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雨知秋 第60章 第六十章

多日后，楚渊来过翠叠园一次。那时雨生正无聊和婢女小厮们打叶子牌，楚渊悄悄进来。正对他的女子看到了，楚渊却示意她不要声张。

雨生专注打叶子牌，老输。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我来吧。”

雨生身子瞬间僵硬了几秒，无他。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楚渊穿了一身常服，月白色的长袍衬托他修长的身材，挺拔如松。他眉目温和，俊朗如月。惹得几个婢女害羞的用袖子挡住脸，不好意思看他。

可雨生只觉得这人十分可恶，穿着金贵华服，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是个斯文败类。把她关在这里不说，一句话不给，还不来见她。

雨生撂下手上的叶子牌，“你来了，我就不来了，给你让位置。”

楚渊坐下，雨生立在他旁边看他打。却没想到他真的会，每局都赢。赢了不少钱，但他只能小厮的钱，不拿婢女的。

小厮从雨生处赚过来的银子，都输回去了。眼见还要赔本不少，他不禁汗流浃背。硬着头皮说:“皇上，奴才没钱了。不玩了，再玩没钱吃饭了。”

众人也早有此意，但苦于不敢出声，惹得贵人震怒。现在有人愿意做出头鸟，心里乐极了，但面上却是噤若寒蝉的模样，两只眼睛偷偷地打量楚渊的脸色。见楚渊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众人心下都松了一口气。

楚渊双指敲着桌沿道:“既然不打了，那就全部出去。”

“是。”婢女小厮忙一溜烟的跑出去，还顺带贴心的把门关上。

屋里光线变黑了些，雨生只能看见昏黄的光线打在他脸上。

楚渊没开口，雨生也没开口。她到想看看，楚渊过来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刚刚打了挺久，雨生站累了，现在是坐在地上。离楚渊很近，就在他衣角边。雨生没拿正脸看他，不知道楚渊在想什么。她也不打算说话，两人就这么耗下去。楚渊不给她道歉，她是不会理他的。

但是她没想到，几息之后。一张俊脸突然凑到她眼前，此时两人贴的非常近。他温热的呼吸几乎喷洒在她脸上，雨生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楚渊怎么突然靠的这么近，要做什么。

下一秒，近在咫尺的薄唇已经吻了上来。楚渊在——亲她!认识到这个想法的雨生想离立刻推开他，但是晚了。楚渊将她的手牢牢锁在身后，以一个半抱的姿势，将她圈住。抵在后面的石柱上，同时，他的舌头翘开了她的牙关，在她湿润的口腔里疯狂掠夺。他在不断加深这个吻，只要雨生挣扎。他就会报复性的这雨生的唇上咬几口，以示惩罚。

雨生被他亲的腿软，又酥又麻。好几次，雨生以为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楚渊就会放过她，她刚呼吸到几口新鲜空气。下一秒，柔软的嘴唇又贴了上来，毫无间隙。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渊将她放开。雨生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跌坐在地上。

楚渊想过来扶她，雨生却十分戒备的看着他。仿佛第一次看清他这个人，面对雨生警惕的目光，楚渊还是停住了想扶她的动作。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后。雨生神情不解的问:“我从未想过你会如此?”

楚渊喉咙一紧，“我一直都是这般，只是你从前不知道罢了。”

雨生:“好，皇上究竟想干什么。把我抓来这里，让别人以为我是你的妃子。自己却不现身，让我被那些流言蜚语轰击，你开心么？”

楚渊垂下眼眸，“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会责罚他们。但我以为，我想做的，已经很明显了。”

“我喜欢你，想娶你，所以阻挠你出宫。我将你关在这里，不来见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我知道你恨我，但无所谓。你不喜欢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只求你，别无视我。”

雨生:“皇上这是在做什么，当初拒绝我，现在又何必摆出一副深情样子给我看。我为什么去了边疆，皇上难道不清楚吗？别人或许吃浪子回头这一套，但我不喜欢，也不会回头。”

“如果皇上真的喜欢我，那就请放我出宫。”

楚渊神情落寞，“对不起，我做不到。”

雨生:“那就请你出去，不要再来。你来，流言蜚语只会被坐实。”

楚渊那天，还是乖乖的走了，并且没再了来过。但雨生并不开心，反而越来越恍惚，整个人浑浑噩噩。

如此颓废数日，雨生等到一张楚渊见她的诏书。上面写着，五月初五，御花园设宴，邀她一同参观。

正好，雨生也有很多话想当面质问他。接了旨，便安心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到了那日，雨生稍微打扮了一下，让自己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宴席上，她看到了多日未见的楚正。楚正眼神躲闪，不敢正眼看他。或许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雨生有愧。他的雨生姐姐，是不愿意留在皇宫的。

楚渊这次穿的不是常服，而是明黄的皇帝礼服。雨生第一次见他这样穿，比平常多了几分不可触犯的威严。

楚渊召她过来，却没和她说话，也没给过她一个眼神。雨生身边的侍女一直替她斟酒，雨生闻了一下，是真酒。她放下酒杯，不喝。侍女却告诉她，今日是宫中惯例，来参加宴会的人都要喝酒的。

说完，她指了一下楚正。楚正也在喝酒，侍女又告诉她，这是桃花酒，度数不高的。姑娘喝一些吧，也算是遵守规矩。雨生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挺好喝，一口喝完了。侍女又替她斟，雨生一杯接一杯，等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时，头已经头昏脑胀的了。晕晕乎乎，没有能力去思考，是谁吩咐的，要对她做什么。

整个人失去了自主能力，只能任由侍女将她带走。侍女带她走的路，她都熟悉。最后侍女将她带到一处富丽堂皇，十分贵气的宫殿。穿过层层帷幔，将她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床上铺的是名贵的丝绸被，柔软的像睡在一片云里。雨生浑身无力，那侍女说去给她熬醒酒汤。雨生没有精力去想，一沾床便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觉得脑袋还是晕的，但已经可以独立思考了。身体还是不想动，她躺在床上，打量四周。

屋里已经点起了灯，门窗都是关着的。床上拉了床幔，所以不是很亮。但雨生还是认出了这个地方，皇帝寝宫。

也正是这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响。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踏着月色而入，那人的脸型很好看，剑眉星目。雨生也曾经很多次，为这张脸着迷。

等那人长身玉立在床边，雨生终于看清他的脸。很好看，像神仙一样。她确实，没认错人。

楚渊在旁边立了一会儿，想伸手掀开床幔。听见雨生说:“熄灯吧。”

楚渊顿了顿，道:“好。”

熄灯之后，他就掀开了床幔。屋子里已经是一片漆黑，借着窗外的月光，他们还是能看清彼此的脸。

楚渊站了几息，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雨生感觉有个人笼罩在她身体上方。楚渊用手支撑在她颈边，离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楚渊清润的嗓音问:“还能认出我是谁吗？”

雨生道:“楚渊。”

楚渊蹙眉，“还能独立思考吗？”

雨生:“嗯。”

“那好。”楚渊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黑暗中，雨生眼睛亮如星:“皇上，你放过了沈姑娘，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楚渊在雨生嘴上亲了一口，“她可以，你不行。”

雨生知道已成定局，她双臂主动勾上楚渊的脖颈。

“我有一个要求，皇上可不可以，不要给我位份？”

楚渊:“为什么？”

雨生:“我不当妾。”

言下之意，她只当皇后。其实雨生心里想的不是这个，没名没份的人，才有可能逃出去。一旦被封了位份，她这一辈子也逃不出去了。

楚渊道:“我答应你。”

说完，缓缓的吻上的她的唇。

另一日，雨生是被徐公公送回翠叠园的。脖子上多了几道消不掉的红痕，皇宫所有人都知道，流言蜚语被坐实了。

叠翠园的主人，就是宫里的第一位妃子。但她们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封妃的诏书。便又开始轻蔑起来，觉得叠翠园的主，就是皇上用来取乐的。皇上根本不会在意，不然，怎么连个封妃的旨意都不下。

更有甚着，闹到她面前。雨生不在意这些，她像楚渊要这个承诺，就知道会面临这些。

人言可畏，她拦不住别人的嘴想说什么。只要她不放在心上，这些话就伤不到她。何况，她们说的，也是雨生想的。她之所以要提这个要求，就是觉得，楚渊终有一天会厌弃她。

现在不会，是觉得新鲜。那以后呢？大臣催他纳嫔妃，娶皇后。一日两日不在意，终有一天会动心的。等到她人老珠黄，楚渊会不会再喜欢她呢？大部分男子是做不到的。何况，若有一天，沈云月又回来了呢？

雨生从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也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她只想出去，办医馆，结交好友。现在她躲不掉，那她就等。等到她人老珠黄，楚渊不再喜欢她的那一天。

希望那一天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