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第29章 第29章

王意清拖着略微疲惫的身体，走到自己门前。透过猫眼，王意清看到家里还亮着灯，心中一喜，连忙从兜里掏出钥匙。

打开门，王意清看到妈妈从卧室走出来，但并没有穿睡衣，心中的欢喜瞬间少了一半：“妈。”

“清清回来了啊。”王意清妈妈径直走向厨房，只是在听到王意清的声音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王意清心中的欢喜没了：“你还要去医院吗？”

“嗯。”

“怎么样了？”语气里没有情绪，没有波澜，像是做日常任务般的在问一个和自己事不关己的问题。

“还是老样子，最近几天疼得有些厉害，这周还得做个小手术。”虽然没加主语，但王意清妈妈知道她在说谁。王意清妈妈说完，转头想再嘱咐她几句，没想到她早已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早些休息啊，零花钱给你放在桌子上了，别舍不得花昂。”停顿了半天，王意清妈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这周有空去看看你弟弟吧。”

“嗯。”王意清随意的应了一声。在听到关门的声音之后，王意清停下手中的笔，慢慢走到卧室门前，打开卧室的门，呆呆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心里涌起一股孤独感。

又是这样。王意清看到桌子上的钱，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像是在看一堆废纸。

秦湜班的班主任花样很多，这次联考之后，为了调动学生学习的积极性，让学生按成绩排名，依次上前选择座位。晚自习的时候，班长坐在讲台上，面前是一张画满格子的纸，还有一张成绩单。叫到名字的同学依次上去，在自己想坐的位子上画一个叉号。

“秦湜，你坐哪啊。我名次跟你差那么多，咱俩怎么才能坐一块啊。”台下，高灵有些焦急的问秦湜。

“我都行，你想坐哪？”秦湜表现出一副不是很在意自己坐哪的样子。

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会，达成了共识。杨莫哲手中握着笔，努力想听清两人的谈话，但还是没听清。

班长准备好后，就开始喊名字了：“杨莫哲。”

杨莫哲起身，抿着嘴走上前，思考了半天，拿起笔画了一个叉号。

班长有些意外：“你确定？”

“确定。”

“下一个，王意清。”

“……秦湜。”

秦湜走上前，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纸：有两个叉号连在了一起，是教室最里面一排靠窗的前后位，还有一个叉号在中间那一排。那个孤零零的叉号应该不是杨莫哲吧，大家应该都想和强者坐在一起，那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应该就是杨莫哲和王意清了，他旁边竟然没人坐。

秦湜思考了一下，画下了自己的叉号。

班长看看秦湜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讲台上的纸，一脸疑惑：学霸都这么特别的吗？

放学后换位，秦湜看到杨莫哲和王意清一前一后摆好了桌子，心想，果然。随后便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高灵旁边。两人的位子没怎么变，就是往前平移了一排。

“杨莫哲，以后我的学习就靠你了！”说话的是一个男生，杨莫哲的新同位。

杨莫哲笑了笑：“可别这么说。”

“全班前二都在我周围，我直接起飞！”

杨莫哲有些敷衍地笑了一下，装不在意的往秦湜的方向偷瞟了一眼。

一年又快要结束了。高三生时间紧，大型的元旦晚会只属于高一和高二的学生，高三生只能利用晚自习在自己班里开一个小型的元旦晚会，短暂的欢愉过后，便又是紧张的备考。

这次期末考试是新阳出卷，新阳出卷是出了名的难，而且这次考试还是八省联考，同学知道这个消息后，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是人做出来的选择？？？

秦湜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只不过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状态不太好，不能是因为换了座位吧，不就往前挪了一排吗？

高灵看着秦湜握在手中半天下不去笔，也放下手中的笔，挽上秦湜的胳膊：“去趟小卖部吧，正好休息休息。”

秦湜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

“你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路上高灵问秦湜，“感觉你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

“除了学习还有什么事。你艺考成绩什么时候出？我听说还有个校考。”

“快了。对，是有个校考，最近已经在准备了，二月多就要考。”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小卖部了。还有两节课就该吃晚饭了，秦湜来到面包架前，想着买个面包再买一瓶酸奶，晚饭就解决了。秦湜上下打量着面包架，这么多种，该买哪个呢？

还没想好，思绪就被来人打断了：“又不好好吃饭？”

这声音，不用想就知道是哪个家伙。秦湜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假笑道：“要你管。”

杨莫哲习以为常地耸耸肩：“吃点正经饭吧你，看看都瘦成啥样了。听说今天有虾。”

秦湜刚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有点不相信：“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那你就别管了，听说嘛。怎么样，心动不？”

秦湜把手放了下来，微微点头：“是有点心动。”最后秦湜只拿了一包酸奶。

结果——秦湜晚饭时来到食堂，看着面前几种和以往差不多的菜，在心里已经把杨莫哲揍得面目全非了。秦湜一边吃饭一边感叹自己怎么这么蠢，竟然会相信他的话，他怎么会知道今天食堂有啥，不能靠闻味道吧，那时候还没味呢，肯定是瞎编的啊！高灵看着秦湜的表情从无语到气愤再到懊恼，默默开口问：“秦湜，你刚刚是表演了一段川剧变脸吗？”

晚上放学回家，秦湜问林舒婉：“妈，明天周六你是不是又该去体检了，我陪你去吧。”

“你陪我去干嘛，你在家好好学习就行，不想学了就放松一下，出去玩玩，不用管我。”

“没事，我反正也没啥事，我陪你去吧。”

周六，王意清来到医院，在医院大门处站了好久，才慢吞吞的低头走进去。

“王意清？”

听到有人叫自己，王意清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和一位温婉优雅的阿姨。

“这是你同学吗？”林舒婉问。

“嗯。”

“阿姨好。”

林舒婉笑着回应：“你好，长这么漂亮啊。”

王意清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点了下头：“谢谢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阿姨再见。”

“嗯嗯，再见。”待王意清走后，林舒婉说：“那个就是经常和你争第二名的女生啊。长得真好看，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你能不能跟人家学学，别天天跟个假小子似的，回头不好找男朋友。”

秦湜听完一头黑线，她妈妈每天都在想些怎么啊。

经过一段心理挣扎，王意清最终还是走入了病房。

“二姨。”

“哟，清清来了啊。”

“我妈呢？”

“带你弟弟去做检查了”

王意清“哦”了一声，就随便找个凳子坐了下来。

“清清今年是要高考了是吧？”

王意清点点头。

“成绩怎么样啊，我听说你这次考了个第二呢，考个985不成问题吧，你们那还是重点高中。”

“不知道。”王意清有些烦躁。

“有目标吗，想考哪所大学啊？我跟你说，你表姐当时就非南山大学不上，结果没想到最后超常发挥，去了北华交通大学。那还是老话说得好啊，努力就有回报啊。当年她上高三，天天不到六点就起，晚上学到十一二点，完全不用我们操心，最后考了六百四十多，真给我争气啊。”

王意清低头掩盖了自己想笑的表情，小声嘀咕道：“那我应该是稳了。这么说的话，我最后可能正常发挥到江华大学。”

二姨耳尖的捕捉到最后四个字，有些不屑的说：“哟，很有志向嘛。现在高考竞争很激烈的，你可得好好努力啊。你看看你爸妈多辛苦，现在你弟弟又住院，花了不少钱，你长大可得好好孝敬他们。考个好大学，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王意清听的越来越烦躁，低头开始刷手机。

“你妈还给你手机啊，你表姐当时我是啥电子产品也不让她碰。少看手机，那玩意对成绩可是很有影响的啊！”

王意清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二姨麻烦你给我妈说一声我来过了吧。”说完就快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来到窗边，王意清微微探出脑袋，让冷风吹到自己脸上。

真是受够了，王意清心想。从小王意清就不喜欢这个二姨，不管干什么说什么都能扯到表姐身上，将自己和她女儿做一番对比，显示出自己是个多么成功的母亲。王意清很不理解这样有什么意义。还有个小自己12岁的弟弟，自从有了他之后，父母对自己的关心就变少了，还经常夸弟弟多么乖巧懂事，小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调皮。除了刚满六岁的弟弟，自己是这一辈里唯一一个没高考的了，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们总是讨论谁谁谁又升职了、谁谁谁又通过了什么考试、谁谁谁又拿了什么奖，不管讨论什么，最后都会绕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向他们学习。就这样比较来比较去，王意清现在也时不时的拿自己跟秦湜做比较。

窗外的冷风猝不及防的扑在王意清的脸上，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赶紧回家刷题吧，不管怎么说，考个好大学准没错。

第二天秦湜来到教室，发现杨莫哲坐在自己座位的前面，在和别人讲题。之前两人是同位的时候，每天说话的次数也多，放学还可以经常一起顺路走一段。现在两人分开坐了，接触的也不如之前多了。

秦湜一如既往的放下书包，开始整理笔记。杨莫哲讲完题也没有逗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下了早读，高灵拉着秦湜一起去上卫生间，然后又拉着秦湜去琴房拿昨天落在那里的试卷，今天上午上课老师要讲的。回来的路上，秦湜走着走着突然停了。

“怎么了？”高灵也停了下来。

秦湜作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耳朵。两人开始安静的听声音。

“雨霖，你这口红可是欧梦的最新款吧，你爸爸也太厉害了！这都能搞到！”

“那可不，也不看看雨霖的爸爸是谁，那可是国外的大老板，什么搞不到。雨霖你也太幸福了。”

张雨霖在众人的吹捧下逐渐飘了起来：“一般吧。”

“哦对了，咱刚刚说到哪了来？”

“秦湜。”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湜眉毛一挑，余光瞥到高灵有些担心的看向自己。

“哦对，就是她。天天一副高冷，高高在上的样子，装什么清高。白瞎了这样一副好皮囊，情书都收不到几封。”一个女生说完看到了张雨霖下来的嘴角，连忙补充道，“不过雨霖可是比她漂亮个千万倍，性格还好。”

张雨霖满意的勾勾嘴角，问另一个女生：“你昨天不是在群里发消息说你想到了什么好方法么，说来听听呗。”

“你们看，这次选座位，他俩都没坐在一块，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我托朋友联系到了一个实验中学的，有点名气，给了他点钱，他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了……”

高灵听出了不对劲，紧张的拉住秦湜的胳膊，焦急地低声说道：“秦湜！”

秦湜抬手拍了拍高灵的手背，拉着她又往声音来源的地方靠了靠。

“可是她每天上下学都有私家车接送，不好下手啊。而且他旁边还经常有一个男生，好像是叫什么宋魏明。”

“可以这样。这周五不就是你的18岁生日了嘛，正好周末有考试要布置考场，周五没有晚自习，周六周日还都放假，我们可以多邀请几个人，这样也显得不突兀，给他们说放学就去你们家或者是你订一个地方，到时候……”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

秦湜低声对高灵说：“走吧。”

两人回到教室里做好。高灵看着秦湜一脸淡定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有些着急：“秦湜，你不……”

“不着急。我觉得挺好玩的啊。”

高灵“啪”的一下把手放在秦湜的脑门上：“你没事吧？”

秦湜被高灵的举动逗笑了：“哎呦，我没事，快上课了，收拾收拾吧。”

张雨霖和几个女生笑嘻嘻的一起走进教室，高灵一看到她们火蹭一下的就上来了，一个冲动起身，把桌子差点掀起来。

全班都被这声巨响吸引了目光。包括张雨霖她们。

秦湜见状，有些好笑的把高灵按回了座位上，把桌子拉回原状：“淡定淡定，别担心，我有办法。你要是这幅模样，让她们知道发现了，回头又换了个法子整我怎么办？”

“可她们刚才也没说具体搞你的方法啊！”高灵小声说。

“没事，无非就是在路上把我绑了，或者在众人面前给我难堪。”

“要不要告诉宋魏明他们？”

“别，千万别。别把事情闹大了。”