里,藏着多少在下城区挣扎多年的伤疤与狠戾。
他是顾云倾,是下城区的一个服务生,是一个味道甜得招摇的Cake,更是一个能在猎食者的獠牙下,反手将刀插进对方喉咙的幸存者。
夜还很长,而他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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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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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甜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