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雨知秋 第4章 第四章

赵五爷被说的老脸一红，但还是厚着脸皮说，我刚刚滑了一下，这不算，不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碗盆里有什么玄机，该用什么样的技巧，小小的骰子才能摇出令人称心如意的数目。

楚萧锦按着他的手没让他动，俊俏的少年眼中是玩味的笑意，他以强大的手劲掀开了碗中的骰子。

浩浩荡荡的人群围观，褐色的碗中三枚骰子分别是五，五，六。

“真的是大啊。”

“他赢了？”

“赵五爷可是赌王啊 ”

“赌王竟然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质疑声，嘲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赵五爷第一次在最擅长的方面感到耻辱。但他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镇定下来。

“既如此，我愿赌服输，一千两的银票在此，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扔给楚萧锦。”

楚萧锦冷笑一声。

“我们继续。”

“好。”周围开始起哄，他们意识到，自己或将见证一场史无前例的赌局。

赌局持续到正午，他们两人有输有赢，奇怪的是，碗盆在谁手中谁就会赢。有些聪明的赌徒发觉这碗盆中或许有诈，中途被人喊停，四五个人拿着碗盆翻来覆去也没找到什么悬机，只好做罢。

正午，楚萧锦把玩手中赢来的一千两银票，薄薄的银票在阳光的照耀下渗出银白的光。

雨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碗在谁手中谁就会赢呢？除了第一次。

催言有同样的疑惑，但他问出来了。

“公子，这碗盆中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楚萧锦轻笑了一声。“也不算太笨。”

“为什么他们没有检查出来呢？”

“碗盆底部的厚度有细微的差别，只有摇碗的人方向不同，往厚的一边摇或往较薄薄的一边摇，结果也就不同，不仔仔细细看发现不出来。”

雨生被这个答案惊到了，赌场的作弊手段层出不穷，能被称为赌王的人自然深谙其道。

催言也被惊到了，不同的是他的关注点在自己公子身上。公子这般聪明，催言小小的眼中装满了对公子大大的佩服。

看着一个两个傻了眼的，楚萧锦似乎被逗笑了。

“行了，回寻坊阁，请你们吃饭。”

寻坊阁。

纳兰绝骨节分明的手中握了一只翠绿色的茶杯，他今天一身锦白衣袍，更衬得素雅了几分。慕风之手中折扇轻摇。“纳兰等的人还没有来，不会不来了吧。还有楚萧锦，正午了人还不见回来。”

话音刚落，楚萧锦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我当是谁想我呢，原来是风之啊。”

慕风之淡然回道：“可不是想你了吗，出去大半天了，去哪儿玩了？”

楚萧锦抢了他手中的折扇给自己扇风。“赌坊。”他这话一出，几人似乎感兴趣了起来。

纳兰绝问：“可有发现什么？”

楚萧锦：“赌坊的老板姓赵，人称赵五爷，有人也叫他赌王，他在碗盆中做假，书院中的那些公子哥大多是这样输给他的。”

苏文长吩咐在暗处的影卫，“去查。”

“是。”

门帘突然被一位女子的手掀起，来着是一位身着粉色衣物的女子。她向房中各人行了礼，随后似莺般的嗓音响起。“是纳兰绝公子在这儿吗？”

纳兰绝身边的小厮回答：“正是。”

“我家小姐身体抱恙，不能如期赴约，让我与公子说明，小姐说她深感有愧，来日一定亲自向公子道歉。”

纳兰绝：“既然如此，让你家小姐好好养着。”

粉衣侍女再次行了礼，“多谢公子，奴先告退。”说完便走了出去。

房里一众人没说话，等了这么久，被放鸽子了，心里有些不好受。虽说身体抱恙情有可原，但为什么不能早些派人通知一下呢？除非那位小姐临时出了什么事才说的过去。

纳兰绝起身。“我们走。”众人也跟着起身，走出了包厢。

楚萧锦：“哎，哎，哎，你们怎么都走了，不吃个饭再走吗？”

慕风之：“要吃你自己吃吧，我们先走了。”

楚萧锦坐回凳子。“小二，上菜。”

小二很快应声，雨生和催言也被叫进来了，楚萧锦实在大方，让他们先点菜。雨生却望向他们几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们会不会去找那位小姐了呢？

雨生问：“你不想见那位小姐吗？”

楚萧锦转了转手中的扇。“我对失约的女子没什么兴趣。”

雨生：“或许她有苦衷。”

楚萧锦：“与我没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我喜欢的女子。”……

雨生一时语塞，这话好有道理，只是若他以后对喜欢的女子也这般没有耐心，那可能娶不到媳妇了。

小二很快把菜上了，雨生的注意力被菜吸引去了，没再想这些事。

未时，几人回了书院，书院凉亭里，苏文长和慕风之正在喝茶，看见楚萧锦回来，向他招了招手。

楚萧锦讨了杯茶喝，看见只有他们二人。“纳兰绝去哪儿了？”

慕风之：“还能去哪儿，去见心上人了。”

楚萧锦真是觉得奇了。“纳兰绝就这么喜欢她，等了几个时辰没等到，还要干巴巴的想着去见她？”

慕风之：“我也不理解。”

“公子知道，可否说说纳兰绝在凉国与那姑娘发生了些什么？”

苏文长轻声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纳兰救了那姑娘几次。”

慕风之和楚萧锦对视了一眼，眼中八卦之魂燃烧。

“英雄救美?”

“以身相许?”

纳兰绝和公子都是十九岁，比他们年长两岁，两年前楚国还不是很太平，公子的太子之位也不是很稳，公子有两位哥哥，大殿下与二殿下在一旁虎视眈眈。凉国与楚国实力相当，早些年两国时有磨擦，弄的民不聊生，国力亏空。以至于到了这些年双方都无意开战，皇帝受两位皇子怂恿，为了彰显我国求和之心与大国气派，令太子前往凉国议和，太子也不负众望，换来了十年之内两国绝不开战的承诺。

太子访凉时慕风之与楚萧锦十五岁，年龄太小，只有纳兰绝跟在公子身边。在凉国的事只有公子知道，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纳兰绝在凉国有一位喜欢的女子，原来竟是凉国皇帝的掌上明珠。

两人催促苏文长讲。

苏文长只得慢慢回忆。

“总之，那女子好像不愿意嫁给纳兰。”

这话一出，两人愣住了，纳兰绝的父亲是定江侯，纳兰绝从小习诗书礼仪，文笔俱佳，他的文章夫子总是称赞有大贤之风 ，而他本人也风度翩翩，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喜欢他，这样优秀的人也会被喜欢的女子拒绝吗？

随着苏文长清润的嗓音，纳兰绝和沈云月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凉国民风豪放，女子不仅可以习武。位高权重者，例如公主，还可私养男宠。

雨生本来在旁边伺候几位公子的宵夜，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咋舌。“这……这……这么豪放吗？”

几人看了她一眼，仿佛她少见多怪。豪门世家中，哪些腌臜事没见过。

接着又继续讲了下去，凉国有一位秋华公主，喜好长像秀丽的男子。凡是男子长的好看，他都要抢进宫去。

楚萧锦犹豫道。“公子，你是怎么躲过的？”

慕风之拍了楚萧锦的脑袋。“公子是太子，她怎么敢。”

雨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绝对是今天又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难怪四人中，他们都以苏文长为首，原来他是太子。没人注意雨生的异常，知道了，也不会在乎。众人的聚精会神听纳兰绝的故事。

纳兰生得好看，在凉国宫殿上就被秋华公主当中调戏了一番。

在凉国时，秋华公主时常搔扰。扬言要娶纳兰为驸马。

这……纳兰后面怎么会想娶她呀。

纳兰当然不肯，可这位公主相当执着。像一块牛皮糖，甩不掉。

两人时常打起来，一次纳兰不小心出手重了，伤了她，导致这位公主以后不能生育。

“啊！这……”

凉国皇帝震怒，要下旨杀了纳兰，是秋华公主以死相逼。凉国皇帝才放了纳兰。

纳兰自知有愧于秋华公主，想娶她弥补过错，可秋华公主却不愿了。

此次秋华公主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大致就是这样了，如你们所见，今日秋华公主不肯见纳兰。

几人都短暂的沉默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实在是太……阴差阳错了。

纳兰绝去了暮亭院，凉国来的使臣都会来这里，但是他没有看到秋华公主。门外的使者说秋华公主没有在院中，他没有进去，一人在暮亭院外的茶馆的窗边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秋华公主回来了，她一副男子装扮与丫鬟并肩而行。不同寻常的是，在她们的后面跟着一名男子。那男子他认识，凉国的大皇子梁裕丰，几人一起进了暮亭院。

纳兰绝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离去，杯中的茶水早已经凉透了。

纳兰绝回了青来书院，楚萧锦他们三人正在揽云院中等他。

“战况如何。”慕风之先开口。

纳兰绝却没有意料中的高兴 ，反而有些情绪暗淡。

“我要尽快离开青来书院。”

慕风之：“我们再待一个月在这的时间也够了，只需考过夫子们出的试题，怎的突然间这么急？”

“凉国大皇子在暮亭院。”

几人脸色的漫不经心收了起来。“凉国大皇子未经通报，私自来我国不知有何目地？”

“既如此，我们确实需早些出这书院了。”苏文长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