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得出了神,纪方铭看她发呆大手放在她的头顶轻拍了拍。
许念抬头眼前恍惚得模糊,她刚才好像看到纪方铭的头上有流着血,脸上有伤口,一眨眼伤口又消失了,他毫发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怎么又发呆了?”他温声问。
他向前走一步前许念先一步恐慌地后脚跟往后退了半步,纪方铭抬着地手顿时停在半空没敢去接近她。
许念呼吸不匀称地用力吸着,她直直地看着他,胸口好像在水波纹一样浮动,片刻后她一言不发地转身跑走了。
纪方铭站在原地看着她慌张跑走的背影。
他手指不由蜷缩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
走出医院大门口,看见许念在等他,他有点惊讶快步小跑到她旁边,虽然站着好一刻一句话没说但心情和嘴角都泛起一丝雀跃。
许念别扭地看向一边没看他。
纪方铭轻声问,“生气了?”
她默默抬手悬在空中手心向上地伸出屋檐外,“快下雨了。”
纪方铭抬眼看了眼天空,“嗯,天快哭了,你再不理我,我也快哭了。”
听到这句话,许念忍不住笑了出来,抬眸看了他一眼扭开头嘴角仍然带着笑。
纪方铭带着笑容看向她。
每次她笑得时候,他都会把她和孟呦呦联系起来,心口就像喝了一口温开水一样温暖。
坐出租车先到她家,她下车时让师傅送纪方铭到河江公园附近,说完就要关车门,但纪方铭没打算走,他顿时抬脚下车,还好许念看到了迅速拉住了车门,不然就夹住他的腿了。
纪方铭从车上下来,高高地站在她面前,“我又没说我要去江家。”
许念急得蹙眉,“…你要下车先和我说啊,我差点又弄伤你了。”
纪方铭关了车门给司机说了声抱歉,转头竟然傻里傻气回答她:“那我不就可以名正言顺赖上你了?”
许念心跳猛地慢了一拍,被他说的话乱了心跳了但很快她调整过来。
“你…你别瞎说让人误会的话。”
“你单身,我也单身,误会又能怎么样?”
许念忽然听到他亲口说他单身心里竟有点高兴。
她别扭地问,“你和周云佳没和好哦?”
纪方铭很确定地反问她,“假的怎么和好?”
许念怔愣地没说话。
“你不去江家你要回家去啊?”许念往家走,边走边问,“我到家了就不送你了,拜拜。”
她打开家门转头准备关门,纪方铭一下挡住门。
许念怕又夹到他,松开拉着门的手,“干嘛?”
纪方铭嬉皮笑脸举起包着纱布的手,“痛!”
知道他什么意思,许念无语地笑了声。
还没见过有人装可怜装得这么气壮山河的。
他刚才让出租车走了再叫车过来也麻烦,而且现在很晚了,许念就答应让纪方铭先留下睡沙发了。
许念从楼上拿毯子和枕头下来给纪方铭。
她说:“楼上房间没整理,只能让你睡沙发了。”
纪方铭一点不娇气随便铺一铺直接躺下尽管周围都扑腾起了灰尘,他还是很坦然地闭上眼睛了。
许念静静站在旁边。
她之前确实都没注意他的腿确实好长,只觉得他很高比江元还高,今天听他说才知道他身高一米九,还好她家沙发够大够长不然纪方铭的长腿都伸不直。
他穿着深色冲锋衣,交叉着双臂平躺着,看样子也没打算脱了外套再睡。
这样能舒服吗?
许念也只是这样想想没打算让他脱了外套再睡。
他睡得不舒服知道自己脱的吧。
她准备上楼了,纪方铭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困后软绵绵的音色,“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许念走到楼梯口脚步缓缓停下而怦然的心动却控制不住。
他…是说站在她这边吗?
她悄悄转头望向沙发看一眼嘴唇轻轻扬了起来。
……
第二天醒来,她下楼纪方铭已经醒了。
他脱了外套穿了件白T手腕搭在膝盖上蹲在她带回来的泥塑,抬头问她,“你外出教学啊?”
许念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回答,“…对啊,我虽然没陶艺师资格证,但我好歹也是H美院毕业的,美术功底扎实也是有人要我的。”
她说完,纪方铭缓缓起身,语气有点迟疑,“你是H美院毕业的?”
许念:“对啊。”
纪方铭沉默了片刻问,“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头发很长的女生?”
许念想了想头发很长的女生,她倒是没有太过关注。
但她那时候的头发倒是挺长的。
“应该不少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我弟以前经常去找H大的一个头发很长的女生。”
“知道叫什么名字吗?说不定我认识。”
“不知道,在我弟的房间也没找到线索。”
这时纪方铭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问,“对了,你母亲还没回来吗?”
许念登时背脊冒出了汗水。
她吞咽了下道,“怎么了?”
纪方铭淡然道,“没什么,就是听江元说你把你母亲的项链弄丢了,你母亲就离家出走了,所以想问你是什么项链如果找不到也许我可以帮忙买一条一样的。”
“不用,没关系,已经找到了,我妈最近回娘家了。”
她语速很快地说。
母亲早就是孤儿了还哪里来的娘家。
担心纪方铭知道她家的事她又只有说谎了。
纪方铭点头转言问她捏好的泥要不要拿回去烧。
许念赶紧点头,眼睛发光地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纪方铭没忍住笑出了声,“我是不是该拿点幸苦费?”
许念拍马屁地翘起嘴角说:“纪老板度量大应该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吧。”
“昨天不是还说我心眼儿小?”
“我说的是我心眼儿小,眼睛小,没说你。”许念咧嘴改口地笑着眨了眨眼。
纪方铭扯唇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变脸变得可真快。”
不过看到她开心的变脸了,他心情倒是这几天一来最好的一次。
……
纪方铭把泥塑拿回陶艺店烧,周云佳问,“这些都从哪儿来的啊?阿铭。”
纪方铭没理她,把泥塑吹干上釉后放进电窑里烧后转身坐到柜台前去查看监控。
周云佳这个时候通常不敢再打扰纪方铭了。
她知道纪方铭开这个店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方御的真相,就算纪伯母让她来妨碍纪方铭查真相,她也要背地里来不能不识趣的明目张胆,否则真的会被赶走了。
虽然纪方铭的外表比乔然看着更养眼,但她并不喜欢纪方铭对事不留情面的性格,尤其是对她的态度。
一直追着纪方铭更多的还是想要纪家的资源,尤其是现在方御死了,方铭无疑就是纪家的继承人。
她知道方铭是纪伯母和前夫的孩子和纪伯父没有血缘关系。
既然纪家能接受纪方铭,那她进了纪家,必然也能接受她带来的孩子,她也能顺理成章带着她的孩子来继承纪家。
而乔然家里兄弟姐妹太多,先不说乔家知道她有个孩子要不要她嫁过去,就是嫁过去了,乔家兄弟之间的勾心斗角也很可怕。
她喜欢乔然但乔然给不了她想要的,而且乔然要是知道孩子是谁的,恐怕她和乔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午后周云佳到纪家给何虞芳说了下最近陶艺店的情况还有关于方御的事和纪方铭什么都没查出来。
何虞芳深沉地点了点头。
何虞芳眼神空洞,喃声,“不能让方铭查了。”
周云佳虽不想多嘴问这件事,但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纪伯母不让方铭查真相。
她问,“伯母,您为什么不想方铭查呢?”
何虞芳回过神端起茶杯呷了口,沉着淡笑了声,“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方铭还因为接受不了方御去世就把自己折磨的不像样,他想查就让他去但我更希望让他尽快碰壁明白现在的结果就是真相,回来安安心心和你结婚,方御去世我们所有人都心痛但活着的人总要往前走,接受现实,心才能轻松。”
这个回答周云佳无比同意。
只是她很明白就算查出了结果,纪方铭也不会和她结婚了,得靠长辈帮她施压。
她说:“伯母,我也想嫁给方铭,但他可能不会娶我。”
何虞芳安慰道,“云佳,我知道他逃婚又取消婚约让你很受伤,但你要有自信,
你这样优秀漂亮,家庭条件又好的女孩子到哪儿去找?他肯定喜欢你。”
周云佳抬眸,“可万一他喜欢上男人怎么办?”
何虞芳大吃一惊,“啊?!”
周云佳干脆直接告诉了何虞芳有个叫许念的男人最近把纪方铭迷得五迷三道的,何虞芳嘴上说着不信但表情是崩了一次又一次,山崩地裂。
何虞芳一脸讶然地在心里把族谱翻了一遍。
周云佳紧紧抿唇,“会不会是我误会了?但是阿铭的态度好像是真的……”
何虞芳抬手打断她,紧接着不敢置信地摆摆手,“不,不可能,我家和他爸爸家里都没有那样的例子,绝对不可能是喜欢男的。”
到此周云佳也不敢再说了。
何虞芳虽然嘴上说这不信最终还是把纪方铭叫回家来闪烁其词地问了一通,刚开始听得纪方铭稀里糊涂的但最后还是弄明白了是在问他性取向的问题。
只不过纪方铭没有直接回答,他先掌握主动权的问,“您听谁说的?”
何虞芳为难地长叹气。
不说纪方铭也猜到了。
不过就两个人——周云佳或者乔然。
纪方铭不按常理出牌,他绷着唇顿时点了下头,“是,他们说的是事实。”
他诠释了什么叫“听风就是雨的话那就来请接受一场暴雨”。
何虞芳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听儿子这么一说,脸都吓歪了,“啊?!”
顺着母亲的话说了自己的性取向问题后,纪方铭不受阻拦地出门坐上车忍俊不禁地系上安全带。
他发动车心想:以后对他的期望应该不会太高了吧。
不对事情抱有期望,每天就都会是晴天。
……
许念在华年精神病院废了好大的里才偷偷溜进档案室调查母亲的事时余淑珍像鬼一样出现然后从她身边飘过去。
“你就不怀疑自己吗?”
许念一转头余淑珍已经捧着薯片边吃边走了。
她为什么要怀疑自己啊?不过余淑珍什么时候进来的?
哎,不管了,找她母亲的档案是要事。
档案室的铁架子上放着塑料盒子上面都是按照名字首字母的编号排列的,她找到了标x的盒子翻了里面的档案确实没有看到有她母亲许书莲的名字。
这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许念先蹲下躲了起来等声音走远了才起来。
没有找到信息只有赶紧撤了,她起身到门口拉开门观察了没有人才出去。
但不幸的事被一人抓到了现行。
穿背心的中年大叔——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她撞到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