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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开封奇谈之有没有人觉得阎王很奇怪啊? > 第4章 四、始知前缘重,幸得君心同

自古逢秋寂寥,开封却花团锦簇、火热不已,一年一度的菊花展会正渐入佳境。夜风起,蝴蝶翩跹,逐香而去。

小朋友迎风奔跑,妈妈追着要给加衣裳;小情侣十指紧扣,手放在卫衣兜里取暖;小姑娘和好姐妹捧了碗热腾腾的藕粉,着急喝又烫了舌头。熬梨汤的老板也忙碌起来,夜游项目结束,游客陆续离场,几分钟功夫就能到他的摊子旁边排队,对面景区的灯光渐次暗了下去,黑夜的幕布终于降落在大地上。

手电的光芒打碎这黑暗一角,安保人员正在景区中巡逻,看是否还有游客滞留。转入花园,有一男子坐在石桌旁,桌面上三四色精致点心并一个酒壶,正将壶里的酒注入杯中。可安保人员却仿佛没有看见他,径直从他面前经过。

清澈的酒色映出一道流光,男子回头,流光落在地上,化成一位俊朗少年,少年抱拳开口:“包大人。”

包拯起身回礼:“文兄有礼。”

来人正是文曲星,他听包拯不提职务,也便从善如流,状若无意道:“包兄约我来,不是为了故地重游吧。”

他落地之时,便已四周环视一遭,见陈设景致与昔日别无二致。可千年以降,北宋时的开封城早因黄河泛滥而掩埋在淤泥之下[5],又哪有故地,不过结界中的幻影罢了。纵然如此,昔日之事他元神中亦有记忆,此刻骤然见到,仍不免触景生情。

包拯也只是笑笑,衣袖一挥,幻影荡然无存。其实没有故景也无妨,这片土地见证了他太多回忆,他的理想在此燃烧,他的爱情在此埋葬。和公孙策情投意合的时光有多甜蜜短暂,独自度过的漫漫岁月就有多孤独寂寞,即便过去千年,这些记忆和感受都没有丝毫消减,此时此刻,在这故地尽数反扑了来。

他历数前事,将那杯斟好的酒递与文曲星,“还请文兄为我解惑。”

此刻方寸之内,法力微微流动,将这结界层层护住,天地亦不闻此声。

文曲星垂眸,将那酒瞧了个底掉,这并非仙界的玉液琼浆,只是凡间的新酿。又见他防备如此周全,也不再顾虑,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你那场蹊跷的重病吗?”

包拯不意他提起此事,“我当年的确是生过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原以为是病来如山倒,竟是另有缘故么?”

文曲星点点头,道:“人妖相恋,为世不容,固然有双方本就殊途之故,但更多在于妖身上的妖气侵入人体,会令人生病、变异,甚至死亡。他是狐妖,即便未曾修习采补之术,也是无师自通。你二人情不自禁之际,他的妖气控制不住,渡入你体内。你虽是我转世,彼时毕竟肉身凡胎,如何经得起这两面夹击,是以病笃。”

过去活色生香的记忆又重新涌现,床帏中、书房里,岂不是他都有记忆。包拯头一次生出了被他人窥探之感,直臊得不行,见文曲星还是一脸正经,全无孟浪之色,也知他不是那等轻浮之辈,这才压下羞赧,问道:“这与此事有何干系?”

文曲星神色复杂,“他察觉出是自己害了你,又抛舍不下你,于是以修来的全部法力和功德,向观世音菩萨祈求,换此生做个凡人,这样便不会再伤了你。其实他本有仙缘,若能勘破情关,找个清静之地修炼,有朝一日自可得悟大道、得证妙果,没想到最终去了地府。”

一切都通了。先生为何会死,又为何死后没有恢复本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包拯曾预想过很多答案,可在真相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他怔愣许久,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仍不免颤抖:“观世音菩萨同意了?”

文曲星也十分感佩:“他以诚动天,此意已决,菩萨算出你二人纠缠,故而应允。”

包拯双眼微红,满腹心事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

文曲星不知包拯是在震撼,还是在感动,只觉自己与那保媒拉纤的冰人无甚区别,一心只想着让这两口子莫心生嫌隙:“他并非有意隐瞒......”这话说出来自己也不信,只得道:“你千万别怪他。”

包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摇了摇头,“他付出了这样多,我又如何忍心责怪。”

文曲星虽曾以元神寄于他体内,对他十分了解,可如今已有一千多年未再与他接触,不知他这些年来有何际遇、为人处事是否多有变化,不愿他对公孙策求全责备,再三踌躇,方咬牙狠下心来,吐露出更久远的秘密:“追根究底,这一切皆因我而起,要怪也该怪我才是。”

包拯本就没有生气,听文曲星这么一说,此事竟还有自己也不清楚的关节么,“文兄此言何意?”

这下是真的孽缘了,文曲星闭上双眼,“也是前日,武兄给我看了那个帖子,我才想起来这件事。”

原来公孙策本是一只白狐,日日在山涧旁玩耍嬉戏,不知世事,快乐逍遥。也是那日缘法凑巧,文曲星在云端见这小狐狸雪白可爱,不觉起心动念,正是这一念,与小狐狸有了因果,这一点因果让小狐狸沾染上文曲星的博学多才,一日之间便开了灵智。反倒是后来文曲星奉命下界,转世投胎的包拯欠缺了这一点。

原来一切际遇,皆始于当日。

文曲星说到此处,又不住叹道:“可是......可是......”

包拯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天道不会允许文曲星一丝凡念、一起凡心、一点因果就助灵物登仙,是以在陈州案后一点点修正命运轨迹,要让公孙策死去应劫。见他如此,显然也曾饱受煎熬,忍不住劝道:“文兄,此事不能怪你。”

文曲星忽然笑了起来,面上却有欣慰之色,“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6]。正是他义无反顾赴死,让你冲破归位的命运重生。当真是因缘际会,难分难解。后土娘娘亦是观尽前生后世,这才愿意成全你们,也是在玉帝面前担待了我这一点凡心。”

有后土娘娘这位冥界之主作保,天界之主玉帝也要卖几分面子,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作不知罢了。何况仙界断情绝爱,最根本的原因在于要避免神仙与神仙、妖怪、凡人诞下子嗣,将法力与功德传与后代,造成神仙血脉泛滥、增加管理难度。他二人都是男子,如何能有子息?是以无碍。

文曲星将那杯酒敬了回去,“所以,我也要谢你。”

“大人方才去哪儿了?”

包拯回神,他元神出窍去见文曲星这事没人知道,但元神出窍这个行为却瞒不过公孙策,便也不打算说谎,“我去凡间见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路过开封,见菊花开得正好,忍不住贪看一会儿,故回来迟了。”

你有什么朋友是我不知道的,平日里也不见你爱花。公孙策腹诽,见他摆明了不想说,自己便也不追根究底,又见他背着手,担心他受伤,忙问:“你的手怎么了?”

包拯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朵菊花,只见其色金黄,重瓣缤纷,露珠将落未落,极是可爱,其上却无草木之灵。近看原是通草所制,纹理细腻,栩栩如生。

这不像是地府的东西,公孙策生怕他捡到什么妖物,“哪儿来的?”说完不禁暗笑自己是操心命,大人既是阎罗王,法力又精进了不少,寻常妖怪遇上他只有掉头就跑的份儿,有什么可担忧的。

“景区外面有小姑娘摆摊卖,她孤身一人在外,天气又冷,这手工也着实精致,我便买了下来,好让她早点回家。”人间日新月异,神仙亦有感慨,“咱们那时候,达官贵人们因这花永不凋零,竞相争购,是以要价不菲。如今飞入寻常百姓家,也是好事。”

他见公孙策也很是动容,忍不住撒娇撒痴道:“先生,你离我近一点嘛。”将那通草花与公孙策簪上,笑道:“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

大宋男子簪花,为一时风尚,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鬓边常有四季花。开封更有“菊城”别称,每逢重阳,宫内便有赏菊宴会,人人皆插戴菊花;民间亦是兴盛,栽培良种、争奇斗艳已是寻常。

地府中并无日月,寻常花木无从生长,唯有曼珠沙华生于冥界,妖冶夺目,美得惊心动魄,却与公孙策不大相衬。地府臣属并无戴花者,而千百年来世间风俗亦是多次变迁,等待转世投胎的鬼魂们也渐渐不再簪花,久而久之,二人皆已淡忘此事。如今地府推行全面现代化,后土娘娘要求对外办公必须全部按现代人的形象打扮,短发自然簪不了花,二人默契地变回昔日装束,当年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鲜花易腐坏,公孙策亦不肯摧折花木,而达官贵人所簪之花由丝绸锦缎、金玉珠翠堆叠而成,包拯也买不起,唯有官家赐下的罗花,便要与他簪上,公孙策自然推拒,“大人,此乃圣上所赐,数目花色皆有品级,学生不敢领受。”

包拯拉着公孙策坐在铜镜前,将那一匣罗花捧给他,“官家赐花,虽是给我一人,可先生与我一体同心,如何不能领受?若无先生相助,我也不能撑起这片青天。就当我借花献佛,可好?”

话已至此,公孙策不再多言,由着包拯将罗花簪上,包拯也取了一朵自己插戴。二人对镜,相视而笑,情愫脉脉流淌。

忆起旧事,包拯的目光温柔如水。

公孙策看着包拯满是怀恋的神色,忍不住想捉弄一番,计上心头,假作正经道:“大人就不怕天魁星来找你要版权费?”

包拯被问得一愣,这才忆起,当年天魁星转世成为宋江,与其他天罡地煞聚义梁山,在重阳节赏菊时借酒兴写下一阙《满江红》[7],自己方才吟咏的正是其中词句。

看来自家先生太过博学也不是什么好事,包拯捂着脑袋发出尖锐暴鸣:“啊啊啊啊啊啊!先生!这样说太破坏气氛啦!”他见公孙策不像在玩笑,来不及思考这个话题有多诡异,下意识开始思考起天魁星会来找他要版权费的可能性,“他和那班兄弟在梁山泊当都土地[8],保四方风调雨顺还来不及,哪有功夫管这些。而且当年他魔性炽烈,被九天玄女威胁不招安就要‘罪下酆都’[9],吓都吓死了,哪敢来地府找我的麻烦。”

公孙策也没想到他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更起了性子逗他,“那大人最喜欢哪一句?”

怎么突然开始考试啊啊啊!包拯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先生呢?”问了才发觉这首词里没有先生喜欢的了,总不能喜欢“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吧”,便提起了天魁星还是宋江时填的《念奴娇》[10],“是喜欢‘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千金值’,还是‘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

公孙策摇头,“学生最喜欢‘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天魁星写这阙词时虽是有求于人,可此句却自有豪气纵横。”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包拯踌躇再三,终于发问:“先生,此处可留得狂客么?”

这话题转得有些突兀,公孙策看不透他的想法,“大人此言何意?”

包拯破罐子破摔,“先生,实不相瞒,我刚刚是去见了文曲星,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依旧树起结界,将过往之事尽数道来。

公孙策听到文曲星知道当年他弃仙缘之事,既紧张又心虚,但随即听到当年因果,也不禁瞠目结舌,“难怪我一日之际开了灵智,竟是这等机缘。”想起这些日子包拯常有不安,又还有什么不明白,“大人的心事,也是因此而起。”

包拯知自家先生素来心细如发,自己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此刻被他揭破,反而轻松,“是啊。先生,我其实很害怕,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心中的焦虑也没有丝毫减轻。”

公孙策试探着问:“是因为哪怕做了神仙,也是寿数有尽?”随即唾弃自己说了一堆废话:这不是常识吗,神仙并非不死不灭,稍有不慎,仍有可能身死道消,大人怎会不知。那还有什么事呢?

包拯也道:“现在无非有法力傍身,其余与咱们在凡间时并无差别,只是责任更大,危险更多罢了。我在当阎罗王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公孙策此刻才真正好奇,“那大人在担心什么?”

包拯欲语还休,反复几遭,公孙策知他此刻定然心乱如麻,并不出声催促,包拯看着他那双静如深湖的眼眸,终于开口道:“虽然是命运将我们捆在一起,可我现在倒很怕这命运。它若要我们在一起,那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都不会分开,若它不需要了,即便两情缱绻也会被生生拆散。”说到此处,他不禁苦笑,“以前我认为,做了阎罗王是战胜了命运,可现在看来,我好像还是战胜不了宏远至高的天道。”

公孙策闻弦歌而知雅意,“你不是怕命运,你是怕对我的心意不纯粹,是吗?”

包拯心道:先生不愧是我知己,当真是一语中的。

你喜欢我,是因为你的心,还是天道操控你喜欢我?你的心,你的爱,可有委屈吗?

我喜欢你,是因为我的心,还是天道操控我喜欢你?我的心,我的爱,都是真的吗?

公孙策见他沉默,追问道:“你的心意,难道是假的吗?”

包拯不假思索:“当然不是。”他顿了顿,又道:“你为我付出了太多,若再让你屈心抑志,我万死莫赎。”

公孙策不解:“我何曾屈心抑志?”

包拯见公孙策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疑惑瞬间达到了顶峰,“你放弃了数百年的修为,放弃了追寻大道的仙缘,最后连命都丢了,不委屈吗?”

公孙策的表情甚至没有一丝变化,似乎此事并不值得一提,只道:“我心甘情愿。”

他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冷静地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包拯深深呼吸,千言万语说不尽,抿唇强行压回了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再三措辞,方道:“阿策,你这样说,真让我恨自己。以前我是开封府尹,如今是阎罗王,有太多人为我前赴后继地牺牲,但这不是天经地义。你心甘情愿,我又怎能心安理得?”

公孙策还以为他介怀仙缘之事,“仙缘修为都不要紧。你有所不知,你的真元虽能增进我的功力,可我的妖气也会渡入你的体内。”他不欲再在此事上与包拯纠缠下去,决定下剂猛药,“若增进我的修为,会损伤你,那我宁死不为。”

以过往的经验来看,当他说出这句话,包拯也就说不出其他话了。可包拯却说:“如果有益于你,无论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公孙策脱口而出,“可我不愿意!”

包拯忽然笑了,“我的心,并无不同。”

公孙策一怔。

在那个大雪初霁、大梦初醒的清晨,面对包拯剖明心迹,他回应的也是这句话。

是一样的。

他们为了彼此,都无惧自己牺牲,却不能忍受对方损伤分毫。

都是一样的。

公孙策洞悉此心,再细思包拯近日所为,明白他做足了所有准备,特来讨一个说法,看来今日恐难善了,自己又能说什么呢:他因我病笃,我尚且不忍;而我却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散修为、弃仙缘、搏命数,也不曾与他商量,等他知道的时候,大局已定,再难更改,从未想过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愿意接受。虽说后来结局不坏,但想必他也难过很久。

他对自己说:公孙策啊公孙策,你以为你聪明一世,实则太自以为是。你嘴上说着爱他,不过是为了自己好过罢了。

相伴千年,到此刻才真正感同身受。

只是,现在明白,会不会太晚。

公孙策对这世上绝大多数事都成竹在胸,而此刻局面已经超出他掌控,何况他向来十分情只说两分,如今要将所有的话都说出口,殊为不易,“你觉得我委屈,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我应该接受的惩罚。是我贪恋人间情爱,越过雷池,被天庭察觉,要押解回天处置。”

包拯急道:“这怎能怪你,是我先引诱的你。天庭要处置,也该处置我才是!”

公孙策让他别激动,“好在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护我一命,问我愿不愿随她去南海,若能修成正果,他日琼楼金阙,还能与你再相会。”

包拯一愣,他初听文曲星之意,还以为是阿策自己向观世音菩萨祈求,原是菩萨来救阿策么?他知于绝大多数生灵而言,能在菩萨身边修行,无疑是最好的归宿,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一时间既为公孙策遗憾,又为自己能得他垂青而感激。

公孙策娓娓道来,“我向菩萨请求,用我全部的修为和积攒的功德,换此生做个凡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只要这一世能与你厮守,便也够了。菩萨依我所请,化去了我的本相,让我真正成为了一个人。最初我确实很开心,但很快我开始怨恨自己,恨自己贪恋情爱,放弃法力,不能救你于危难,反而陷你于险境。你也不必受之有愧,这条命本就是我欠你的。”

包拯摇头,“即便你真欠我,你呕心沥血,也早就还清了。何况你并不欠我什么。”

公孙策不置可否,“过去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必告诉你,说了也是让你徒增烦恼。如今看来,隐瞒也是刻骨铭心的伤害,你我之间,总该坦诚相待。也罢,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当时你入陈州大牢调查证据,庞昱使计暗害于你,最后告诉我们已经把你给埋了。那一刻,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后来还是展护卫说,我直接倒在了牢城营里。”

包拯倒有些心虚。公孙策曾向展昭再三嘱咐,不许对包拯提起此事,不料展昭转头就悄悄告诉了包拯,二人相约守口如瓶,至死不言,这秘密一保守便是一千多年。如今公孙策主动提起此事,既是坦诚相待,自己心中另一个的秘密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巧了,我也有件事没有告诉你。你第三次毒发昏迷时,我方寸大乱,决定相信秦郎中。”

秦郎中与庞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为行篡逆之事,不惜有伤天和炼制奇毒,将军士炮制成没有痛觉、只知杀戮的机器。庞昱被捕后仍不知悔改,以此相挟,更令爪牙在陈州多处水源下毒,而秦郎中则利用公孙策毒发的契机,以研制解药为名获取了包拯的信任,致使满城军民死伤无数,若不是庞籍及时研制出解药并着人送来,陈州恐怕就成一座死城了。

这事倒是没人告诉公孙策。他那时毒伤发作,病重垂危,能抢回这条命已是万般不易,大家都怕他再出意外,照料得格外用心,任何可能刺激他病情的事都被隔绝在外。所以他只知道包拯病急乱投医,这才给了秦郎中那恶贼可乘之机,却从未想过是因为自己病急。

过去的一幕幕在公孙策脑海中闪现,事发后包拯并未一蹶不振,而是马不停蹄收集庞昱等人罪状,依律判决,又为陈州所有被欺压的百姓主持公道,遭强迫霸占者放其还家,被敲诈勒索者归还钱物,身陷狱讼者核查复审,确有冤屈者复为良民。开府库、赈穷困,整饬吏治、抚慰民生,昼夜不歇。只于无人处,郁郁寡欢、掩面垂泪。回到开封后不久,大相国寺举办法会,做起水陆道场,他也悄悄捐了香火,为陈州罹难的百姓超度。

那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痕,而这道伤痕,自己竟也推波助澜。

公孙策惊悉此情,一时之间既痛又愧,那双眼眸原本静如深湖,此刻已泛起层层涟漪。

包拯提起此事,本意并不为令公孙策伤怀,见他泫然欲泣,出言劝慰道:“阿策,咱们都是一样的。”那将落未落的泪,倏忽砸在手背,烫得自己发慌,忙抚上公孙策脸颊,为他拭去,玩笑道:“你隐瞒了因我之死而吐血晕厥,我隐瞒了因你毒发而轻信贼人,咱们这一局也算扯平了,日后谁也不要再翻旧账啦。”

公孙策自别过头去,声音也有些闷闷的,“我以后不会了。”

包拯只觉得心中一片熨帖,积压的情绪一扫而空,便欺身上前,二人抵额相对,近得可以看清公孙策眼睫上的泪珠,“阿策,还瞒了我什么?”

公孙策摇头,“没有了。”怕他不信,又强调道:“这次真的没有了。”

包拯将公孙策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这次是真的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从今日起,不可再瞒我,否则......”

二人谈情时,自己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公孙策耐心也快耗尽,挑眉问道:“你待如何?”

包拯搂着公孙策的腰,笑道:“你知道的,我有的是手段。”

公孙策见他没了正形,从袖底抄起算盘,狠狠砸在他头上,“我真是——”

“啊——”

[5]开封“城摞城”奇观:因历代黄河泛滥与战乱,现今开封城地下3米至12米,分别叠压着6座古城,自上而下分别为清开封城、明开封城、金汴京城、北宋东京三城、、唐代汴州城、战国时期魏国大梁城。

[6]“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化用自《周易·系辞上传》“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7]《满江红·喜遇重阳》出自《水浒全传》第七十一回《忠义堂石碣受天文,梁山泊英雄排座次》,全词为:“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愿尊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8]出自《水浒全传》第一百二十回《宋公明神聚蓼儿洼,徽宗帝梦游梁山泊》。

[9]出自《水浒全传》第四十二回《还道村受三卷天书,宋公明遇九天玄女》。

[10]《念奴娇·天南地北》出自《水浒全传》第七十二回《柴进簪花入禁苑,李逵元夜闹东京》,是宋江为招安之事,与李师师交际时所作,全词为:“天南地北,问乾坤,何处可容狂客?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翠袖围香,绛绡笼雪,一笑千金值。神仙体态,薄幸如何消得?想芦叶滩头,蓼花汀畔,皓月空凝碧。六六雁行连□□,只等金鸡消息。义胆包天,忠肝盖地,四海无人识。离愁万种,醉乡一夜头白。”

———————

写在最后:

首先,神话三部曲完结撒花!

其次,之前写过不同世界观下的表白,也写过很多剧情,但没有写过这样的深度沟通,也是一次非常新奇的体验(其实一开始没想写这一点,但是写着写着键盘就不受控制了咳咳咳。

这个故事的原点,是5月12日那天和寒升太太聊天时,太太提到“如果先生前世是狐狸”的脑洞。

我后面又想起来传说里仁宗是赤脚大仙转世,那回天庭之后岂不是会和文曲星武曲星一起吐槽《开封奇谈》大人的文化水平。

接着灵光一现,觉得可以把这两个情节串起来,于是当即向寒升太太借梗,写了小半年终于给整出来了,中间一度差点写不下去,全靠骚扰徐老师和寒升太太获得安慰,这才有惊无险地写完了hhhh。为了这碟醋包了好大一盘饺子,希望饺子好吃。

最后,谢谢每一位看到这里的读者朋友,我们下个故事再见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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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始知前缘重,幸得君心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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