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摇摇头,“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就叫许念。”
纪方铭吐出一口气,看来他想多了。
尤其是看过许念长发的照片后他好像在潜移默化地把她当成呦呦来对待了,所以才会对她产生好感和被她骗。
可她究竟为什么要害纪方御?
他开车送江元回去了,不过没有送到许念家门口,而是在距离三百多米的样子停下了让江元下车自己走回去。
江元深刻感觉到纪方铭是个十分要面子的男人啊。
明明很关心别人还要装着不关心。
太过要面子是会失去爱的人的,嘁,这都不懂。
他给纪方铭告别后走向许念家的途中在路上遇到了一辆破破的轿车,看到那用胶带粘着的后视镜他就认出来是谁的车。
他走到主驾驶位置低头一看果然是秦力峰。
“秦大哥果然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追新闻啊?”
秦力峰开门下车关上车门告诉江元,“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爸的案子可能有机会查清真相。”
秦力峰一家是知道江元的事的,最开始对江元也带有有色眼镜,后来和江元接触了才发现这孩子是个好人。
听见秦力峰提他爸,江元神色霎时沉了。
他根本不想提起他那名义上的父亲,能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儿的就不是人,是鬼。
说是鬼都侮辱好鬼了。
他应激地说:“秦大哥,他已经死了,我也不想再了解他的事,我先走了,我姐还在等我送药回去。”
秦力峰想拉住他但江元比他年轻很多,像条鱼似得一打滑就溜走了。
他猛地一想,江元在这里干什么?虽然这里离江家不远,但到江家是反方向啊。
这时他突然想起秦朗说过许念和江家姐弟俩关系很好。
他忙上车追上去拦住江元。
“有事和你谈,上车。”
江元懵了但还是上车了,不过秦力峰要带他去别的地方害怕耽误久了,他先把药送了回去。
出来的时候江舒晨问他去哪里,他想到秦力峰让他自己出来,就没说实话,“和同学一起做小组作业。”
江舒晨点头让他去了。
不过江元出门和秦力峰开车走了不久,江舒晨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做小组作业两手空空?
她心有疑虑地拿着药到厨房倒了水准备上楼,这时又注意到楼梯口边上有间孤零零紧闭着小门房间,莫名吓得她呼气扑哧扑哧的,端着托盘拔腿往楼上跑。
许念家虽然只有两层,但整体面积很宽大,装修大气气派,楼梯也是实木旋转楼梯,如果没有发生凶案,这栋房子的装修就是非常古典风别墅,但发生了凶案就像住在幽灵屋里了。
江舒晨总觉得这屋里面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在。
可能是心理作祟吧。
她强行保持镇定后进许念房间时,脚上拖鞋只剩了一只,另外一只在来的路上跑掉了。
江舒晨汗颜地把托盘放在许念床头叫她起来吃了药再睡。
她把药照着盒子上写的颗数准备好递给许念,然后把水端给她,看着她吃完药然后问,“那你明天还去上班吗?脸上也有点肿诶,我帮你打电话请假吧?”
许念脸上也被盯了一两个包,整个脸没有肿的像西瓜一样大但还是像嘴里被塞了棉花。
许念本想说好,可是一想到纪方铭可能会觉得她逃跑了,她就打消了念头。
她靠着枕头躺下,“明天应该就好了。”
江舒晨给她掖好被子,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脸色瞬间急转乌云了。
许念问怎么了,江舒晨摇摇头强颜欢笑地说没事然后走出房间了。
在房间外,江舒晨接通周云佳的电话,对面语气很不耐烦,“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顿了下又问,“你多久回来啊?”
江舒晨心莫名很累地拖长着声音,“还要过段时间。”
周云佳顿时把电话挂了。
此时江舒晨心里想发火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所为何事。
……
江元和秦力峰到一家汉堡店边吃汉堡薯条和可乐边聊事。
秦力峰说:“许念和你爸的案子有关。”
江元吃着菠萝汉堡懵圈地没听明白。
他爸那人渣的事管念哥什么事啊。
江元停止咀嚼,他皱眉放下汉堡扯了张纸把嘴里的汉堡吐出来包着,说:“秦大哥,我和我爸已经分割清楚了,我也不想他和我身边的人有任何牵扯。”
那人渣杀人抛尸,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那人犯事后,他母亲带着他到处躲,可社会对杀人犯家属并不会因为他们是无辜的就不带以谴责和歧视。
她母亲病得越来越重不敢去医院,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在他十三岁生日那天将他丢在了福利院门口,走前她母亲哭着说他是她求了很久才有的宝贝,他不需要认恶魔做父亲。
在福利院的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警察就找到了他,告知他母亲跳楼过世了。
江元从那天开始就下定决心,他是不会认恶魔作父的。
秦力峰见江元宁愿吐出来也不吃他买的东西,笑了,“你怕吃了我的,就要听我的啊?”
江元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秦力峰觉得江元这孩子真是可爱的要命,他把可乐塞江元手里,江元不要,他只好无奈地说:“我不会让你帮我做事的,我只是给你说有这么一个假设的可能,你听一听嘛。”
江元抬眼看了他一眼,秦力峰无奈地说:“我调查打听过了,你父亲杀人后是许念打电话去举报他的。”
江元看着他等他接着说。
秦力峰边填肚子边说:“当晚办案的警察去到她提供的公园地点时干干净净没有找到人,以为是恶作剧,但第二天一个女孩子的尸体在公园视野盲区的喷泉池里被发现,警方立即去你父亲租住的房子里就发现你父亲已经自杀并写下犯罪经过,他说因为女孩和他有不正当关系要告诉他妻子,他恨她所以杀了她,调查后在他房间里发现了女孩的洗漱用品,还有致女孩死亡的凶器。不过这个案件因为嫌疑人死亡所以结案中止审理。”
“那还有什么说的?有人证物证就是他干的。”江元义愤填膺:“活该,是我我也会举报。”
秦力峰打了个响指说:“问题就在这里,许念是怎么知道的?卷宗上在电话里询问她是不是亲眼看到的,她说不是。”
江元:“那你的意思是念哥故意的?”
秦力峰点点头。
江元:“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秦力峰:“这就要问许念了,而且这件事发生后她退学转校,现在她父亲还死了,母亲又逃逸,不敢说和当年的作案手法完全一致,但很像同样想要把罪名全都定死在别人身上。”
江元若有所思沉默了,起身:“我姐说过善良的人能够有警惕心但不能用恶意随意地去揣测朋友,我和我姐认识许念很久了,她是个好人,如果我和我姐都不相信她,就没有人站在她身边了,秦记者,下次请你带着证据来。”
江元走了,秦力峰坐在位置上看着那个空位沉思。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谁都禁不起揣摩,就连他自己从人性的角度上来看也未必从头到尾都是好人,没有犯错是靠着道德的意志战胜了人性。
与其说怀疑人,不如说怀疑的是披着不同皮的人性。
他把江元咬了一口的汉堡拿过来接着吃了。
“这孩子浪费粮食,多好吃啊这汉堡,这高级。”
……
第二天许念起床去上班,被蜜蜂蛰到的下巴还有点肿,她本想戴个口罩去上班的,但肿起来的地方有点痛痒带着口罩会摩擦到,她就没戴直接去上班了。
到华年精神病院的路上出了车祸,还好司机刹车及时,不然就和一辆从侧边闯红灯,贴着剧场道具的车不留余地地碰撞了。
或许还会侧翻。
现在只是车头保险杠掉了一半。
对面货车司机下车来致歉说顾客催的紧所以一时间慌了神。
出租车司机连声咒骂着货车司机,但最后还是在货车司机极好的态度下没那么气了。
许念困意也被吓醒了,出租车司机要等交警就让她去打其他的车走了。
没办法许念赶着去上班,她下车在路边拦车的时候看见那个货车司机脸很小,光看脸的话其实还是有点帅的,但身子有点胖尤其是那双腿很粗,穿着双运动鞋,鞋右侧磨损倾斜,鞋底也被踩踏了。
拦到出租车上车了,她到教室的时候纪方铭已经到了。
她推开门进去就看见纪方铭坐在讲台上拿着什么东西在看,他看见她来了就迅速把东西收起来了。
……
在许念进门前的两分钟里,纪方铭拿着许念送给他的钥匙扣握在手里。
她是为了帮她母亲说话才那么奇怪吧。
周云佳说方御喜欢H美院的一个长发女生,也许说的就是许念,可许念和方御谈过恋爱?
但真谈过,许念听到方御的名字时为什么没有反应?
如果是她,她的犯罪动机是什么?可是许念和他相处的时候不像是会害人的人。
不对,就算不是她,她也骗了他,她母亲也是害死方御的重要嫌疑人。
门突然推开了,他转头与许念对上了视线,猛地意识到手上还拿着她送的东西他赶紧装若无其事地放到裤子口袋里。
但好久没找到兜。
纪方铭内心紧捏一把——
靠,看上去肯定很滑稽。
许念看到他把之前让他带回去烧的陶带过来了,她没心没肺地弯着眼睛说:“都烧好啦?”她过去数了数个数,兴奋地说,“一个都没裂!我还以为要裂一两个。”
烧裂了后非常麻烦,因为每个都捏的千奇百怪的根本没办法还原。
其实不然,确实烧裂一个,是最丑的那个长得像□□一样的东西。
前两天纪方铭大半夜在店里照着烧裂了的丑□□重新捏了好几个,选了一个最丑的。
不过还原不了那种丑。
只能充数了。
许念拿起那丑□□说:“这个是我捏的,烧出来后比刚捏出来的时候好看了不少。”
纪方铭:“……”
还真是她捏的。
纪方铭转头吐了口气,蹙眉道:“你有受虐倾向吗?不舒服的人还撑着来上班。”
许念把她捏的陶瓷趴趴小猫放下,说:“我如果不来会被你说成缩头乌龟吧。”
纪方铭冷言冷语地阴阳她:“你可真聪明啊。”
许念转眸瞥了他一眼坐下。
她说:“不管你说还是不说,在真相出来之前,你都会想尽办法折磨我,我躲不躲还有什么意义。”
纪方铭紧绷着脸颊,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矛盾与纠结。
她这张脸,说实话和孟呦呦有点像,奇怪的是起初觉得不像但越看越像,好像感觉只是比孟呦呦成熟尖锐了不少。
但他知道不是孟呦呦,因为有些细节对不上。
不过他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了,“你是不是孟呦呦?”
问出口后他就很后悔,他不应该让这个毒妇知道孟呦呦。
许念霎时侧目回答他,“我又不是小猫小狗。”
他转头皱眉啧了声。
毒妇的嘴也是毒死个人。
“你才小猫小狗。”他也是很气的替孟呦呦打抱不平。
许念转头瞪了他一眼,突然又想到她和母亲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她实在没理由没道理以这种态度对待纪方铭。
可她眨着眼眸收回视线,低着头好一会儿,心口还是闷的慌,“又是你哪个前女友吧?我之前都不认识你,乱认什么亲戚啊?我可不会给你随份子钱。”
说完她一抬头纪方铭板着的一张脸更加冷漠了。
许念觉得自己有时候真是嘴欠,分明没理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下又踩他尾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