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雨知秋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尽管有心隐瞒，但凉国大皇子私自来访楚国的事还是被楚国皇帝知道了。太子在凉国与沈云月的事，皇室中人也都知道。

听说沈云月也来了，楚国皇帝以为凉国大皇子接风洗尘的由头，亲自设宴在皇宫。却只邀请了几位皇子和凉国大皇子，真实用意不得而知。

皇帝设宴梁裕丰无法推辞，在宴会那天，带着沈云月一起入宫。

宫女手中端着玉盘依次入场，待酒传膳完毕，楚燕帝举起酒杯，对下方的凉国大皇子说：“不知贵客到我国已有数日，大皇子怎么也不通知一声，让我好尽宾主之宜。”

梁裕丰同样举起酒杯，“听闻楚国物广人稀，我心生向往，想亲自看看，本是一番私心，怎好打扰。”

楚燕帝：“大皇子太客气了，即是看风土人情，我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梁裕丰拱手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多叨扰几日了。”

楚燕帝挥一挥衣袖，说道:"无妨，无妨。“说完，他话锋一转，笑道：“听闻大皇子此番带了一个美人，怎么没见着啊？”

梁裕丰：“云月知道皇上相邀，便决定献舞一曲，愿皇上恩准。”

楚燕帝：“有何不可，沈姑娘的美名远扬，愿献舞一曲岂不更好。”

梁裕丰身边的小厮收到眼色，点了下头，后向着入口拍掌示意。

很快就有宫女依次入场，她们都穿着华丽的舞服。

沈云月站在中间，向楚燕帝行了楚国礼。一席白色流光裙，和整个宴会的华丽装扮犹其不同，她真的很美，不愧是凉国第一美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她的美不在于娇艳，而是清冷，像一个脱离世俗的仙女，随着月亮翩翩起舞，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清冷的月色中，一席人都看呆了，眼中只有那个翩翩起舞的女子，美如惊鸿，一举一动仿佛都入画。

雨生感叹世间几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也难怪众人都为她倾倒了。

等到琴声歇，舞停，众人还好一阵没反应过来，听到太子的鼓掌声才如梦初醒。楚燕帝举起酒杯向下方的沈云月敬酒。

“沈县主的舞当真的如火纯青啊。”

沈云月喝了旁边宫女端过来的酒。“皇上缪赞。”

众嫔妃们来着沈云月纷纷恭维，沈云月身边被围的水泄不通。宴会又开始热闹起来，沈云月的目光穿过人群与楚渊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慕风之拉了拉雨生的袖子。小声地说：“这就是公子喜欢的人，是挺好看的，但是我不喜欢这样的。”

雨生：“你喜欢什么样的？”

慕风之想了一下。“现在还不知道，但不是这样的。”

雨生：“为什么？”

慕风之：“说不上来，你有没有觉得沈姑娘看殿下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雨生：“哪里怪？”

慕风之皱眉沉思：“就像……就像…… 你喜欢一个人但是眼里却没有深情，眼睛是空洞的，我母亲看我父亲的眼神从来不会这样。”

雨生：“可是沈姑娘为太子殿下，来到了楚国啊。”

慕风之：“我也只是猜测。”

雨生没再说话，两人的目光转移，因为宴会的重头戏过去之后。

沈云月邀请楚渊离席，没错，就是离席。在楚燕帝为他们几人设下的宴席之中，三位主角有两位离场了。

楚燕帝问他们要去做什么，梁裕丰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左右楚渊与沈云月的事众人的心知肚明，只不过如今摆到明面上了而已。两人想单独相处，梁裕丰自然要为她们创造机会。

楚燕帝得到了一个出去透气的敷衍回答，明知道两人是去干什么，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走了。

慕风之与纳兰绝对视一眼，拉着雨生一起离开，听墙角去了。

沈云月将楚渊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见四周没人。

沈云月开口问:“太子可知道皇上设宴是为了什么？”

楚渊平静的看着她:“你以为，父皇是为了什么？”

沈云月叹了一口气，说道:“从前在凉国，是云月不知自己的心意，如今来到楚国。希望能与公子重修旧好。”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从袖中拿出一块褐色的令牌，正是分别时，楚渊给她的桃源宫令牌。

沈云月:“公子将令牌时，曾许诺。若有一日，我想见公子时，将令牌交给公子。不管什么时候，公子一定会见我。公子可还记得？”

楚渊道:“自然记得。”

沈云月闻言笑了，她将手中的桃源令放入楚渊手中，双眼直视楚渊的双眸。

“如今我将令牌交与公子手中，我希望以后能日日见到公子，与公子朝夕相伴，不知公子可愿否?”

楚渊抿唇，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沈云月。

另一边，慕风之等人已经屏住了呼吸。“这是什么大场面，拒绝过公子的人，如今主动求公子在一起，不知道公子还会不会愿意呢？”

慕风之一个激动，衣袖碰到遮掩他们的花草，发出了声响。楚渊和沈云月都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

立刻朝这边看过来，而他们几人的伪装，自然是一下就被看破了。

纳兰绝:“……”

他们选择装傻，一动不动，也不走。好在楚渊即使发现了他们，也不曾说什么，沈云月也没有说话。

她固执的盯着楚渊，想要一个答案。

而楚渊只是眉目淡淡，这些天他答应沈云月的邀约，对她百依百顺。

所有人都以为楚渊对沈云月旧情未了，会很开心的答应他。可他开口，却是让慕风之等人惊掉了下巴。

楚渊开口，与他们预料说的却完全不同。他静默问道:“你可知朝夕相伴是什么意思？”

沈云月:“知道，我想与公子永远在一起。”

而楚渊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良久，说了一句。“太假了。”

沈云月错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楚渊接着说道:“你为了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么？”

沈云月霎时明白过来，这些天她”所谓的主动，在楚渊眼里，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而委身罢了。

诚然，沈云月的目的就是这个。按照梁裕丰的要求，她此时应该指天发誓，绝无此意。看看着楚渊清亮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时，她突然说不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无法发声。

楚渊一开始就知道，沈云月喜欢梁裕丰。她来楚国，他本以为她改变心意。但是她的眼没有一丝爱意，反而全是算计，他都知道的。如果沈云月在宁庙时，再细心一些，就会发现他没有拿起的另一块许愿木牌，早已代表了他的答案。

楚渊道:“你喜欢他。为了他来讨好我，你就这般有自信，我会接受么？”

并不是多重的话，沈云月却突然慌了神。她说:“不，不是的……”

楚渊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他不喜欢你，不会娶你。退而求其次，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你来了？”

沈云月彻底乱了:“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想的。他在我最困难之时救了我，我心中忘不了他，为他效命。遇见你之后，你几次三番救我，我很感激，却无心动之时。但是你走了之后，我却一直想着你。梁裕丰让我来楚国，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来。”

楚渊勾唇道:“是么？”

沈云月坚定回答:“是。”

楚渊道:“你忘不了他。”

沈云月听到这句之后没了声，她确实，确实是忘不了梁裕丰。她也分不清现在的感情，最坏的心思被人发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渊笑道:“你喜欢梁裕丰，我管不了。但是想和我在一起却忘不了他，沈云月，你把我当什么？替身?还是可有可无的替代品?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沈云月立刻道:“不，不是这样的。楚渊，你给我时间，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会慢慢忘了他。”

楚渊冷声道:“不必了，我没那么自甘轻贱。”

沈云月听到轻贱两个字，心中大悸。她拉住楚渊的衣袖，失神念道:“轻贱，轻贱，喜欢我居然是一件让你觉得轻贱的事么？为什么？为什么？”

楚渊没有回答她。

沈云月目光之余看到了躲在草丛中的三人，她指着雨生。对楚渊道:“是因为她吗？”

雨生：“……”

雨生满头黑线，她只是个吃瓜的怎么突然吃到她身上去了？

被人指着，也不会再装傻，慕风之 纳兰绝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三人出了草丛，向楚渊行礼。而楚渊此时也正好看着她们，几人的目光都落在雨生身上。

不明白，沈云月为何会说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而沈云月目不转睛的看着雨生，道:“我来楚国时，听说太子身边多了一个贴身婢女。你以前，从来不会有贴身婢女的。”

雨生:“……”

雨生：“其实这个她可以解释的，太子殿下只是受故人所托，调教她一段时间。但他们都不说，也轮不到她说话的份。所以她只好仍旧低着头，努力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沈云月没有放过她，她继续说道:“听说太子还将马车给她用，与她同坐一辆车。去二皇子府中救他，为她涂药，试问哪一个婢女会有这样的待遇。”

雨生:“……”

雨生默默诽谤:“你实在想多了，太子殿下较为随意而已。”

沈云月接着问出了要命的一句，雨生记得她可以原地去世了，真的。

沈云月问楚渊:“你是不是喜欢她?”

雨生:“……”

她要炸了，真的，你们两个的事，为什么要扯到她身上来。

而慕，纳兰二人，此刻正惊讶的看着她，仿佛不知道雨生还藏着这么一手，竟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太子殿下拿下了。

吃瓜对象俨然已经从沈云月换成了她 。慕风之还想起前几天提醒雨生注意沈云月的喜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太子殿下辟谣了。他回答:“没有。”两人才恢复正常，是嘛，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喜欢雨生。

雨生听见楚渊沉静如水的回答，高速运转的心脏落下了。她毫不意外这个答案，可真正听见之后，心中却空落落的。她开解自己道，罢了，左右以后不喜欢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