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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快穿之系统劝我走捷径 > 第29章 (二)夫君个个太妖孽(14)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留在原地的晏重云看着他愤懑不平的跑走了,老好人的心里也是有闪过一瞬间的不忍与自责。

可是低头对上容卿君写满‘真诚’亮晶晶的眼神,也就立刻缴械投降放下了满心的疑问和思索,给予了百分百的信任与支持。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还真不信白吟能交到女帝的手上。

抱着腿脚不方便且毫无内力的容卿君,从暗器过多的洞口上去未免有点不够稳妥,所以他们就准备从另一边开辟出来的楼梯暗道上去。

当然这地方也是容卿君摸摸这敲敲那,‘一不小心’鼓捣出来的。不然凭他们这些直来直往的大老粗,说不定只会搞破坏将这墓室糟蹋的天翻地覆。

“嘶。”

虽然容卿君还是隐痛的暗自流着冷汗,可心神缜密亦半点不受额外干扰。凤眸上下大致一扫,就将墓室里物件大概的摆放位置尽收眼底。

从左到右忽然移动视角,他好像看见石台上有什么东西在频频发亮。透过光线的指引和反射,最后一路七拐八绕的,竟然直指天花板上的‘凤翱九天’涂绘的中心圆点处。

疑似是还有什么宝物啊。

行至水晶大棺材旁,容卿君随晏教主瞻仰了一下他父母亲的容颜,一瞧果然是郎才女姿天造地设。

面如冠玉,肤白貌美。

甚至能把五官突出的优点,都尽数遗传给到了儿子,使他于茫茫人海中鹤立鸡群而独树一帜,当起逆贼来凭借此等惊世容颜都越挫越勇格外的不同凡响。

狂蜂浪蝶者甘为他人做‘嫁衣’。

不会承认此刻自己心头微微泛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的容卿君很快睁大了眼睛——

似乎是没有了通灵宝玉无双壁的加持,两具尸体很快干瘪下去。肉身腐朽塌陷寿衣弹指间灰飞烟灭,最后变成了模样看起来有些凄凉的零散枯骨。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看着晏重云很慢很慢的眨了下眼睛,像是在用体温蒸发散去看不见的水气,坚持在原地跟父母做最后的道别。低下去沉重的头颅和微松开的双手都在不动声色的诉说,这个男人此时正是内心最脆弱的一刻。

怎奈容卿君早已封心锁爱,视人间真情皆为过眼云烟。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于是这人使使劲儿,用紧绷住的领口拽回了教主浮动的情绪,用另一层隐晦的意思,提醒他别马虎的把自己摔下去。

黑化值已经在阴暗处悄悄涨幅到396的晏重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过分呆愣的直男‘傻白甜’。

看见容卿君无意识的鼓着双颊气的脸色红扑扑的,他还‘如你所愿’的,把人抬起来颠了两下抱的更紧了些,差点叫主君粉嫩的双唇挨上自己冒出胡茬的下巴。

但是他不知道为了赶过来‘横刀夺爱’的锦予兄,是忙的连早晨的膳食都未动一口。此刻腹中空空还被他当个婴孩一般戏耍,怒火攻心之下气的头痛欲裂眼睛看人都开始虚幻叠影。

尤其是在看见了教主身后,那两颗飘在空中血淋淋的人头时更是达到了鼎峰。

许久不曾发作的恶咒,大有见缝插针变本加厉的架势。骇的他立马把头靠在了晏重云肩膀上,握着蒲英飞送给他的佛牌低声诵经,图一个眼不见为净,语气外强中干转变的十分生硬:“别,乱动……”

三个字的效果立竿见影。

察觉到心上人态度不似以往疏离充满隔阂,好像被一种数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久别重逢的欢喜,冲撞的晕头转向的晏重云眸色沉沉。

只是不经意将他拢的离自己胸口更近了些,控制力道清嗅着容卿君发丝间清幽的香气,脑子里一遍遍的加强记忆力图一个铭记不忘。

可遇不可求的甜蜜折磨,将心脏玩弄的不堪重负。

真想破罐子破摔,罔顾旁人意愿将他欺负个够不可。

.

而另一边不知道暴风雨正在酝酿的‘罪魁祸首’,此时听着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被他好似金钟罩一般厚重的威压笼罩住,像是获得了短暂避风港的容卿君喘了两口气后抬起头,眼见周围无事发生又打起了小算盘,没忘了一开始的目的:

“既然有幸都到了此处,吾等作为晚辈理应祭拜。”

为了搞清楚头上那个圆心里究竟是什么东西,本来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容卿君,抵抗住了诡咒的干扰后自然也没有了任何的心理压力。

把佛牌悄悄的放入怀中,他落落大方的让晏重云把自己放在石墩子上,摩拳擦掌的准备先磕两个不要钱的头试试水。

当然还是故作矜持的耍了一点小聪明,要任劳任怨的‘移动坐垫加多功能暖炉’给他放在了左边干燥些的童男石像的位置。

结果就在要拜的时候,突然瞥见一旁晏重云站在外侧,老神在在的抱着手臂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跪下。

说不出的紧张应运而生。

差不多忘记了腿疼的容卿君突然就有些面热了起来,好像所有的想法都被他心知肚明。

一种被人直白的目光刨开似的感觉,叫他的狐狸尾巴无所遁形:“一人来跪怕是分量不足难显诚意,教主何不同我一起叩拜,告慰二老在天之灵?”

被语出惊人的突然拉回神后,晏重云的眼神里就差没写出‘你确定’了。但也是自无不可,嘴角下意识的上扬:

“拜吧,我陪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袖内两只手臂上的小鹿皮质护腕,把里面的加绒层翻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给容卿君放到膝盖下面保暖。

猝不及防的被人似小孩一般轻轻松松搂着腰提起来,骤然失去平衡的容卿君跌入鼓胀的胸肌里,被劈头盖脸的气息包裹的头晕目眩。

等关闭专注模式的晏重云把人受伤的双腿都用外衣垫好后,再低头一看那人的耳朵都已经红了个彻底。

还怎么喊都不抬头。

不知主君在想什么的晏教主脑筋很难拐弯,只能把这人无意识摁来摁去踩奶般作乱的小手一边拉开,一边掰起他死活不肯让看的脸分辨到底怎么回事——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长长的,湿润的涎水一端与白衣黑发相连,一端与贝齿红唇相依偎。

领口微松,泫然欲泣。

场面可以说的上是极为猛烈的史诗级冲击,具有生涩清纯的诱惑和萌而不自知的可爱。

对面直观目睹这一切的晏重云,脑子里那根名为‘礼义廉耻’的弦差点就断了。

扳住容卿君的手指都不经意用大了力气,按的他更是生生疼的合不拢嘴。

最后的最后,近在咫尺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的教主大人,只是隐晦的动了一下喉结,闭上眼睛顿了顿,松开了一巴掌打上他肩膀都容卿君,看着他撇过头去委屈的自己揉着脸,在后面不紧不慢幽幽的开口:“怎么,磕疼了吗?”

这一刻的时间,被若隐若现的情丝无限拉长。

如芒在背的感觉钻心刺骨,本来被磕到嘴成为受害者一方的主君都应该很有底气,将这毛手毛脚的登徒子批判怒骂,可不知道为什么,容卿君却有种摸了长虫屁股大难临头的不详预感涌上心头。

还好他反应迅速,在晏重云又想对他上手的时候及时拉开了身位,理好衣襟昂起小脸,又是一番凌然傲骨不可侵犯的姿态,妄想用叫人心寒的冷意逼退野兽:“无妨。”

可是望着他脸上的片片红痕和凌乱的发丝,看见容卿君睫毛都在颤抖的时候,晏重云又怎么不知道这只是个‘纸老虎’在虚张声势:“是我越距了,只是怕顽石寒凉你受不住。”

“抱歉。”

就是这一句话,把吓得差点灵魂出窍的容卿君给带回魂了。

想到过往‘晏教主’冷漠无情身经百战游戏花丛的事情,再悄悄看两眼这个柔情似水无怨无悔,比书呆子还好骗的头号武林高手,怎么也联系不上觉得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上次这般,这次这般。

到底是小人,还是君子呢。

明明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他在自己面前还有必要这样演戏?!

如果不是假的,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太过匪夷所思的猜测使容卿君暗暗心惊,所以只好赶紧阻止住了自己危险的想法。

把情情爱爱的东西推开到一边,整理脑海的思绪获得短暂的呼吸时间,并用一只冰凉的手背贴上侧脸争取尽快降温,另一只手就躲在衣袖后面,掩人耳目的捂上自己的心脏。

像是怕它百感交集跳动的声音太大,叫晏重云听了去导致走向无法挽回的道路。

可纵使不睁眼回头,容卿君也能感觉到有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的游走。

剪不断理还乱。

这样焦灼的滋味并不陌生甚至格外熟悉,可又太过‘惊心动魄’,叫心如磐石的人都颇感棘手而难以招架。

最后整理好心情的两人,还是没忘记这是在什么地方。纵然心里翻江倒海,可面上是个顶个的正襟危坐。

第一拜,香烛燃;第二拜,宝灯亮;第三拜,锣声响。

“啊!”

身下的平平无奇的石墩子忽然由冷转热升高了温度,一下子烫的容卿君如小鹿一般跳了起来往旁边倒去。

还好伸一伸手就有人接应,眨眼间便自然而然的找到了安全可靠的位置,也不知怎么的,就一屁股坐在了身旁人结实的手臂上。

还没觉得不妥的晏重云用手箍住他的两只小腿,确保人不会后仰滑下去后,两人就站在另一块并无异常的石墩子上,看着左边那块圆石温度越来越高。无火无烟竟莫名其妙被烧的通红,甚至表面浮现出奇怪的金色字体在流动着,使人无不称奇道绝。

但是博学多识者默念着那几个字,浮上心头的‘天机’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凤凰心石!?”

“嗯?”

看着教主对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容卿君突然如鲠在喉,语塞到心头一颤不愿多做解释:“传说中的‘神物’怎么会在这里……最多是仿照赝品罢了。”

他怎么会跟一个不是杀人,就是在杀人路上的家伙普及‘姻缘石’的神奇与珍贵。

何况就算这是真的,事在人为,他们之间也绝无可能。

对凤徵国里多如牛毛的风俗传闻了解并不深的晏重云,虽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儿却也觉得无伤大体,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观望态度。

徒留下有些希望他知道,又不希望他知道的容卿君在风中凌乱。

本来他还想再说些什么打破这使人无措的氛围,可是下一秒一块四四方方纱巾似的布匹,就从天而降盖在了他们的头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不同寻常的冷气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久远又空洞的歌声钻进耳畔。

直面恐惧的容卿君一向属于唯物主义战士,刚才没有打飞那两颗头就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人善被鬼欺,更邪门的事情还能降临在自己身上。

不说仿佛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就连五感也被一团嘈杂的黑雾笼罩着。看不见听不清,最后竟发现脖子上的佛牌也不翼而飞。

他只能维持住自己刚才防备的姿势,躲在晏重云的羽翼下等待对方露出马脚来破局。

“皓月描来双影雁,寒霜映出并头梅。”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前两句他是一头雾水,后面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仿佛如坠梦中,晏重云抬起自己唯一还能动的左手掀开了薄布,用一只眼睛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两人’究竟是谁。

“爹,娘……”

一只透明而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手上,制止了晏重云还想往上再拉窥视全貌的动作。

“别看——娘的样子现在不好看了。我们都老了。”

“能看到吾儿现在过的这样好,我和你爹也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啊。”

“别忘记你们可是天赐良缘,日后定要互相包容,多多珍惜眼前人……”

“哎呀,你这老婆子尽说些没用的耽误时间,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还有啊,兔崽子你给老子仔细听好了——你们那个大长老不是个好东西!”

“这老逼登欺上瞒下为非作歹,虐杀残害的人都埋在后山变成了冤魂,没事就集体开诉苦大会,一天天哭的你娘头疼!搅得我们睡觉也睡不安稳!”

“你个臭小子也不说下来看看我们,那上面有驱邪阵法我们也进不去……耽误了这么多年,阎王爷都催的不耐烦了。”

“好孩子,娘相信你也是受恶人蒙蔽了并不知情。只是我们弥留之际将至,必须去六道轮回——再也无力压制地下的孤魂野鬼。”

“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要大祸临头。”

“……请爹娘放心,孩儿自会秉公执法。”

看见两缕幽魂微微点了点头心满意足的离开,晏重云的视角也很快就黑了下去变得空无一物。

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接触到另一个维度的灵体,简直让他对这个看似毫无营养,实则集权谋灵异神话,狗血宫斗甜宠修罗场于一身的H文小说世界,有了不同之前的理解和认识。

单走一个六,是最高的评价。

孟梵可真是个人才。

“仙界的姻缘石不会作假,伯母知道你心里也有流华。”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凤凰心石遇金则灭,把那两尊童男童女像丢进去融了,半盏茶以后里面炼化成型的东西想必你会喜欢,就当做是我们老两口一同送的见面礼了。”

“去吧,孩子。”

不知名的鬼魂在耳畔窃窃私语,无形的冷意覆盖全身后又渐渐消退,泉水叮咚的声音将生魂带回人间,掌下是扎实的肌肉软硬适中蓄势待发。

慢慢可以动作的容卿君在阴影里脸变了色,直起身子他掀开头上鲜红如血的绸布,透过烛火的微光,竟能看见里面有一份描绘的十分仔细的全国兵力布防图。

就算是十多年前的机密,放到现在也极具参考价值。只因为此图还标注了不少女帝埋下的暗线,连武器粮草的具体存放位置也画的清清楚楚。

简直无异于天降甘霖!

记忆力超群的容卿君狠狠的心动了。

就在他要全部拉下来看个详细的时候,搭在晏重云胳膊上的手腕却猛然被一滴湿热的水珠击中,骇的人差点以为自己被烫出了个窟窿。

不明所以的转过头去,只能在红布下看见晏重云清晰的下颚线。容卿君满头雾水的慢慢伸过去手就要一探究竟,却在还没靠近的时候就被人抓住了腕子。

“……干什么。”

突然沙哑下来更具杀伤力的低音炮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奇心高涨的容卿君,在恶趣味的驱使下不顾教主大人软绵绵的反对,一意孤行的掀起了他欲盖弥彰的盖头。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这种词汇他原以为,只会在弱柳扶风的夫郎或女子之中出现形容。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会用在一个身高八尺剑眉星目,虎背蜂腰螳螂腿,能止小儿夜啼又能搅动天下风云的人身上。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为了哄他多说两句话听一听,别像默默垂泪高不可攀的神明一般遥远,容卿君忍不住低下头轻言细语逗起人来:“教主,您怎么哭了?”

正在感受灵体从身上消散,进入一种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状态的晏重云该怎么回答,他总不能说是‘原主’残留的执念终于得到解脱和宣泄,马上就要心甘情愿的履行和0571的契约交付尾款转化为[能量]了吧。

打工人无从说起。

只能看着容卿君满脸写满愉悦和赞叹,用一种稀罕欣赏的目光临摹着他的脸,在此期间不受控制的无声落泪。

古有君王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今有教主流珠显色相惑卿君展颜。

怎一个‘昏’字了得。

凤凰心石最后炼出来一颗桂圆大小的青灰色珠子,容卿君一见到立马爱不释手起来,笑的更是真心实意明媚动人。

连晏重云把他带出来放到晃晃悠悠的秋千上坐下,他都舍不得分给辛苦人一个眼神儿——只因为这珠子实在是太重要了。

传说中举世罕见的仙骨宝灵丹,若是随身携带便鬼怪莫扰神佛护佑,或磨成粉分九九八十一日吃下去,即可益寿延年长生不老。

梵族阴山斩精咒在它面前就是个不入流的东西。

情轻礼意重。

晏家送的东西太珍贵了,都珍贵到了使容卿君不得不改变一些想法的地步。

何况晏重云,或许……

“咕咕。”

雪白的信鸽挥舞着翅膀从天空中落下,容卿君伸出胳膊,鸟儿红宝石般艳丽的爪子就张开去,扑腾了两下稳稳的停在了上面。

指尖提出竹筒里的纸条,臂膀一震白鸽再次起飞,扶摇直上九万里,很快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

“江东风起,铁锁连船。”

将拇指长的纸条沉入脚边的小水潭,上面又显现出另外八个字:“陛下病危,太女监国。”

碗大的水洼清澈见底,最终须臾之间就将纸条侵湿化掉,仿佛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

只有当事人知道,风雨欲来大厦将倾,残酷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

就凭女帝敢孤注一掷,今日派人尾随至此刺杀于他,就知道她也是回光返照,不惜撕破脸皮螳臂当车在做无用功了。

守得云开见月明。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气洗涤肺腑,容卿君心情轻快的感觉脚似乎也不怎么疼了,左手使了使力气,推了下旁边的柱子开始玩儿起了秋千。

起来又落下,落下又起来。

每一次都能荡的更高,还可以看见更远的风景。

直到几息之后他才惊觉想起,这么漂亮唯美的地方,居然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魔窟’不归山。

跟传闻中不一样,很多事情都不一样。

血腥味比脚步声更快提醒他旁人的到来,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容卿君已经能精确分辨出这个声音属于谁。

“要不要吃点东西?”

秋千慢慢停下来,难忍的骨痛又从伤口处蔓延上来,心沉了一沉的容卿君才想起刚才他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清理门户。

一回头就看见他之前束好的发冠又歪了些许,一身出尘的白衣换成了显腰身的黑衣,脚下的靴子颜色发深,面上湿漉漉的好像才清洗过。

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没有早些发现——黄泉教教主怎么会把血沾在自己身上。

见着容卿君慧眼如炬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本来刚参与了‘群魔乱舞’的晏重云肉眼可见的弱势了不少。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只好又掏出了特意从厨房拿来,却有些简单朴素的梅花糕意图蒙混过关:“刚才看主君捂着中腹……”是不是饿了?

“咕噜噜。”五脏庙多事的发出轰鸣。

羞得并不爱吃甜品的容卿君一改往常,从他的掌心上拿过了用油纸包着,看起来有些不成形的糕点,一边转过身去食不下咽的吃着,一边又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现在的表情。

“有点冷了,背我走吧。”

傍晚刚回到王府中就有探子回来禀报:在各方势力的排查下,终于得到了三皇女的确切下落。

“以婴养蛊,帝女闻悲;趁其不备,逃出地穴。行至泸水,跌入河曲;下游湍急,生死未卜。”

“这就是汝说的,找到了?”

端坐上方的容卿君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四个家常菜,眼里却是墨色浓重翻滚晦暗不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她,即不必回。”

探子以头抢地直言必不负主上所托,在晏重云推开门之前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然凑巧知道了个大概,但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仿佛一切仍然那般平淡如水。

“菜齐了,用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板上钉钉,晏重云坐在主君身旁给他盛好了鱼片粥,就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太明目张胆把人看恼了去。

可惜再美味的饭菜,对于胃口小的人来说也只是却之不恭。

气的半饱的容卿君只是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就没动筷子了,晏重云对于他这小鸟胃也是早有耳闻,却因得牵肠挂肚而不得不出声询问:“可是哪里不合胃口,要不然再重做几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不知道为什么顶着晏重云关切清明的目光,容卿君反而变薄的脸上愈发烧的很,再也鼓不起当初怒目而视的勇气与他交汇视线。

“吾困了,您慢走。”

不由分说的下了逐客令,听见门外的声响渐渐远去,暗自懊恼的人竟然突觉心里空落落的,抬起头来看一眼碗中秀色可餐的生滚鱼片粥,他还是下定决心用舌尖试探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好吃,却不是陈伯的手艺。

答案显而易见,又叫人太过动容。

“为什么,为什么……”

.

子时已过,乌云掩月。

贴身暗卫头领萧仪坐在外房房梁上抱臂假寐,但听得一声‘夜莺’婉转的鸣叫过后立马睁开了眼,拍醒身边靠着他睡着的十一娘立马拉着人溜之大吉。

“大哥,怎么回事?”

豆蔻年华的女孩总是格外嗜睡些,何况小妹刚从河南执行完任务回来,萧仪纵然早已铁石心肠也不忍在此时苛责于她。

只是教主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他又该怎么跟这个格外喜欢牵媒拉线的妹妹说清楚,一个就算了得罪天王老子以后也不能得罪的人,此时偷偷摸摸的出现在了教主屋外,而他们还只能视而不见并且有多远滚多远。

再慢一步就有可能承担上,被教主罚抄百家策论的风险。

他已经不知道捏断了多少根毛笔,再也不想研墨翻书还被手下嘲笑了。

“你不是想吃糖炒栗子,走,哥给你买。”

“嗯?!”

萧潇不经意的一回头,仿佛看见了一只白狐狸偷溜进纱帐帘幕后面,刚想提醒自己老大教主有危险,就遭亲哥一把捂住了嘴被满头问号的打包带走了。

而这时一向浅眠的教主大人,也被他们掩耳盗铃的动作给搅和醒了。

还没睁开眼睛就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已近至了床边,演技并不精湛的晏重云怕把人吓跑,也只好努力平和了心态稳住表情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便宜你了。”

微凉的杯口轻轻抵住嘴边,两三滴液体顺流而下打湿了唇瓣。

看似无关紧要但却效果显著。

体内的经脉血气一瞬间燃烧奔腾起来,紫金蟠龙诀仿佛枯木逢春自动疯狂运转生生不息,陈年旧疾如被王水吞噬全部消失愈合,挂在墙上的渊虹剑似乎也能感觉到主人‘浴火重生’,开始兴奋的铮铮作响。

倒是把‘舍己为人’的容卿君吓了一跳,要不是晏重云燥的满头大汗忍不住坐起来把人拉住,说不定他就脚底抹油一走了之了。

此时的锦予兄心头是一万个后悔莫及,恨自己为什么脑子一热,在试过灵丹有用后,如此明目张胆的就敢过来羊入虎口。

现在好了,被不穿衣服睡觉的人喘着粗气抱着不撒手了!

“有话好好说,你松手行不行……啊——晏重云,你怎么了!?”

感觉到登徒子粗糙的大手都在往他衣服里探,容卿君是真的有点怕了声音都憋出了哭腔。在人大腿上像野兔一样用力蹦跶,把额头上暴出青筋的教主都要搞疯了。

“别动。”

要不是怀里人冰冰凉凉滑溜溜的,晏重云现在在这个危机时刻还真不敢碰他。但是太迟了,蟠龙诀以不可抗力的因素已经冲破到了十层功,还没有把外来注入的[能量]完全消化吸收掉。

跟上次的情况很相似,却又大有不同。

“你给我喂的什么。”

“……毒药,无解。”

“天塌下来,你嘴顶着。”

被含住后脖子软肉的容卿君根本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被传染的开始不对劲儿了起来,却晕晕乎乎的连逃跑的念头都开始偃旗息鼓。

完了,完了。

天旋地转中蚕丝被将他从上到下牢牢裹住的动弹不得,赤果上身的晏重云就把人搂到怀里当降温神器使。

虽然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他在搞小动作,但是一胳膊压上容卿君的小蛮腰人就老实多了。

“恩将仇报。”

正在把沸腾充盈的内力,化为飘渺真气散出去的晏重云可没功夫跟他说话了,要说‘恩将仇报’第一人可当属面前这只傻狐狸。

也不知道他怎么神来之笔搞了这一出,用不知名的天材地宝把之前给他下的,可以压制蟠龙诀运转过快的慢性毒都解了个干净。

将预估的剩余时间直接腰斩。

可到底是大发慈悲还是如梦初醒,在这无尽的夜色中谁又能说的清楚。

.

抱着香喷喷的大美人确实睡的非常舒服,舒服到一向睡不好觉的晏重云都做了一个深度奇幻又真实无比的梦去。

梦里仿佛是诸神黄昏时的背景世界,天空中大面积的云朵乌黑发蓝,另一处的天际却是空出一块来,显出金黄色光芒灿烂的如朝阳一般夺目。

地面上有许多样貌模糊的歪果仁,有的穿着古罗马式的盔甲手持长剑,有的披着白花花的床单身上还缀满宝石,而此刻他们全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不明所以的晏重云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就看见一座连接了天地,巨大无比宏伟壮观的十字架凭空出现。

而那中间竟吊着一个残破的,枯瘦的,受尽折磨的人,不是偷来火种的天神不是扰乱人间的亡灵——是江晁。

怎么会?

仿佛被人将柔软的脏腑狠狠刨开,难以言喻的悲痛席卷而来。喉咙像被铁钳紧紧掐住般窒息,血管里充斥着一点就着的瓦斯快要炸开。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愤怒的情绪,顿时整个世界开始土地崩裂洪水泛滥,低沉的天空被巨物的阴影遮挡住立刻暗了下来。

云层上放大了一万倍的0571伸出九个头,张开宛如深渊的巨颚开始哇哇大叫,声音尖锐的就好像无数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婴孩。

金黄色的十八只大眼睛好似探测雷达,很快看见了宿主的位置更是激动的颤栗。挥动着爪子就要从上苍穹之上俯冲下来,要晏重云给它一个‘爱的抱抱’。

可不识趣的人总是要来当拦路虎。

一个看起来颜值有些高,穿着极为华丽精美的银发男子伸出宝石权杖挡在了晏重云行进的路前,悲天悯人的眼睛里满是失望:“伊姆蒂亚兹,你在神父面前承诺过——会为斯比塔尔国奉献出所有。”

“一个异界来客能得到神明的关照,教廷的尊重,世人的目光,能用虔诚的躯壳与凝聚的鲜血驱散邪魔洗净罪恶,这是属于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幸运。”

“你明明说过最爱的人是西里尔……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开启禁术魔法阵,只为寻到他前世的转生者做凯撒大陆的祭品。”

“公爵大人,是什么改变了你?”

“阁下恕我直言——不知是哪点让你误会,我爱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对面的人瞪大了眼睛,仿佛是极为不可置信:“什么……”

0571坚硬又布满鳞片的长尾巴扫落下来,一瞬间打的空地上人仰马翻地裂千里,尘烟滚滚翻腾起数百米高,金轮般的兽瞳之眼在里面若隐若现,吓得士兵们更是肝胆俱裂。

而站在‘沙尘暴’正中心的男子居然还矗立在原地,似乎是并不畏惧面前的庞然大物。

只是下一秒摧枯拉朽般荡平人潮的尾巴又扫了过来,护卫队队长赶紧大不敬的,用木系魔法化作藤条,将人极速拽了出来用尽全力护在身旁。

毕竟死了以后就能回归主的怀抱,这种假大空的话对于他们这些能接触到魔法,足以改变命运的人来说也只是听听就好。

人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枢机主教头上世代相传的桂冠蒙尘,所有人都知道了事与愿违的结果不可避免。

他也就沉默的躺在,这个英勇的骑士用魔气盾组成的屏障下,静静的看着那个以往受尽排挤的男人,义无反顾的骑上‘邪神’嶙峋的蛇头,猛然间冲向由信仰之力汇聚成的审判十字架。

艾斯特学院的长老们打在它身上的术法,就好像玩闹般在给这怪物挠痒痒。

毫发无损的‘锡得尼’一边吐水一边喷火,再加上连撞数下,精纯的魔法混着致命物理攻击,不管不顾的拼着鱼死网破的一股劲,最终将祂撞的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教众们绝望的哀嚎响彻云霄,献祭失败的魔法阵直接开始反噬带走了不少人的生命。

在身前比划着十字的手势,克雷蒙特站在方舟之上无声叹息:

“愿主保佑,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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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晏重云终于失而复得将江晁抱在怀里时,又觉得他太虚假太陌生,仿佛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人’并不是真实的。

只是越到后面梦境愈发混乱,断断续续残破的记忆碎片无法连接起来,剩下还坚信爱人受了重伤命不久矣的晏重云,骑着0571在世界的尽头无望的悲鸣盘旋。

“学长,你醒一醒……学长,江晁——江晁!”

埋在心底里的两个字止不住的脱口而出,晏重云猛的从枕头上弹起来,一睁开眼睛便立即确认到四周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低头看见床上被撕裂挣开的薄被凄凄惨惨,‘死’状骇人,叫好不容易理智回神的他,被冲击的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后怕。

抬腿就要下地去抓人,没想到却叫门外等候多时的萧仪听了个正着,端着洗脸盆柳枝盒的人恭恭敬敬的敲了门:“教主,寅时将至,大军已经在关外开拔动身。明威将军特遣副尉随行,以便‘从旁协助’。

只等您到郊外营地点兵之后,即可出发。”

忽觉琐事缠身真叫人顿感烦躁,晏重云举起茶壶喝了两口温水才平静下来,一边让手下进来一边换着衣服:“……他人呢。”

利落的准备服侍主子的萧仪,听到问话吓得手都差点抖掉了盐粉。

心里百转千回苦不堪言,想起容卿君面沉如水的一脚踢开屋门,把他们这些个吃瓜的暗卫差点惊的掉下树去,就知道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期,是一个大大的不好。

总不能是教主柳下惠,光看不吃吧。

“主君回去了。刚刚走。”

因着陛下劳累过度只得卧榻休养,太女亦慢慢接手了朝政实权。她对洗白了的黄泉教的印象不好不坏,凡事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等到晏重云上马准备离府时,除了自己的亲信仆从在此,外街上几乎围堵住了所有跟他有点头之交的大臣女官,都准备了不少鲜花果饼在喜笑颜开的欢送着。

其中的妙龄少女还不在少数,都是被自家的姐姐姑婆喊来的。

按头安利着,以后找夫郎可得按这个标准找,一天什么也不做看着他也心满意足了。

十一娘穿插在人群中一直在寻找,可怎么也没能看见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人,只好眼疾手快的拉住一个洛塘院里的小厮问问:“主君呢?”

被堵在墙角,只到她半腰处的少年红了脸,吞吞吐吐的说道:“到,到山上……祈福去了……”

这个假话要是说的再真一点就好了。

为教主的终身大事干着急的小姑娘气的牙痒痒,一伸手就揪起了他的左耳朵粗声粗气的唬人:“谁教你这么说的,小小年纪不学好?!”

这一幕让远处盯梢的萧仪看了个正着,无可奈何的赶紧丢了颗板栗砸到妹妹脑袋上,用一个眼神表明态度喊她快点松手别惹事。

被抓包了的萧潇吐了吐舌头撒着娇,给吓哭了的少年塞了一袋买栗子多送的蜜饯,就甩开辫子弯腰一闪眨眼消失在人群之中。

.

到了嘉兴关喝了送别酒后,晏重云让虎贲营的士兵们先行一步,自己则是到了僻静处把暗卫们都喊了出来。

萧仪站在众人最前面,聚精会神的以为他还有什么任务要发布,可是下一秒教主从腰间抽出的渊虹剑被递给了他,明明白白的宣告了他的意思。

“从今以后,汝为黄泉教主。”

“去留随意,生死随心。”

“教主!”

乌压压的跪下去一地人,晏重云也懒得挨个去扶了。他宁愿这些身不由己的兄弟们,不要把杀人当成唯一的努力方向。哪怕恨也好怨也罢,从头再来的以后都有自己崭新的生活。

“黄泉教已经化整为零,太女不会再大动干戈。

吾此去北外路途遥远,本该轻装上阵悄无声息,带尔等这些拖油瓶去才是自找麻烦。

这剑也未尝不可拿,见此如见君,鸡毛蒜皮的事情总要有人决断。不归山里有二心的家伙都去地府报到了,你们也别担心有人敢生乱。

当了这么多年教主,吾也累了,总要找个机会去躲清闲才是……你哭什么……”

暗卫里面最小的十一早已眼眶通红,满脸委屈的掉着金豆豆,使得哽住的晏重云早打好草稿的‘遗言’都要说不下去了。

还好多年的默契都经久不衰,‘索命’的首领是个能抗大事儿的人。

两人万语千言都融汇在一个眼神里了解到位,萧仪知道教主的决定不会动摇,也不愿辜负他不可多得的信任,气沉丹田,双臂直直举过头顶接住了这千钧重担。

“必不负教主所托。”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穿着夜行服的人影站在瞭望台上看着晏教主一骑绝尘,单枪匹马的驰骋在茫茫平原上,平和的情绪也被乍然涌起的惆怅与悲凉拉低了不少。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他才转过身,一边将藏在怀里的无双壁拿出来奉上,一边跪下对对自己视若无睹而行至窗边,精致俊美的脸上神色却冷若冰霜的人禀报:“锦予,今晚梧桐宫怕是有大事发生。

慕容闭门谢客,苏毓不知所踪。丞相回乡探亲,魏兴身首异处。

太女调动八千精兵城楼换防,京都里里外外水泄不通。

陛下,怕是……”

等了一会儿,竟不见容卿君出声分辨局势。

白吟抬起头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思忖了片刻走上近前,将带来的披风搭上公子的肩膀:“属下动用暗线调查出了许多教中旧事,短时间内并未有打听到任何与‘江晁’有牵扯的……或许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青葱般细嫩的手指扣的砖石簌簌掉落,容卿君眼里明灭不定,最终全部沉寂下去变成一潭死水:“连细雨阁都找不到,那就是世上早就没有这个人了。

他只活在他心里。

还有——假的就是假的,再精工细作的真也真不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随着石砾跌落的还有一块洁白的玉璧,从高空中直坠而下摔在坑坑洼洼的岩土上,摔的支离破碎丑陋不堪。

“就当我们缘分尽了,你走吧。”

大风掠过,带不走闷。

看着容卿君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外显露出令人触目惊心摇摇欲倒的状态,无颜以对的白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被影响着僵硬到喘不过气来,完全没有想象中该有的轻松:“还是瞒不过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妒火中烧,行差踏错。

天真的想着如果没有无双壁,事情脱离掌控的时候,公子是否还能永远高高在上呢。

只是想要你和我一样,只是想要我和你一样。

“我知道。”

一句话仿佛当头棒喝,白吟注视着他洞察一切的眼睛,终于从‘迷障’中清醒过来。羞愧难当的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但是木已成舟——太迟了:

“愿与上善……惟愿君安。”

我还以为回来会掉收藏……结果!啊,感动www

最近事太多了,(沉迷打游戏)但是谢谢我的四十三个读者老爷,亲一个亲一个~么么哒~

会努力更新的(在写了在写了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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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夫君个个太妖孽(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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