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霎那,他的心针扎一样疼,疾步窜向那个卷缩的身影,猛然将其搂在怀里。
口中不停安慰着;‘‘没事啦没事啦’’。
泪痕没有干的步轻初再次被无声的泪袭卷......
她最敏感的就是旁人问其姓氏,她怕成为别人眼中的来历不明,更怕用她的全然不知引来对傅家的揣测和茶余饭后。
虽然,她一个字也没有说,顾临羡都明白,那又想又怕的感觉是何等的撕扯折磨。
‘‘都过去了,以桐都跟我说了,也很担心你,轻初,是时候放过自己啦,把眼泪藏好,不要浪费在不值得的计较上,谁说谁看都不重要,因为你有我,有姑姑姑父和以桐,这就够啦’’。
步轻初的泪滚滚落下,滴在认定依赖的顾临羡胸前,心绪奔涌,却,不在寒,似有暖流潺潺流淌...
其实,她想说此刻她非常难过,自己哪怕想起一点点曾经也好,孙悟空还知道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为什么,自己一片清白?
不过,顾临羡一句话扎进了她的心,是该放过自己了,如此才能恩回姑姑,对得起姑姑姑父的精心教诲,努力填补家的快乐和幸福。
伴着一瓣一瓣晶莹的泪珠,她却扬起甜而安静的笑意。
心里念着酥而不腻的悄悄话;‘‘顾临羡谢谢你,步轻初很爱很爱你,谢天谢地让你捡到我’’。
看着她吃下整碗面,顾临羡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担忧的眉宇稍有舒展,附在耳边的那句‘晚安’甜到齁。
步轻初踮起脚出其不备地送上一记香吻,待顾临羡反应过来,飘闪的人影已经逃回到房间,不由回味中轻笑。
这就是等待中想要的样子。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安慰’,竟让顾临羡在会议上晃神失笑。
‘‘你这也太拼了吧,刚毕业回来就开始去工作啦?以顾临羡现在的经营价值,就是这么宠你这么疼惜你的呀’’。
闻听步轻初明日就要上班了,险些被呛到的蓬雨很是惊讶,满眼的不理解。
前脚刚离开校门,还没来得及喘息,还没有肆意地放纵几回,就要不停歇的讨生活,难道爱情都长得一个摸样吗?
步轻初急忙解释道;‘‘干嘛呀,这跟宠和疼有啥关系啊,是我自己要工作,姑姑和姑父已经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何况我有能力替他们分担了,在心安理得的等着,说不过的’’。
蓬雨很不好意思道;‘‘轻初我不是有意扭曲你的心意,哎,我现在被生活里的油盐酱醋茶浸泡,味感灵敏了,心感却迟钝啦’’。
低头瞬间一缕青丝垂落,眼角处流露出的落寞,搅起一抹心酸。
步轻初心里一阵疼,眼前的人到底在经历着什么?
应是发光鲜亮的青春,却刻着很深的无奈打磨生活,尤其那副心事重重的岁月辛劳,俨然提前抚摸了沧桑。
顿了顿,仍忍不住开口问道;‘‘蓬雨,你过得开心吗’’
蓬雨闻听不由微颤,缓缓抬起头勉强笑道;‘‘全世界只有你关心我开心不开心,过得好不好,所以很多压抑在心里的话也只想对你讲’’。
在步轻初读大二那年,因为感情问题,蓬雨哭过,闹过,争过,甚至激烈地威胁过,她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然而,最后还是被那个男人甜言蜜语征服了,继续只有谈情说爱没有未来的虚拟生活。
她不是被骗,而是把整颗心都给了出去,爱得也是死心塌地,也想着自己的爱够真够执着,总有一天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
然而,她的付出真的有被在乎吗?
在爱的世界里,几人能看透,几人又能说得清楚。
对于蓬雨,在最无助最迷茫时,脆弱的心灵补给柔美而温暖不期而到,期许的别样人生拉开了她梦寐的芳心。
心和爱一并交付,且,无怨无悔。
直至此时此刻,虽已身心疲惫,依旧爱得海枯石烂。
末了,一声苦笑道;‘‘我以为我真心付出,应该能换来一份踏实的温暖,你知道吗?甚至挨骂我都不生气,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明知卑微的等待也无法拥有余生的相守,心真的好累,可我还是放不下’’。
稍顿了一下,祈求般地看着步轻初,眼中浸满泪水,颤抖着问道;‘‘轻初,我能抱你一下,让我放生大哭一场吗’’。
问得小心翼翼,问得让人心碎,问得痛并犹怜。
步轻初瞬间眼泪滑落,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可怜的蓬雨,让她淋漓至尽嚎啕。
那悲切的哭声释放着压抑,冲刷着莫大的委曲求全。
可以选择,可以离开,可以另辟人生路,有的人可以用倔强当武器,有的人则陷在脆弱的执着里。
爱而不得何以强求,被践踏的真心何以守护,不值得的爱哪怕付出一生,空有遗憾至今生。
那自己呢,又算什么?想找回自己一路渺茫,想大声说爱,勇气不允许,害得生病的姑姑还要忧心。
贪心的人怎么有资格替别人论人生,步轻初嘲讽地敲击着自己。
‘‘我我知道我枉然,可我真的很担心蓬雨,却不能替她做主,只能替她心痛,你若是看见她放生纵哭的样子,就能感受她有多难啦’’。
步轻初很低落地缩在沙发上,傅以桐晚自习,顾临羡却回来的很早。
她已经呆坐几个钟头了,若不是顾临羡回来,眼泪能把她淹没。
顾临羡随手扔掉外套,紧挨着步轻初坐下,笑道;‘‘今日去见蓬雨好像很糟糕啊’’。
‘‘糟透啦’’,步轻初仍低着头,也是不想顾临羡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你呀,收藏的眼泪又陪跑了吧,感情的事情不是别人可以代替惆怅的,那是蓬雨的爱,怎么走那是她的选择,你只能替我心痛’’。
顾临羡说着,伸出手把步轻初紧紧拥入怀里,半真半假的还散发着点小酸意。
心里却很庆幸,自己今天归家早,不然,这执拗的小脑袋瓜能把自己逼到死胡同,甚至到撞墙。
‘‘蓬雨真的太难了,不过我不会替你心痛,我会没收你所有的痛,我只要你看着我笑’’。
这突如其来的醉心话,让顾临羡受宠若惊般的激动,那勾魂的一笑,宇宙都倾城心跳了。
原来自己在步轻初心中的位置竟如此之重。
他却不知,他就是步轻初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